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大辽建国于唐末五代时期。原为契丹族,分别有二十多个部落各自为政,自从辽太祖耶律阿保机统一各部族之后,改国号为辽。耶律常焰执政时,正是辽国步入盛世时期,势力版图逐渐延伸至内长城。
辽国首都——临横一只巨大的雕,气势磅礴地凌空飞过,身形剽悍、强壮的赫遥觉胤,穿着一身铁甲,昂然地骑在红鬃大马上进入门,接受所有辽国人的欢呼。他受命镇守边关,防备敌军宋国的入侵,长达十年的战役,他以胜利之姿回到辽国。
辽国人民夹道欢迎这位英雄,连辽国皇帝耶律常焰都在欢迎的队伍之列——
“爱卿,朕封你为镇国大将军。”年轻的皇帝耶律常焰,立刻下旨封给赫遥觉胤一个官位。
年纪轻轻的赫遥觉胤是这场战役的最大功臣。他本来只是一名自愿从军的士兵。因在军中表现优异,充分展现他的聪明睿智,还有满腔的爱国热血,因此被元帅平禄王提拔为副将。当平禄王不幸战死沙场时,赫遥觉胤便临危受命成为统队元帅。十年领军,赫遥觉胤没让辽国人还有耶律常焰失望。
他捍卫着边关,让宋军无法入侵领地一寸半厘。此外,他更气势强大地攻到宋军溃败投降,大宋退兵回中原,自此不敢再痴心妄想越辽国雷池一步。
“谢皇上恩典,可是微臣并不强求功名。”赫遥觉胤飞跃下马,他单膝着地,以傲然之姿跪在皇上的面前。
“那你要什么?”耶律常焰英气的眉宇微微皱起。如此权势地位,他竟然不要?
“我要成为真正的辽国人民。”赫遥觉胤昂着首,挺直腰杆。
“你不是吗?”耶律常焰疑惑地说。
“身为一名西夏女奴的私生子,过去三十年来,我一直被所有辽国人唾弃,我的尊严被践踏在地……”赫遥觉胤两道做扬的眉痛苦地拢起。
“我上战场,就是想要让所有辽国人民正视我赫遥觉胤的存在,我生为辽国人,死为辽国魂!”
铿锵有力的话,字字打进辽帝耶律常焰的心中。
“好!朕允准你的请求——”辽帝把他的话嵌进头。“朕封你为亲锡王,赐你湟和别业和湟翔官邸二处,还有终身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另外朕作主,将摩会瓦轲的女儿摩会璎娃许婚予你,只要一完婚,你就是本国八大部族之一,摩会族的新族长。从现在起,你已经是一个真正的辽国人。”
第一章
杭州——
“震崴镖局”在江南、苏杭一带颇富盛名。
总镖头绫震崴曾任御前侍卫,从七年前自宫中退隐之后,便告老还乡回到杭州开设震崴镖局。
“震崴镖局”如其名威震四海,凡是镖局所接下的任务,从未出过任何差错。
同样闻名于江南的首富柳傲龙,和绫家是世交。柳傲龙年方三十!以其经营珠宝玉饰的“柳氏商坊”而富甲一方。
其商品的知名,乃因柳傲龙不惜重金网罗最好的金匠、玉匠师傅打造,所打造出来的珠宝缀饰都是上上之选。
柳傲龙的妹妹柳绛云,当她还在母亲的腹中之时,便许配给绫震崴的孙子——绫武扬。
今日绫家张灯结彩,全府上上下下洋溢着喜气。原来是副镖头,也就是“震崴镖局”未来接掌人绫武扬的大婚之日。
“啊——小姐、小姐,你怎么还躲在这儿练拳,柳家的喜队都已经抵达了,这厢婚礼都要开始了,你怎地还穿这一身功夫装呢?这可怎么见人啊”余嬷嬷拔尖的嗓音从练功房的门口传进里面。原想可以躲开家人耳目,好好练拳的绫晏梅,泄气地垮下肩。
“奶娘,今儿个是大哥要成亲,不关我的事呀!”拿过放在一旁的巾帕,绫晏梅擦着额上、脸颊和细颈的汗水。
“谁说不关你的事?你大哥的媳妇儿得喊你一声小姑哪,你一定得到大厅去,不准找理由逃避。”
逃避!两道漂亮的月眉在眉间打了个结。
其实绫晏梅不是不想参加大哥绫武扬的喜宴,而是因为她实在不想换上会令她行动别扭的罗衫裙。自从十二岁跟随爷爷学武以来,她已有七年没做姑娘家的妆扮了。
“奶娘,你知道我的……我不要……”绫晏梅讨好地扯着余嬷嬷衣袖晃啊晃。
“一定得换上,你可别想穿着男人的长袍到前厅去。”余嬷嬷岂会不知她的心思。
“反正爷爷和大哥他们不会在意的啦。”绫晏梅仍不放弃。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就算老爷和孙少爷不怪罪,别人可是会说闲话的,你还是得乖乖的给我回房去换衣服。”
“奶娘,就通融这一次嘛——”绫晏梅仍努力不懈。
“马上回房去,菁儿已经把洗澡水打好了,就搁在内室里。”余嬷嬷坚决地摇头。
“呜……”这么不近人情。扁着嘴,绫晏梅认命地离开练功房,回寝房去了。
