白挽星斜睨着他,一直在找寻他的破绽。“没错,臧大哥和瑀曦姊明明相处得很好很甜蜜,为什么突然之间就变了样,说走就走?”
“你问我,我要问谁?”他揉了揉太阳穴。“我要出去透透气……”
说完,他便步出大门,心想到处走走或许可以想到什么。
踏在重新铺设过的红砖道上,两旁皆是可以列为古迹的建筑物,早春的温度刚刚好,沁凉的空气消弭了些许心头的烦躁,他的脚步不由得放慢了,偶尔会被停在电线杆上的麻雀叫声吸引,或是发现筑在屋檐下的鸟巢,有几只小鸟在啾啾叫,来到这里,他居然会注意起这些小地方。
快走到转角处,他一眼就看见瑀曦和个男人从一间同样经过岁月粹炼的两层楼红砖建筑物里头出来,两人站在骑楼下有说有笑,她不像面对自己时那么浑身带刺,而是柔柔地笑着,就像照片里的女人一样。
他突然觉得很不是滋味,她对别的男人可以笑得那么柔那么美,看到自己不是瞪眼,就像见到仇人似的,不然就是哭得他不知道该怎么办,要是她肯对他这么笑,他肯定会比赚进几百万美金还要开心……
原以为什么都不记得,可是在情感上却还是很在意她……臧柏烈终于相信自己真的曾经爱过这个女人,这么不可思议的事居然发生在自己身上……
臧柏烈再把视线调到那个男人身上,属于那种纯朴憨厚的类型,也是女人认为可以当好丈夫的对象,他心头更闷了。
“……那我先走了。”
“拜拜!”瑀曦温婉地笑着挥手。
直到对方骑着机车走了,她在进门之前,眼角不经意地瞥见臧柏烈,脸上的笑意顿时不见,只剩下冷意。
她的反应让他很不爽,从来没有女人给他脸色看过,她是第一个,可能也是唯一一个。
见她瞪着自己,臧柏烈告诉自己,女人一向吃软不吃硬,凭他周旋在女人堆里这么多年的经验,只要拿出真本事,还怕搞不定?!
“嗨!”他咧开自认可以迷死人的笑脸。
瑀曦横睨他一眼,转身便要进屋。
臧柏烈顿时傻眼,难道自己的魅力失灵了?这个情况还是生平头一遭。
两个大步,他拦下她的脚步。“就算我曾经对不起你,不能看在我什么都想不起来的分上,让我有机会了解真相?”
“你既然不相信,我也没什么好说的。”瑀曦不想看到他那张看似无辜的俊美脸孔,活像她故意栽赃,想要赖上他。“我只希望不要再见到你。”
臧柏烈开口想为自己申辩,但她已经进去了,不得不抹了把脸,厚着脸皮跟上,其实他大可不必拿热脸去贴她的冷屁股,可是他就是无法放着她不管,当然这只是为了把事情弄清楚,不想当负心汉。
他在心里对自己说。
第二章
臧柏烈走进屋里一看,发现这是一家经营早午餐生意的小店,敞开的木门里头摆了好几张桌椅,也坐了几个客人,没有过度的装潢摆设,维持原来砖墙瓦檐的风貌,素雅的桌巾上摆了陶制的小花瓶,上头插着波斯菊。
“这是你的店?”
臧柏烈打量着四周,跟他平常会去的高级餐馆不同,有着浓浓的古早味,墙上挂着一块匾额,上头写着「心静自然凉”,看似简单,却很深奥的句子。
回到吧台后面的瑀曦打算当他是透明人,连回都不回。
臧柏烈早就猜到她会来个相应不理,不过他自有办法。
“瑀曦……”这么叫应该没有错。
那带着性感和低沉的叫唤,教瑀曦心头一窒。“你到底想怎么样?”为什么要再来招惹她?
臧柏烈叹了口气。他真不明白为什么在她面前就得这么低声下气,仿佛自己真的做错事了?
“我不是想惹你生气,只是想要解释。”臧柏烈将手肘放在吧台上,和她面对面的说话。“更想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弄个清楚,不然对我太不公平了,什么都不记得,却被当作负心汉。”
“你本来就是负心汉。”
“真不晓得怎么还有脸回来?”
“有些自以为帅的男人就是认定女人好欺负……”
“要不要找人给他盖布袋?”
身后的批评声浪让臧柏烈嘴角抽搐几下,回头看着同仇敌忾的客人,显然都是住在这里的乡亲,正在帮瑀曦打抱不平。
臧柏烈轻咳一声,看来自己在这里真是势单力孤,要是一个不小心,可能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谢谢大家的指教。”被骂还得示好,真是让他啼笑皆非。“可以让我和瑀曦好好地说几句话吗?”
几位乡亲热切地看着他──
“你要下跪吗?”
“只要你愿意承认错了,我们瑀曦会原谅你的。”
“男子汉大丈夫,错了就要认。”
“下跪!下跪!”有人起哄。
他只能尴尬地笑着,就怕说错一个字会被围殴。
“你们不要闹了,不吃的话我要收了?”还是瑀曦帮他解围,虽然知道这些乡亲是一番好意,不过她并不想闹得人尽皆知。
听了,大家赶紧低下头继续吃,不想错过他们的谈话。
“谢谢。”臧柏烈不吝给予最帅的笑容,可惜人家根本不欣赏。“我刚打手机给大伟,可是他没接,我想只有他最清楚是怎么回事。”
瑀曦还是没有反应。
她继续帮客人做熏鸡三明治,倒了一杯现打的果汁,忙了一阵后,总算开口说话。“我很忙,没有时间跟你聊天。”意思就是叫他滚蛋。
“那就……来一杯咖啡好了。”如果是客人总不会赶吧。
她抬眼觑他。“难道你忘了我这里不卖咖啡?”
“唉!”要是能记得就好了。“那就来一份店里的招牌,随便都好……如果我说我的头部曾经受过伤,这样你会相信吗?”
闻言,瑀曦身子陡地一震,终于用正眼看他。
“你别以为这么说我就会信。”这次不会再上当了。
臧柏烈不由得失笑。“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这是真的,大概一年前在纽约的街上遇到抢劫,那个黑人因为想买毒品又没钱,我很倒楣地被他挑上,还被他的球棒打得头破血流,昏迷了好几天才清醒,只能庆幸对方拿的不是枪,否则今天就不会站在这里了。”
“伤得很严重吗?”她心疼地问。
他看得出她其实是个很容易心软的女人,这点倒是可以利用。
“至少缝了上百针,还有脑震荡,从那时候开始就有头痛的毛病,可是用仪器又检查不出来……你要看吗?我头上还有缝过的痕迹……”说着就把头凑到她面前,指着那些已经愈合的伤口。“你摸摸看!”
瑀曦不想相信,可是还是把小手伸过去,用指腹去感觉它。
“这边!”男性大掌牵引着她到正确的位置。“有没有感觉到?本来我的头发是长的,就因为这样才全部剃掉重留。”
这一点她在见到他第一眼时就想过,因为瑀曦知道他有多宝贝自己的头发,不可能无缘无故就把它剪短。
“这样你总该相信我了吧?”他还握着她柔软的小手,漂亮的瞳眸不忘朝她放电。
“我只相信你的头部曾经受过伤。”小脸一红,把手硬抽回去。“不是每一个人都会因此失去记忆。”
臧柏烈就知道事情没那么容易解决。“问题是我什么都记得,包括我小时候的事,就是不记得以前来过这里,还曾经和你交往过,甚至……”他用着只有她才听得见的声量说:“抱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