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望雪自昏眩中醒来,张眼便看见他温柔的眼。
“终于醒了。”李皓亲亲她脸,明亮黑眸俱是满足笑意。
她这才想起两人做了什么,害羞地别开脸。“还不是您害的……”
“是,都是我。”他低笑附和。“舒服吗,刚刚?”
她脸红绯绯地睨了他一眼,似有若无点了下头。“我这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姑娘,都那么喜欢十六爷……”
“又打翻醋坛子了。”
“才没。”她嗔瞪他。“我是说真的,我之前一直想不透,为什么会看见那么多姑娘爱娇地搂着您,原来……”
“傻瓜。”他轻点她鼻头。“你看见的姑娘全是花楼伶妓,你知道伶妓是做什么的?”
她摇头。
“专门靠伺候男人赚钱的姑娘。”
言下之意,他是认为姑娘们全是看在银两分上才屈意承欢。
“我不这么认为。”望雪不以为然。
李皓挑起眉。她又有别的意见了?!
“我觉得,就算十六爷没钱,单凭您这张脸,还有您温柔脾性,到哪应该都很受姑娘们欢迎。”
“还说没打翻醋坛?”李皓作势嗅嗅。“明明整个房里都是浓浓的醋味。”
“您就爱取笑我!”她娇嗔一推,李皓反倒搂紧她腰。两人脸凑脸亲热调笑一阵,望雪才突然想起。“原来您那日在林里,就是想对我做这件事?”
“错。”他嘴贴在她耳边驳斥:“我刚对你做的,还不及我脑子里想的万分之一。”
还有?!她瞠大眼看他。
李皓低笑。“多着了!”他手指探进被窝拉来她的手往下一探。
她瞠眸一瞪,感觉手下多了一个烫热的棍棒物。这是?
“我要你的证明。”他轻舔她腮边小痣、颈脖耳际,望雪半闭着眼感觉他的轻触,鼻息再次变得紊乱。瞧她陶然的表情,李皓差点又过了头。
他贴在她颊边轻喘,好半晌才拉着她坐起身。“等房子理好,我再好好表现我想对你做什么,嗯?”
她困惑张眸,只见他动手拢好她被扯乱的衣裳,再下床取来木梳,一绺一绺地梳顺她发。
“我还是头一回帮人梳头……”李皓边梳边笑。“想想你真占了我许多头一次,在你之前,我从来没想过要把任何姑娘留在身边照应。”
望雪一颗心暖洋洋,当他放下梳子,她立刻回头搂住他肩膀。“十六爷……”
见她柔情似水的眼眸,李皓叹口气。
“好了,”他勉强地退开身子。“真的该让你休息了。”
望雪张嘴欲辩,他却伸指压住她嘴。“再继续碰你,难保我不会在这要了你,你应该不希望明早被婢女发现床上有红印子吧?”
见她一脸不解,李皓才想起从没有人跟她说起闺女初夜会落红。“这事我改明儿再说明,总之我不能再继续碰你就对。”
他这么说了,望雪还能怎么做?当然只有接受。
“那——您明夜还来吗?”
“一定。”李皓微笑轻点她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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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事与愿违。
翌日清晨,皇上捎来口谕,说后日申时要见圣女,总管嬷嬷一听,忙不迭跑来通知望雪。
望雪一做完早课,马上被请出庙庵。一听,吓了一跳。“皇上后日要来?”
“小的敢骗您不成?!”总管嬷嬷一见邻旁婢女还杵着不动,急了。“还不快点去帮忙?”