余嬷嬷虽只是奶娘的身份,但在绫家可有不容小觑的威严。绫家上下大小,没有一个人敢向她挑衅。
☆☆☆
一番洗沐,菁儿取来一套质料柔美,月牙色泽的上等丝绸罗衫,替刚踏出浴盆的绫晏梅穿上。
这个颜色是余嬷嬷专程上城里的“罗家布坊”精心挑选的。这颜色很适合绫晏梅,月牙的颜色把绫晏梅亮蜜色的肌肤衬托的光莹晶透。练过武的她,肌肤不似一般女子那样白皙,体态也不是那么地娇柔,但她那与生俱来的典雅气质和天生的美丽娇颜,却不是其他女子所能及的。
手巧的菁儿替她把乌黑的青丝盘上发顶,绾成一个漂亮的髻,发上簪着手工打造的梅花金饰。
褪去一身男性装束的绫晏梅,这会儿像脱胎换骨似的,变成一个雅致美丽的女子。
最后在娇嫩的菱唇上点上淡淡的胭脂,就大功告成了。
“小姐,你好美哦,我看今天喜宴上最美的人就是你,没有别人了。”菁儿赞叹地看着小姐,打从她进武家来当侍女,还没看过小姐女装的模样。
没想到小姐有着这等绝俗娇丽的容颜。
“菁儿,你可别乱说话,这话要是被我的嫂子给听见了,你和我可就有罪受了。”绫晏梅沉静地叱了菁儿一声。“今儿个最美的人,该是大哥的新嫁娘。”她指正道。
其实她和大哥即将娶进门作媳妇的柳绛云并不熟络,只见过一次面,就是两个月前上柳家提亲的那一次。她压根儿不知道柳绛云的脾气,不过从她显赫的家世背景看来,应该是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
“那菁儿还是赶紧掩住嘴儿,不再乱说话了。”菁儿当真捂住嘴,不敢再开口。
绫晏梅看了直觉好笑。“你这样子可以呼吸吗?”菁儿连鼻子都捂住了。
“可……勉强啦!”菁儿感到呼息不顺。
绫晏梅笑着拉下她的小手,让她顺顺气息。
“菁儿,你去外头帮我瞧瞧奶娘,看她在不在门廊外——”她小声地在菁儿耳边叮咛。绫晏梅心里早有计谋,她打算趁奶娘不注意时,逃到后院的梅林去玩。
“我在这儿,你甭想逃——”余嬷嬷充满威严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呜……”又被逮住了。绫晏梅身子一僵,不禁丧气地垮下肩来。
☆☆☆
前厅这会儿已是热闹滚滚了。
新郎倌绫武扬已把柳家的喜队迎回府里,柳家的那顶红色大花轿就停在前院。
穿着身凤袍、戴着凤冠的新娘子柳绛云这时正由喜娘扶着下轿,踏过门槛前的小炭炉,走进挂满红色喜幛的大厅里。
鼓噪声起,喜娘的声音也随之响起,穿透门廊——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送入洞房——”拔尖的声音一落,鼓噪声和笑声又起。
大哥绫武扬一脸喜悦地牵着新嫁娘回新房去了。
“你看你,动作慢吞吞的,这会儿你大哥都拜过堂了,你才来前厅——真是的。”余嬷嬷边数落着绫晏梅、边急速地往前厅走去。“我的大小姐,求求你行行好,脚步快一些好么?”
“我这不就加快脚步了么?”绫晏梅嘴上说着快,可动作却慢吞吞的。
她好不习惯这身穿着,窄款的剪裁碍着她的行动,害她不能像平日一样,健步如飞。
“就快到了,希望老爷不会怪罪才好,我这把老骨头了,可经不起老爷的处喽!”余嬷嬷叹息地说。
“谁敢动你,又不是不想活命了。”绫晏梅呶着菱角嘴儿,小声的嘀咕。
“你说什么?”没想到余嬷嬷的耳力还真好,她顿下脚步,转过身来。
“没——我又没开口——”绫晏梅眨着美丽的水眸,好无辜呵。“唉呀——”她也跟着顿下脚步,但脚踝突然拐了一下。
“这……怎么了?”余嬷嬷紧张地问。
“奶娘,我的脚好痛……好像拐着了……”绫晏梅拧着月眉儿神情十分痛苦。
“啊?这可怎么办?我……我这就出门找大夫去……”
“啊……奶娘,不用麻烦啦,我这脚应该不太严重,只是有点疼痛而已……”绫晏梅连忙阻止余嬷嬷。
“可你方才不是说很痛么?”余嬷嬷蹙着眉。
“呃……方才拐着的时候是很痛,可——现在比较不痛了。”绫晏梅扁着嘴,眨着慧黠的眼。
余嬷嬷凌厉的眸紧盯着她。“那还能走动吗?”余嬷嬷问道。
“需要人扶着呢。”怕被识破,绫晏梅将如月细眉痛苦地紧拧着,不敢松开。
“来,我扶你吧!”
“啊?”让余嬷嬷扶着,岂不是自投罗网吗?“这……奶娘,你行行好,去帮我叫菁儿来扶我回房吧。”
“菁儿在厨房忙呢。”余嬷嬷执意要亲自搀扶她。
绫晏梅说什么都不肯,她可想找机会逃开哪。她摇摇头。“那宛宛呢,她人到哪儿去了?”
“宛宛她——”
“嬷嬷——”
余嬷嬷的话被打断,因为从前厅传来绫震崴那威武的叫唤声。
“唉呀,老爷在叫我,我得赶紧儿到前厅去,可是——你该怎么办?”
