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释什么?告诉他,她的心神不宁、魂不守舍、无法专心开会,都是因为听见他即将和阮莹结婚的消息?!
「你、说、话、啊——」声音从牙关逼出来。他在看著她倔强脸色的同时,也注意到她脸上的苍白,和那低茫空洞的眼神。
他从来不曾在她身上看见这样的无肋与茫然,他很想知道她到底是怎么了,但是却又无法好好表达自己的关心,於是他只好以这样冶漠的口气来追问她——
「我没什么好说的,我……」现在的她,一颗脆弱的心早已碎成片片,但还是努力在他面前假装坚强。
「你怎样?开会时精神恍惚,难不成也是你这『斐氏企业』未来继承人的特殊权利?」看著她紧凛的脸蛋,他气不过地冶声嘲讽她。「斐敏栀,你死心吧!董事长心目中的继承人人选不是你,你只是个垫脚石,斐氏企业的未来继承人将是有幸高攀上你的那位未来夫婿,你知道吗?」
她知道,她当然知道,因为斐权容早已经很明白地跟她说过了,在他心中的继承人人选,除了他的继子初诠野之外,就是属意她的未来夫婿。
面对翼鸿平的冶言讽刺,斐敏栀的脸色已是一片死白。他在取笑她的自不量力,将她的尊严很无情地踩在脚底下……
「怎么了?你今天怎么这么安静?怎么不骄傲地反驳我?」
「我……」她完全没力气反驳,或许是气急攻心所致,她突然感觉眼前一阵黑暗袭来,接著她很快地就失去意识了。
在失去意识前,她看见的依旧是他嘴角微撇的那抹讥讽笑意——
「小栀!」翼鸿平反射动作地跨前一步,展臂将往後颓倒的她勾搂在怀。
她竟然就这样在他的眼前娇弱地晕厥了过去?!
翼鸿平俊脸满是惊骇,脑袋一片空白,忧心地看著怀里的斐敏栀。
二十分钟後,斐敏栀醒来了。
她眼色迷茫地看著周围,缓慢地坐起身。一件外套从她身上滑落,她低头一瞥,便看见了翼鸿平的西装外套。
她弯腰将外套捡起来,这才发现自己还被困在翼鸿平这间宽敞气派,却感觉很冷寂的办公室里。
她试著让脑袋更清醒一些,并在努力了两分钟之後,记起自己刚才晕过去了,同时也记起了那个一脸冷笑的翼鸿平。
不晓得在她晕倒之後,他跑到哪儿去了?大概是懒得理她吧,所以索性将她一个人丢在这里自生自灭……
又过了两分钟,恢复一点力气後,她将西装搁在沙发上,然後起身整装,拢了拢凌乱的发丝,感觉仪容整齐了些之後,仍然有些虚弱的她缓缓地走向虚掩的门口。
她伸手将门打开来,却意外的在门前和翼鸿平的新女友阮莹碰个正著。
「斐小姐你好,你……」很显然的,阮莹也很意外会在这里遇见她:她的笑容柔媚无害,但目光却闪过一丝精明地打量著斐敏栀。
斐敏栀的套装微微起了绉痕,发丝虽然有整理过,但还是看得出来有些凌乱……阮莹心头纳闷,但却很聪明地没开口多问什么。
斐敏栀无力去理会阮莹的打量,她现在只想在翼鸿平回来之前,尽快离开这里。
「阮小姐你好,总经理现在不在办公室内,你可以进去里头等他,或者去向秘书问一下。」只是秘书这时人不晓得跑到哪儿去了。
「我和鸿平约好了要去珠宝店取货,他知道我会来,我直接进去等他就行了。」最近她发现翼鸿平刻意对她疏远,甚至还对她提出分手的要求,所以昨天她才会趁著难得见面的机会,缠著他到珠宝店买礼物。
虽然他并未答应今天要和她见面,更没有答应要陪她一起去取珠宝,但是她为了巩固自己女友的地位,不惜说谎骗斐敏栀。
阮莹笑了笑,然後大方地越过她,走进翼鸿平的办公室,她的态度看起来再自然不过地占领了这方空间。
她的意思是,以她和翼鸿平的关系,不必费事向秘书通报吧?!