皇上将来,不只望雪一人紧张,整个宅里仆佣瞬间都动了起来,扫帚抹布齐飞,忙得不亦乐乎,就怕哪儿不对恼了龙心,大伙儿就得提头来见。
望雪被总管嬷嬷送回房间稍坐,大宅规矩是圣女将见皇上之前,得先沐浴净身,然后一人待在庙庵里闭关斋戒数日。
望雪心里惦着李皓,担心他来见她不在心焦,遂找了个借口央请总管嬷嬷拿来纸笔,说是要记下先前岚姊姊教的觐见要诀,揣在身边以便复习。
总管嬷嬷不疑有他。
“您就挑些重点记——嗳,那几个丫头怎么搞的,什么时辰了水还没送来——”总管嬷嬷一放下纸笔又急急忙忙往外走。
望雪飞快写了张字条,偷偷塞进床顶与床架的隙缝里,她心爱的玉佩也藏在这。她双手合十求佛祖庇佑,能让十六爷想起这地方。没法事先通知李皓,所以只能寄托这微乎其微的心有灵犀上头。
李皓这头也没闲着,他天一亮便带了几个曹亲王府仆佣过来洒扫屋宅。这座位于竹林山脚下的小屋虽然占地不广,可精致小巧的屋房教他一见就喜欢。
“石子。”李皓唤:“你回府里挑几名麻利不多嘴的仆佣过来,还要一名厨子。对了,记得带上一只肥鸡,炖补用。”
石子点点头走了两步又转回来。“万一曹亲王问起——”
李皓一瞪。“你笨到让我爹发现?”
也对。石子憨憨一笑离开。石子自小跟在李皓身边,算算也十五、六年了,他边走边想,多久没见十六爷如此眉飞色舞、兴致勃勃?感觉像是从十六爷行冠礼之后,冠礼之前十六爷仍旧意气风发、锐不可当。可就在冠礼结束后不久,十六爷变得不一样了!
喝酒狎妓野猎——也不是说十六爷不该这么做,但他就觉得,十六爷身上好像失去了某种——他也形容不出来的东西。
但这会儿,他的十六爷又变回之前模样了!虽然不懂李皓到底因何转变,但只要他的十六爷开心,石子就心满意足了。
入夜,李皓早早用完膳,他一挥手要仆佣们下去候着,重点——“没我吩咐不要靠近主宅,”他环顾众人,尤其是石子。“听到没有?”
“是。”石子偕众人应道。
戌时三刻,李皓换上黑衫赶来赴约,人刚靠近竹林他已感觉不对,大宅外隐约可见人影幢幢,怎么突然来了那么多人?
多费了点功夫溜进望雪闺房,怎知迎接他的,却是空无一人。
怎么回事?李皓汗毛倒竖。
他伸手摸向床铺,是冷的,一摸烛心,也是久未点着的冷硬——难道是他俩的事被人发现?原本走踏的脚步倏地停住。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得尽早将她救出才行!
正在考虑该不该掳个婢女打探消息之时,他突然福至心灵想起望雪收藏宝贝的地方——不知玉佩是否还在原位?他脱鞋上床一摸,除了玉佩,隙缝间还多塞了张纸,他打开对着月光一照,上头写着——
皇上后日访,闭关斋戒一日。
难怪望雪不在,难怪大宅外站了那么多卫士,他心头一块大石落下。折好字条妥善收进衣里,李皓这才推开窗悄声跃出窗棂,目的是位居大宅中央的庙庵。
他料想她闭关地点,一定是那里。
望雪独坐庙庵南边房间,忧心忡忡地望着高立于头上的小窗。
这是一个远比她闺房还要简陋数倍的房间,仅容旋身的空间里局促摆着床铺、木桌与椅。很明显是要提醒里头人,这是一个闭关静心的地方。
这房间她不是第一次进来,前一阵要行戴冠大礼,她也在这里住了三日,三餐就由总管嬷嬷送来,菜色尽是勉强填肚的稀粥与腌菜——美其名是斋戒以示虔敬,但望雪一直怀疑,这条件严苛的闭关规矩,应当视为圣上对她的提醒。
纵使她天赋异禀,她仍旧难逃他手掌心。
“不知道外头情形怎么样了?”望雪担忧一叹。她实在担心十六爷没法发现她留下的字条,误以为她发生意外,而做了什么错误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