“别管我了,快去前厅吧!我在这儿待一下,待疼痛减轻后,我再到前厅找您——”逮到机会了,绫晏梅心里直窃笑着。
余嬷嬷看她一眼,心里在打量着该不该直接去前厅,还是先扶她回房。
“嬷嬷——”绫震崴又唤了一声,声音如宏钟。
“去——快快去吧!去晚了,爷爷恐怕要把咱们家的屋顶给掀了。”绫晏梅催促着。
“那——你得赶快来呀。”余嬷嬷不放心的叮咛一句,才匆匆转身步往前厅。
待余嬷嬷一转过弯,肥胖的身影消失在门廊的尽头,绫晏梅“咻地”从地上爬起。
呵呵!她的脚压根儿没拐着,余嬷嬷被她骗了。
提起裙摆,绫晏梅飞快的奔出门廊,她才不要到前厅去被人评头论足,谁不知爷爷想借机会替她物色一个夫婿。
哼!她还不想嫁人呢。
☆☆☆
从后院的拱形石门往外步行一小段路,就可以看见几株梅花。刚结了苞,还没开花,但景色却很美。
天温低冷,有点儿寒意,绫晏梅穿着单薄的衣裳就出了门。
绫晏梅在踏出后院后,远远就看见有个身材高大的人立在梅林下,他正仰首欣赏着景色——
“呀——”怎么有人占领她的地盘。“这是我绫家的土地,没经许可你怎能擅自闲进来呢?
“就像心爱的东西被人给侵占的感觉,绫晏梅不高兴地上前斥责这位陌生人。
柳傲龙一旋身,他讶然地迎上那清脆嗓音的主人。
仅是一眼,他就被她那美丽清艳的娇颜给慑去了心魂。
“你怎么直盯着人家看,未免太失礼了。”绫晏梅瞠着愠怒的眸,她又斥责一声。
“这……实在太失礼了,姑娘请见谅。”好美的女子!柳傲龙惊艳的双眼有着赞叹。
“知道失礼就好。”得理饶人,她只是嘴巴刁钻了些,但从来不会真正去为难别人。“你是来参加婚礼的客人么?怎么不在前厅接受款待,却跑来这儿呢?”看这男人长得一表人材,斯文俊俏,他一身的锦袍又华贵的很——应该是爷爷那些从宫里来的客人吧。
柳傲龙勾起唇浅笑道:“我不爱热闹。”她方才说这是她绫家私地,那么——她是绫家的人喽。“在下柳傲龙,冒昧地想请问姑娘的芳名?”
柳傲龙——这个名字让绫晏梅的眼睛一亮。
“绫震崴是我的爷爷,我叫晏梅。”绫晏梅语气兴奋的回答他。“您是柳爷?!”她高兴的“飞奔”到他面前,抓着他的衣袖。
这举止颇不合宜,但绫晏梅压根儿没察觉到,何况柳傲龙也不在意,因为他对绫晏梅有好感,她那出尘的美丽,脱俗的气质风韵,让他为之倾心不已。
柳傲龙笑着颔首。
“能和柳少爷认识真是太好了。”绫晏梅好激动,她的眸闪闪发亮仿佛寻到一个宝藏似的。
“此话怎讲?”一双俊眉挑的很高。
“昨儿个我听爷爷说起,柳少爷将带领一队商旅走一趟丝路——”
“是呀,每隔三年我都会走一趟,今年也不例外。”
“可是近年来贺兰山那一带土匪、马贼猖獗,所以你才会向爷爷提起!要咱们镖局派几名镖师跟随商旅,保护你们的安全。”说到这,绫晏梅神情更是兴奋的很。
“你的消息可真灵通呀!可……我实在不懂,绫姑娘为何对此事如此有兴趣?”对她那异样的神情,柳傲龙感到有些纳闷。
“呃……我的表现有这么明显吗?”绫晏梅的贝齿轻咬着唇,不好意思地说。一双明眸眨呀眨,试图掩饰些什么。
“你似乎对某一件事很期待……”
柳傲龙的目光十分犀利,他轻易地就看穿绫晏梅的意图……她的心里绝对有着算计。
纹晏梅脸一红。“唉呀,被柳少爷您给说着了。”
她酡红的娇颜令他的心悸动不已。
“请恕在下冒昧地请教,你对这趟丝路之行存着什么期待?需要我替你带回什么珍宝奇品吗?”他凝视着她美丽的红颜,一颗心全被她给掳了去。
“我不需要什么奇珍异品,我……柳少爷……”绫晏梅支支吾吾。
“绫姑娘可以直呼我的名字,别太拘礼。”
“是的……柳……傲龙少爷……”
“绫姑娘可以叫我傲龙,别加上‘少爷’这个累赘称呼了。”柳傲龙打断她的话。
“这样……好吧!傲龙”仰起羞涩的娇颜,她那闪亮的眸迎上他的凝视。
“你有话尽管直说无妨!”他宠溺地说。若不是顾及礼数,又怕吓着她,他恨不得马上俯身狠狠地攫住她那娇嫩的绛唇了。
“我——”绫晏梅眨着星眸,眸里散发出迷人的光芒。“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你肯不肯让我加入护镖的行列,跟随旅队走这趟我向往已久的丝路?”