斐敏栀没回头去看阮莹嘴角那抹带著占有与胜利的微笑,她很机械化地将办公室的门带上,然後走向楼梯间。
她轻轻踩著阶梯,双手环过胸前抱著自己的手臂,一步一步往楼下走,而她的心也在同时一寸一寸地往下沈,直到谷底。
这段感情,她再不甘心,也该放了——
十分钟後,斐敏栀步出「斐氏大楼」,迎著炙热的骄阳,忍著隐隐作痛的头痛感,慢步离开了公司。
而刚从楼下将医生接回到办公室的翼鸿平,则是为了斐敏栀的失去人影而紧张的楼上楼下四处找人;并且还在找不到人的盛怒之下,首当其冲的对著临时溜去上洗手间的秘书小姐,以及迳自跑来找他的阮莹大发脾气。
全公司上下皆因斐敏栀的突告失踪而遭殃,甚至连董事长都因为下楼询问状况,而遭到暴怒中的翼鸿平不敬的回应。
「斐氏企业」上下乱成一片,总经理和董事长差点因此失和,阮莹也莫名其妙受了一顿指责而哭著离开,秘书小姐则是被当场革职。
这一切一切的混乱,只有当事人斐敏栀不知情。因为她早已捧著一颗碎掉的心,兀自回家躲起来舔舐伤口……
第六章
翼鸿平一脸焦急地来到了斐宅,佣人开门之後,他没多说什么就冲了进去,并且直接往楼上跑。
「翼先生,请你等一下……」佣人急忙追了过去。
「我找你家小姐,不用通报了。」他消失在楼梯玄关口。
佣人愣愣地站在原地。
虽然这位翼先生是贵客,但是这次跟上回小姐生病发烧躺在床上,无法下楼来见访客的情况不一样,因为小姐刚才还特地吩咐过,不准有任何电话、访客打扰她休息的……这下该怎么办才好?!万一惹小姐生气了,会不会因此就把她革职?
佣人在不知所措的情况下,只好硬著头皮打电话向斐权容询问,幸好得到了斐权容的谅解,这才安了心。
此时的楼上——
翼鸿平连门也不敲,就迳自打开房门走了进去。屋里没开灯,窗帘也紧闭著,房内一片昏暗。
他反手关上门,看著微乱的床铺,目光缓缓移向与房间相连、用雕花雾面玻璃做隔间的浴室。
浴室里头传来哗啦啦的水声,走近门口细听,还可以听见低低的饮泣声。
那是她的哭泣声……从玻璃外面看进去,她就站在浴缸边掩面哭著……
翼鸿平整颗心都揪在一起,他伸手轻轻地打开门,带著一脸的沈郁踏进雾气迷蒙的浴室。
哭得极为伤心的斐敏栀,兀自陷在自己低落不堪的情绪中,完全没发现翼鸿平已经悄悄接近她。
直到他发出了叹息声,伸手从後面往前抱住了她,用宽阔的胸膛裹住她娇弱的身子……
「别哭了。」他感觉到她在自己的怀中僵住。
他从没见过她如此脆弱的一面,即使像几日前她发高烧生病时,她也没有这样无助地哭泣著。
翼鸿平抱著她:心拧成一团。
「你怎么进来的?我并没有允许你——」她停止哭泣,声音沙哑微哽。
「靠我的双腿走上来的。」他不想把话题停留在这无谓的争执上。「我很担心你的身体,一路很紧张的从公司飞车过来,你可不可以暂时不要和我争吵?」绕在她细腰上的手臂猛一收束,他将她抱得更紧,将脸埋在她的後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