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勒爷,是你吗?”
“岚缇,回来!”
叫声似乎非常急切,就像是怕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一样,她迟疑的瞧着左右两边的光点,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往哪一边走才好。
“岚缇,你听到没有,我不准你走,快点回来!”
真是霸道的口气,但她一点都不气恼,还很开心在这什么都没有的地方能听到他的声音,这让她有种安心的感觉,身体也不自觉的朝有他声音的方向走。
越靠近光点,那光线就越来越强烈,让她终于忍不住闭起双眼,身体也在这时变得轻飘飘的,不知道要飘到哪去,接着一股奇怪的力量将她往下拉扯,像是塞回什么东西里面一样,四肢百骸也在这时传来无力的酸麻,就连呼吸也变得有些辛苦。
恍惚之间,她的耳旁传来两个男人轻声交谈的声音,似远又近的,让她听得不是很真切。
“敦华,那人针对的是你,那日所有官员吃的早粥都是一样的,只有你的那一碗被下毒。”
“所以很有可能是御膳房的人在搞鬼?他们敢这样明目张胆的动手脚?我倒是不这么觉得。”
“我也是这么想,不过话说回来,你还是赶紧想想这一阵子又和哪些人结怨吧,或许从那些心存不甘的名单上可以查出些什么,呵……”
“……你这笑倒是很幸灾乐祸。”
岚缇试了好一会,好不容易终于有办法睁开双眼,就见床旁有个庞大的背影罩着她,那背影很熟悉,熟悉到她不可能认错。
“贝……贝勒爷……”
床旁的背影先是惊讶的狠顿一下,接着马上回过身,不敢置信的瞧着她,伸手抚上她苍白的脸蛋,“岚缇,你真的醒了?”
“人可终于醒了?”在敦华身后的仪钦探了一眼,马上对在外房待命的三喜吩咐,“三喜,去找杜太医,就说岚缇姑娘醒了。”
“是!”
岚缇的意识还不是非常清楚,双眸时开时阖,就连呼吸也是非常微弱,让敦华始终无法完全放下心,就怕这只是回光返照,她还是会再度离他而去。
他小心翼翼的替她擦掉额上的薄汗,一只手紧扣着她的手,像是想将她死死抓住,不让她离开。
岚缇感觉到他的恐惧,努力漾起笑容,虚弱的问:“贝勒爷……我昏睡了多久?”
“整整有三日了。”
这三日以来,他几乎是不眠不休的守在床榻旁,凝重的表情让大家完全不敢多说话,就怕不小心说错了一句让他抓狂,害自己死无葬身之地,就连杜太医也小心翼翼的斟酌用词,以尽量不让他发火的方式报告岚缇的病况。
“三日?我怎么一点都不觉得……原来自己睡了这么久……”
“你才刚醒,好好休息,别说太多话。”才讲了这几句话而已,他就发现她明显喘不过气来,这让他心急的赶紧制止,“有什么话等你休息够了再说,好吗?”
杜太医急急赶来,敦华马上让出床旁的位置让他看诊,在检查完岚缇的情况之后,他终于松了口气,马上向敦华报告,“贝勒爷,岚缇姑娘算是脱离险境了,接下来只要让她好好调养,过不了多久,她就能够恢复健康的。”
幸好岚缇误服下的毒量不多,才有办法勉强捡回一条命,她要是再多吃一口粥,就算是天仙下凡也救不了她。
一听到杜太医的保证,敦华一颗高悬已久的心终于可以暂时放下,不需要再每日每夜胆战心惊,“杜太医,接下来她身子的调养还要麻烦你了。”
“这是应该的、应该的。”
杜太医让开位置后,敦华又坐回床榻旁,抚着床上小人儿略微消瘦的脸颊,从前的她是装病,现在却真的病了,这让他忍不住怜惜,更多的是……心疼。
原本闭眼休息的岚缇此刻又睁开眼,看到他虽是松了口气,却依然无法彻底安心的模样,淡漾起笑说道:“我吓着你了,是吗?”
“你想得美,我只是不希望有人莫名其妙的因为我而死,我才不想担这种会跟我一辈子的包袱。”他还在嘴硬。
“原来你也会怕内疚?”她笑着再度闭上眼,慢慢沉入梦乡,“没让你内疚到……似乎有点可惜……”
哪里可惜了?她的脑袋到底在想些什么,真这么希望自己白白替别人死,死得冤枉?
瞧着她的呼吸逐渐平缓,平静的休息着,敦华欣慰的扬起笑,决定暂时不去计较她刚才的乱说话。
“就因为是你才内疚,如果是别人,我可不懂这两个字该怎么写。”
她到底懂不懂他的心呢?就算不懂也不要紧,他会让她慢慢理解的,等她身体逐渐康复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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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岚缇姑娘,你可是咱们的救星呀,幸好你活回来了,要不然……有许多人的小命都该惨喽。”
“三喜哥,你太夸张了,怎么可能?”
休养了一段时间,岚缇的精神逐渐好了起来,这一阵子如果敦华没能出现,都会要三喜陪在她身旁,除了照顾她之外,还给她解闷。
“怎么不可能?你都没瞧见你还昏迷不醒在鬼门关前打转的时候,杜太医每回来看诊都战战兢兢的,头上白发瞬间冒出许多,没几日就老了好几岁。”
“真的假的?”岚缇一边喝着药,一边回想最近几次见到杜太医,他都是笑笑的,像是升大官一样,看不出来哪里战战兢兢了呀?
“当然是真的,你别不信,还有你的身体得快快好起来,咱们才有好日子可过,要不然再让贝勒爷抓一次狂,咱们谁都吃不消。”
“他抓狂才不是为了我。”她故意撇清关系,“他只是不想替自己招惹莫名其妙的罪孽罢了,才不关我的事。”
“真的不关岚缇姑娘的事?”三喜贼贼的笑着,“我可从没瞧过贝勒爷不眠不休守在谁的床榻旁过,几乎是寸步不离,关心得很咧。”
一抹可疑的潮红马上爬上岚缇的双颊,害她回不出话来。她是知道这些事,也非常感动,可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能默默装傻、装不懂,托过一日是一日,因为他也不曾表明些什么,就怕自己会错意,自做多情的后果就是被他取笑。
而自己对他到底是什么感觉,她也很困惑,现在的她内心乱糟糟的,根本无法理出一条清楚的思路,明确界定他们俩之间的关系。
就在她陷入沉思之际,低沉熟悉的嗓音也在此时传到内房里,“三喜,你要是再碎嘴,小心我就要人把你的嘴巴缝起来。”
“贝勒爷,您来了呀。”三喜笑笑的赶紧退到一旁,让开床榻的位置,“奴才可是专帮贝勒爷说好话,这样也要罚?”
“你不说话,没人会把你当哑巴。”
来到床沿坐下,敦华照例查看着床上小人儿的气色,有些讶异的挑了挑眉,“你脸红了?为什么?”
“呃?”岚缇心虚的捣住双颊,“我、我才没有!”
“有力气和我顶嘴了?”这倒让敦华笑开了嘴,“不错,看来你恢复的状况很稳定,杜太医还真是有两下子。”
原本消瘦下去的双颊慢慢回复圆润,双眸的澄澈精神也回来了,只可惜身子还是瘦弱了些,像是强风一吹就会被吹走一样,看来他得吩咐杜太医,除了该服用的药之外,还得帮她配一些滋补的膳食,最好能在她身上养出一些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