柳傲龙闻言,震惊不已。
“老天,你一个女孩子家,怎能……”绫晏梅这请求吓坏了柳傲龙。
“我虽然是女孩儿,但是我会武功呀,绝对有自保的能力。”看他受到严重惊吓的表情,就跟昨儿个大哥和爷爷听到她的央求一样——脸色发青。
“一个厉害的镖师,不只除了要有自保的能力,也得要有保护别人的高乘武功才行,这一趟路实在太危险了。”柳傲龙失笑应道。
“我的武功很厉害,你若不信我可以露两手让你瞧瞧。”
“不必了!”柳傲龙的笑容转为苦笑。“不过撇开危险不谈,你一个女孩子家要同我们一批男人相处好几个月!实在是一件难事。”不只是难,还很棘手;柳傲龙用词颇为含蓄。
“这不难的,我可以打扮成男人呀。”昨晚苦思一夜,她早想好说服大家的理由了。
“只是打扮改变,可是真正要融入我们的生活里,根本不可能——吃、喝还能解决,那睡眠的问题呢?你一个未出嫁的大闺女,怎能跟我们窝在一起睡觉呢?”柳傲龙额际隐隐发疼。
“为何不行?到时候我只要跟着你,凡事都依恃你,一路上有你替我掩护就成了。”
“绫姑娘,请恕柳某无礼,你的意思是——要和我同榻而眠?”柳傲龙震惊地瞠大眸,一对眼珠子差点掉下来。
“一点都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她点点头,内心祈祷着能说服柳傲龙。
“这个办法行不通的,因为我们没有任何关系,这么做会惹人闲话的,更何况绫老爷子也绝对不会答应你这鲁莽的行径。”这是君子之言,若柳傲龙有半点邪恶意图,他一定会应允的。
“会惹闲话……”绫晏梅明亮的娇颜顿时黯淡下来。两道月眉倏地锁紧,神情难过。
“是呀!我是男儿,惹了闲话不打紧,可你是个姑娘家,万一乔装被识破了,那岂不身败名裂,往后如何立足呢?”柳傲龙这番话说得沉重。
绫晏梅小脸和双肩都垮了下来。柳傲龙这番话说得极为有理。
“我看——算了吧!”他劝她打消念头。
“不——”绫晏梅非常有决心,绝不可能轻言放弃。“我……”她的脑子快速地思量着,或许会有更好的办法。“我想到一个好方法了。”一闪而过的念头,让她好雀跃,心里重新燃起希望。
好方法?!柳傲龙以为他已说服她放弃了,谁料——她竟然……
“傲龙,你可有娶妻?”瞬间变亮的娇颜,用充满期待的神情仰望着他。
她怎地问这个问题。柳傲龙摇摇头。
“这真是太好了。”绫晏梅闻言,笑容如花般灿烂。
“怎好?”他问,浓眉轻拧。
“我去央求爷爷把我许配给你,这么一来我们有了名分,那这趟商旅就甭怕别人多嘴说闲话了。”这就是她完美无缺的好方法。
“这……”一个闺女说出这样的话,不怕吓坏人、惹人笑话吗?可是听进柳傲龙的耳里,却是无比的欣喜。如她这般清丽绝俗的女子,他的心早就被她给掳了去。
“你——愿意娶我么?”看他那脸震惊和犹豫,绫晏梅娇羞地小声问他。
那出尘的气质,美丽的容颜,晶亮的莹眸,那含羞的小嘴,雪白的贝齿无措地轻咬着嫩唇——谁能拒绝的了这样一个绝丽的女子。
“绫姑娘……”
“你可以叫我梅儿。”她娇羞地说道。
“梅儿……”柳傲龙一颗心飞扬起来。
“傲龙,答应我,让我跟着商旅走——”她眨着美眸用最迷人的笑颜迷惑他。
柳傲龙怎能抗拒她这个诱惑。他闭上眼,沉重地叹了口气“只要你爷爷肯应允这婚事……”他终究是应允了,因他真的想娶她为妻呵。
☆☆☆
一只上等白玉所雕刻成的龙,大小仅有绫晏梅半个手掌大,但雕工却是非常的精细,这条龙栩栩如生。
这是柳傲龙的珍藏。这块白玉是七年前他在内蒙觅得的珍宝,从此爱不释手,将其雕刻成龙的形状,纳为自己毕生的珍藏。
如今他将这块白玉送给绫晏梅当信物,因为她将成为他的妻子。
“这桩婚事我可以应允,但你要加入商旅这件事,没得商量,绝对不许你跟去。”今天是绫武扬大喜的日子,绫震崴本该是笑容满面,但在听闻孙女绫晏梅和柳傲龙的决定时,他简直气炸了。
昨儿个她已经无理取闹过一回,在他坚决不允下,他以为她已经死了这条心,打消了这念头。
谁知,今儿个她却又再来吵闹,让绫震崴气得脸色铁青。
“为何不肯?柳少爷都肯担待一切了。”
“你还未过柳家的门,现在还是由我绫家来担待,用不着麻烦到人家。”髯髯白须,气得翘得好高。
顽固的老头!绫晏梅小手捏着玉石,一边暗示身旁的柳傲龙替她出头。
柳傲龙心里其实也非常不赞成绫晏梅这念头,所以他一径是沉默着,不多说话。
“请你替我求个情嘛!”绫晏梅张着水亮的眸凝望着他,向他提出请求。
“绫爷,只要您肯点头让晏梅同行,即使她尚未进我柳家的门,还不是我柳傲龙的妻子,但我肯担待一切责任。”柳傲龙迟疑良久,在拗不过绫晏梅的央求之下,很为难地开口。
“这是你一句‘担待’就担得了的吗?”绫震崴气得吹胡子瞪眼。
“我可以的。”柳傲龙绷着下颚,坚定地颔首。
“我相信你能担待她的名誉,既然你允了这桩婚事,那梅儿就已是你的人了。但——你能保证她的安全吗?近来大稽山一带,抢匪、马贼猖獗,不知有多少商旅被劫、甚至遇害,假如你柳家商队不幸遇上这班杀人不眨眼的土匪,你能保证让我家梅儿毫发无伤吗?”愤怒地拍了下桌子,绫震崴语气是沉重又担忧的。
“这——”他保护的了吗?恐怕遇上了……他也自身难保。
“爷爷,我会武功,我有自保的能力。”看柳傲龙被爷爷堵的哑口无言,绫晏梅忙出面为自己争取。
“你那身‘武功’只有强身的分儿,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绫震崴毫不留颜面地斥责她。
“爷爷——”把她说成这样,绫晏梅恼火地直跺脚。
“不要再说了,我说了不许你出门,就是不许。”绫震崴严厉的斥喝。
这不许,那不许——
爷爷根本就是不讲理!
委屈的泪在绫晏梅眼眶里打转。柳傲龙无奈地看着绫晏梅哀戚的泪眼,他心里虽然不舍,但却赞同绫震崴的决定。毕竟一个姑娘家要跟着商旅长途跋涉,实在是非常不妥。
“回房去,别在这儿胡闹——”绫震崴凛起脸,他又斥了胡闹的绫晏梅一声。这般严厉是为了她好,他不能因她掉泪而心软。
“爷爷您若不让梅儿出这趟远门,我从现在起就不吃、不喝……我也不要嫁人了——”
紧捏着玉石的小手,丧气地垂了下去。她忿然地对绫震崴大吼,然后旋身奔向门廊。
“梅儿——”柳傲龙心一惊,欲跟上前挽留住她……她说不嫁人了,那这桩婚事岂不完了。
“傲龙,这丫头性子拗,随她去吧。”绫震崴开口留住了焦急的柳傲龙。“给她闹两天就没事了,你别替她操心。”他朝柳傲龙挥挥手,示意他坐下。
柳傲龙只好放弃跟上的意图,忧心地坐在绫震崴对面。
“关于商旅出发的时日,你确定了么?”绫震崴问他。
“马上就要入冬了,我想尽早上路越好,时间就定在三日后。”柳傲龙说。
“这么快,那我得赶快安排一下,依你来看,我大概得派多少人手保护商队?”绫震崴表情严肃,对柳傲龙这趟丝路之行忧心忡忡。
“这个……依我的看法——至少要五个人手……”
☆☆☆
三天后,柳家商旅出发了。商旅一行十三人,外加“震崴镖局”所派出的镖师,总共是十八人。
“出发了——”柳傲龙跃上了马,挥手指示大家前进。
浩浩荡荡的队伍就这么往北出发。
出了城门,队伍里一名身材最娇小的男子,骑马来到柳傲龙的身边。
“柳少爷——”“他”唤他。
柳傲龙转首循向出声的人,看见“他”时,他狠狠地倒抽了一口气。
“你”绫晏梅眨着晶亮的水眸,用眼神暗示柳傲龙别太惊惶,免得露了马脚。
“我逃跑的。”绫晏梅得意地说。“爷爷一直以为我还躲在房里生闷气。”
“你不该来的。”柳傲龙语气谴责。但见到她,却满心狂喜。“我就要跟。”绫晏梅好骄蛮,她虽一身男子的装束,但蓝色的锦袍却掩不住她女性娇柔的气质。“你没有拒绝的余地。”她郑重的说。
她竟真的跟来了,这可怎么办才好?如何向绫震崴交代呢?
她未来的安危……真令人忧心啊。
第二章
很不幸地,商队真遇上了强盗。
凶恶的盗匪个个骑着大马,手持大刀,用黑布巾半蒙着脸。商队一行人在毫无预警之下被团团围住。
“保护商队。”
领队的镖师大声厉喝,其余四人包括女扮男装的绫晏梅在内,立刻骑着马从商队中奔出外围,掩护在前面。
“你进去。”早知道绫晏梅伪装身份的柳傲龙,见绫晏梅强出头,连忙对着她大吼一声。
身为镖局的一份子,绫晏梅怎能畏畏缩缩地躲在商队里?这可是会被别人看笑话的。她倨傲地挺胸昂首,对所有人的警告充耳不闻。
“老大,那少年长得挺俊的。”其中一名盗匪邪气地说道。
“是呀,俊极了。”
当首的头头没有蒙脸,而且蓄了大胡子,看起来肮脏又可怕。他邪笑地看向绫晏梅的方向。
匪头那淫秽的视线,让绫晏梅和所有人都倒抽一口气,柳傲龙这时也从商队出来,他护在绫晏梅的身旁。
“兄弟们,把‘他’掳来给咱们老大玩玩如何?”
匪徒说话之际,便逐渐向绫晏梅的方向逼近。他们的老大有断袖之癖,不爱女人只要男人,当他看见绫晏梅外貌俊雅又有出众的气质,就已经一副欲火焚身、受不了的模样了。
“滚开,谁都不准动她一根寒毛。”镖局师兄们全从腰际抽出利剑和匪徒对抗。
“不准?我倒要看看你们有何能耐阻止我——”匪头眼中闪过一道可怕精光,一扬手,镖师们以为一行匪徒准备采取集体攻击。他们挺胸昂首戒备着“放箭——”一声命令,前方的匪徒全趴下去,而他们身后从树丛里却不断地射出利箭。
镖师们无法预料会有此举,有两名镖师中箭落马,一名为了掩护绫晏梅和柳傲龙也中箭身亡。
“不——”绫晏梅尖叫一声。她吓坏了,这辈子从来没有看过如此血腥的场面,师兄就躺在她的马下,被箭射中的胸口淌出血。
“柳兄,我和师弟来对付他们,请你带着商队乘机往后方逃逸。”武功高强的两名师兄,他挥舞着手中的剑,替他们挡下了利箭的攻击。
柳傲龙看情势危急,不管是否有机会能逃脱,趁混乱之际他带着绫晏梅,挥手示意要所有的人跟着他,伏趴在马背上打算冲出重围。
“想逃,留下钱财和那名少年再逃也不迟呀。”为首的老大可不想放过绫晏梅,他挥动手中的缰绳策马狂奔,奔驰间从腰际拔出大刀。
绫晏梅回首一望,看见刀光闪闪——
“傲龙,那匪头他——”他正朝着她狂奔而来。
“别怕,有我在。”柳傲龙也练过武,但那只用来强身而已。他已自顾不暇,但是却仍挺身保护绫晏梅。
“你滚一边去,我对你没兴趣。”匪头扬起大刀,火速冲了过来。他高扬的刀落下,砍向柳傲龙。
“傲龙,危险。”绫晏梅惊恐大叫,匪头的刀已在瞬间砍中柳傲龙。
“晏梅……快跑……”柳傲龙中刀落马,在落地前忧心地提醒吓坏的绫晏梅。
“傲龙——你不能死。”绫晏梅低首恐惧地看着摔落在地面而晕厥过去的柳傲龙。
惊恐和极度慌乱,让她忘了身后那名对她虎视眈眈的盗匪头子。待她想起时,转头一看,匪头已来到她面前。
“不、不要——”绫晏梅惊恐地大叫。“师兄、救——”来不及讨救兵,她已被匪头的手刀击中后颈,昏死过去。
黄沙滚滚,刀剑厮杀声在不久后停止。
☆☆☆
一脸狰狞的土匪头子楚悍骑着马,一手环抱着意识模糊的绫晏梅,一手扬着马鞭,他有力的脚踢了一下马肚,马儿仰空嘶吼一声,狂奔于黄沙草原上。
“快!回山寨庆功去——”他领着队得意地吆喝着。
邪气的睥睨着怀里这俊秀的“男人”,他的下腹已然紧绷,等不及要尝尝“他”的滋味了。
在这一带,胡汉杂处,滚滚黄沙,除了有盗匪出没之外,更有可怕的辽人存在。
这些盗匪为了抢夺财物,不惜杀人;而大宋的宿敌——吃人不吐骨头的辽人!更让人恐惧。
滚滚黄沙的尽头,一队训练有术的轻骑正迎面而来。
那急速有力的马蹄声,大马上那黑色的身影,让匪头楚悍惊恐地瞪大双眼。
“赶紧掉头——”真他妈的倒霉,怎地在这节骨眼上遇见可怕的辽人。
盗匪的马匹迅速掉头,往来时路奔驰而去。辽人军队早看见了这批行踪可疑的盗匪,他们快马加鞭往前方奔驰。
“快逃——”眼见辽人的黑马就要追上来,盗匪们紧张地吼叫着。
咻——几条鞭子挥出,准确地卷住跑在后头的那几名匪徒的脖子、腰际和手臂。他们应声而倒,被拉下马,在滚烫的黄沙上翻滚。
收回,然后再挥出鞭,又有几名匪徒滚下马,有的被挥出几尺之外,有的则被失去步调的马蹄给踩死。
“不——”楚悍用力挥着马鞭,踢着马肚,紧张惶恐地往前逃窜。“驾——”
趴在马背上的绫晏梅无法承受这种颠簸,最后在楚悍山自顾不暇的情况下,她被抛下了马。
“喝——”绫晏梅重重地落了地,她干涩如火灼烧的喉间,传出一声非常痛苦的闷哼声。才方略微恢复意识的她,再度被黑暗包覆,陷入昏迷。
辽人的骑队看见被抛落在黄沙的人影时,停下了追赶。
群马嘶啼一声,停住了。一名身材高大,身穿黑色狐皮袍、皮裤、长筒皮靴,左肩围着一条羊皮的辽人,俐落地跃下了马,其余的人留在马上,没有任何动作。
“老天——是一名女人。”大家在看见坠落在黄土上的绫晏梅,不由得响起此起彼落的惊呼声。
原本戴着头巾掩饰的绫晏梅,在被抛下马的时候,头巾被风吹走了,她一头乌黑柔亮的青丝披散在脸颊和肩背上。
“是——中原人。”那名半跪在地上的辽人,拧着严肃的眉说。“该怎么处置她?她身上并没有任何密件,但也许有口信……”他抬起眸,询问立在骑队中央的红发首领。
由咄质允领队的三十七人的军骑,目的就是要严防中原人把密函带往西夏,他们在边境巡逻,必须抓下每个可疑的中原人,绝不能放过任何一个。
“带回上京,请皇上裁决。”
☆☆☆
现在的大辽正施行汉化。在辽人的领土上,虽然胡汉杂处,但汉人仍处于较无地位的平民。
“上京”也就是辽国的首都。
当绫晏梅被军骑带至上京时,正值寒冷的严冬,一路上,身受重伤的绫晏梅处于半清醒的状态,在她晕眩疼痛的脑子里,仍不时浮现出商旅被盗匪抢夺、杀戮的可怕画面。
即使现在被安置在舒适温暖的房间里,她整个人还是昏昏沉沉的,而身体也是处于摇晃的状态。
绫晏梅躺在床上,被一名侍女扶起来喝了药,她试着张开眼,但涣散的焦距和模糊的意识,让她无法辨识自己究竟身在何处。
这几天她都是这个样子,偶尔清醒,但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处于昏睡的状态。
惊惶和恐惧占据了她,她全身无力、发疼,脑子全是一片空白。
“她只是一名娇弱的女子……”俊雅斯文的耶律常焰立在床前,看着这名被军骑带回宫中已有七天的美丽女子。
他摇着头,否定掉咄质允的怀疑。她绝不是替大宋递送密函前往西夏的人,她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虽然她看得出来有练过武,不过也只是一身“蹩脚”的强身武学。
幸运的是,她这身螫脚的武功救了她,她还算不错的内力,让她在从马上被用力抛下来时,还承受得了这可能会让人“肝胆俱裂”的可怕撞击力。
“属下该做何处置?”咄质允向辽帝耶律常焰请示。
“嗯……”这个问题似乎很棘手……一个美丽而令人心动的汉人女子该就这么放了吗?“知道她的身份吗?”耶律常焰炯亮的眸,闪着莫测的光芒。
“属下发现她时,她已落在盗匪的手上,无从查起她的身份。”
“没有其他同伴?”
“没有。”
一个身份不明的汉人女子。
“那……依我看、就把她留在京里吧。”俊朗的眉往上一挑,耶律常焰的神情蕴涵着让人无法猜测的诡计。“你——可以离开了。”耶律常焰潇洒地挥挥袖,挥退咄质允。
一个娇弱绝丽的汉人女子,谁看了不动心。
咄质允约略猜测出耶律常焰的心思,他对这名汉女动心了,想必打算纳为妃吧!
没有让心思表露在脸上,咄质允面无表情地离开了。
☆☆☆
数日后,房间进来了六位侍女,一名御医尾随在后。
耶律常焰早在一刻钟前就来了,他表情莫测地看着仍处于昏睡中的绫晏梅。
那双炯亮的眸一直盯着床上绝丽的身姿瞧。
“她现在伤势在复原当中,只是身子骨稍微弱了些。”御医替她把了把脉,回过身恭敬地向耶律常焰报告。
辽帝颔颔首,表示知道了。“依你看,她还有多久才能完全痊愈?既然伤势都好了,为何还一直昏迷不醒呢?”他关心地问道。
“只要按时服药,再休养个几日便可痊愈。至于昏迷的原因可能是惊吓过度,才会导致如此。”
“嗯……这么的娇弱……”耶律常焰一脸不可思议地瞪视着绫晏梅。没想到汉人女子竟然这么经不起惊吓,一晕厥就长达半月之久。“这么娇嫩的身子骨怎敌得了我辽国男人强悍的身躯呢?”他沉吟着。
许久,御医被挥退了,耶律常焰唤进那六名侍女,命令道:“在她还没清醒前,替她换下身上的衣服,然后——给她换上一袭绫罗绸缎,外面天气冷,记得给她裹一件貂袍;再来嘛——给她喝一点儿……然后让符耘和洛天把她送至湟和别业去……”这是一个诡计。耶律常焰那醇厚好听的声音里,透露着他的期待和奸佞。
撇首望向庭院外,已开始飘雪了。梅花应该开了吧,也该赫遥觉胤来宫廷里把酒言欢了。
☆☆☆
冬雪时刻,寒冷的低温让花园里不再是百花争艳,只剩下园里一隅缓缓绽放着清香怡人的梅。
初绽的寒梅,不比牡丹艳丽,不比玫瑰娇艳,但优雅的姿态却让人看得痴了——
“你这次离去,恐怕又会好久好久见不着你的面了上站在梅林下,一位穿着白色裘袍,面容白皙,温文尔雅的男子,对着身旁另一位同样穿着,身材却粗犷高大的男子说着话。
“英明的皇帝,您只要一下诏,觉胤就算离上京再远,也得插翅火速飞回来,不是么?”那身材昂藏伟岸的男子,冷肃的脸庞,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笑意。
“爱卿——对你,我怎敢随便下诏书。”
“皇上,您言重了。您贵为当朝皇帝,而我仅是一介平民,岂敢忤逆您。”
“爱卿,如果没有您,我这皇位恐怕是坐不久……”
大宋在他登基时,轻视他年幼无知,竟乘机大举入侵辽国。当时若没有英勇睿智、骁勇善战的赫遥觉胤披战袍上沙场捍卫疆土,他辽国恐怕早被大宋给一举歼灭了。
“都过去的事,别提了——我现在只想轻松惬意的过日子,不再干涉战事了。”今天是赫遥觉胤离京的日子,他从此将卸下重任,回北方领地去。
“爱卿,临行前,我准备了一份小小的薄礼送给你。”耶律常焰一脸愉悦地说。
当耶律常焰俊雅的脸庞!出现这种“怪异”的愉悦神情时,代表事情不妙了。
“什么礼物?”赫遥觉胤皱着浓眉问,他的额际突然隐隐作疼起来。
“等你回到别业,你就知道了。”
“你又在耍什么鬼计?我可告诉你,这次我是真的要离开了,绝不会再为任何事情留下来。
“这已经是他第七次“打算”要离开上京,回北方领地,可每次这位年纪轻轻却聪颖过人的皇帝却总设下“陷阱”又把他留下来。
这次他是铁了心要离开了,任谁都留不下他。
“这次我不会再‘用心’挽留你,因为我突然惊觉,你的年纪不小了,是到该……该为自己将来‘打算’的时候了。”辽帝挑着眉说,摘下一朵美丽的寒梅递给僵在原地的赫遥觉胤,耶律常焰旋身,迈开沉稳优雅的步伐缓缓步出梅林。
赫遥觉胤仍立在原地,他低首看着手上初绽放的梅花——美丽的梅花,烙进他黑色的深瞳里,瓣瓣都是恼人的忧虑。
☆☆☆
赫遥觉胤剽悍的壮躯旋身飞上棕色大马,逆着纷飞的雪花,他用力的挥着马鞭,棕马如射出的箭,往来时的方向奔驰回去。
一定有问题?!思及方才辽帝那过分愉悦的神情,赫遥觉胤心里就直发毛起来。
赫遥觉胤已被诡计多端的辽帝给设计太多次了,这一次他学乖了,绝对不会再让自己深陷不可自拔的危险境地。
白色的裘袍飞扬身后,棕色大马以仿人之姿,火速奔回别业。
湟和别业——
以狂妄之姿旋跃下马,赫遥觉胤凛着一脸森冷,冲进回廊奔入大厅。
“葛福——”赫遥觉胤大声唤着别业的总管,浑身散发可怕的气焰。
“爷——”葛福正在和几名仆人在内厅整理着赫遥觉胤远行的行李,一听见这声厉喝!他赶紧放下事情,跑到大厅。“爷,我在这儿,有什么事吩咐么?”看赫遥觉胤那脸死凝,葛福毕恭毕敬地直着腰杆,不敢妄动。
不晓得发生了什么大事?主子这脸色可吓坏人了。
“我不在的这两天,宫里是否又差人送‘东西’过来?”他厉声地问葛福。
东西?“没有哇!”葛福摇摇头。他身为总管,执掌着整座别业的事情,上至皇帝、下至每日送青菜来的菜贩,都逃不过他的视线,无论谁要进这座别业的大门,都得先过他这一关卡呀!
没?这,皇帝明明说要送他一份“薄礼”的……
“你确定没有?”他眯细眸,紧盯着葛福瞧。
“绝对没有!我这两天都待在府里,没踏出半步,所有出入的人、物,我都清楚的很。这礼是收了一堆,可绝对没有白宫中送来的。”葛福可没隐瞒,他说得铿锵有力,自信满满,半点儿都不含糊。
“那好,你继续去做你的事。”赫遥觉胤紧锁的眉宇略微放松了,他大手一挥,退了葛福。
葛福在门前顿了顿脚步。“爷,这——何时要上路呢?”他回身问道。
他怕又和前几次一样走不成,又被这外表看似敦厚尔雅,心思却狡诈奸佞的耶律常焰施鬼计给留了下来。
“明儿一早,绝不延误!”管他漫天飞雪,他就要马上离京,离开天子的视线。
第三章
用过晚膳,赫遥觉胤在景色萧瑟的庭院走了一圈。步上寝房前的长廊,他拂掉肩上雪花,然后打开门进了寝房。
内室里有人该死的!一进寝房,敏锐的赫遥觉胤立刻发觉不对劲。
“擅闯者死”赫遥觉胤斥喝一声,伸手扯下挂在门上的弯刀,用力拉掉鞍袋,他狂奔进了内室。
他的动作非常迅速,但那两道黑影比他更怏,如风一般地卷出窗外,身手敏捷的没入黑暗中。
“别走!”这两人他认得,是辽帝的心腹——符耘和洛天;辽帝跟前的两大护卫。“要走,也得把东西给带回去!”他们送礼来了。
“小小一份‘薄礼’,赫遥官人就收下吧!”刺耳的笑声透过纷飞的雪花传进赫遥觉胤的耳中。
“我绝不收,该死的”赫遥觉胤愤怒地打算追出去抢人。但就算那两名高手被他给擒住了,他也无法斩了他们,因为他们可是辽帝的人哪。
“是个处子,很销魂的哪!”这句笑语在黑暗中回荡。
狂怒地甩下弯刀,僵在内室窗前,骁勇善战从来就不懂恐惧的赫遥觉胤,此刻竟然害怕地转过身去看个究竟。
是辽帝这份“薄礼”让他心惊胆战,他怕看了会盲了双眼,断了手脚,然后从此再也无法踏出京城一步。
然而,身后属于女人细细的娇喘声让他惊恐。这份“薄礼”竟是个女人?!
惊恐地旋过伟岸的身躯,他幽黑的深瞳望向铺着毡毯的炕床上,一件昂贵貂皮裘袍裹着一个娇小的物体。
那被貂裘袍裹着的东西是个女人,她的娇喃喘息声越来越急促。
迈步冲到炕前,他掀起裘袍。
不敢置信的瞪着正发出痛苦喘息声的女子,天——竟是个汉人!她有着一头乌黑柔亮的长发,身躯娇小,骨架纤细的似乎只要他用掌一握,就会断了似的。
皇上竟然送给他一名绝丽貌美的中原女子……这究竟是何居心呵?!
“我好痛苦——谁能来救救我——”一袭湖绿色的上等丝绸里着绫晏梅娇小玲珑的身段,如蜜般色泽的娇颜泛滥着惊人的潮红。她的睫毛浓密如扇,一双眸半掩着,半掩的星眸氤氲着迷蒙的光彩,显然正处昏眩和清醒之间。
“我好热,全身发烫。”
她痛苦地娇吟着,难受地扭动着娇躯,扭动间裙摆和衣袖慢慢卷上了腰际、臂上,露出一双滑嫩修长的匀称美腿、粉臂。
她这模样诱人的很,那娇吟喘息声让赫遥觉胤的黑眸怔着,喉间一紧,下颚绷着,胯间坚硬。
“她分明被下了药——一种会让男人失去理智的药——”赫遥觉胤气息一窒,紧绷喉间痛苦的沉吟着。他瞪视着眼前会令人抓狂的旖旎画面,眸光由深沉愤怒变得贪婪、炯亮。
“救我,谁来救我……我好难受……哦……”破碎的娇喘声不断,绫晏梅感觉整个身子好像要被火给焚了般,好痛苦。她用力的扯开襟口,露出半个酥胸。
炕床上的女子拱起娇躯难耐地扭摆着,她分明在考验着他的忍耐力。
她被下了药,这药必须由男人来替她解,才能解除她的痛苦。
他如果够聪明的话,应该把这女子送回宫里,还给英明的皇上自己享用。
但她清艳绝伦的美颜,还有那如蜜般亮泽的滑嫩肌肤,却让他内心交战不已。
他想将她占为己有,即使他知道自己不该碰她,但他却无法管住自己的脚步和贪婪的欲望,他的身体在狂吼叫嚣——
他要占有她——赫遥觉胤褪下自己身上的裘袍,赤裸着壮硕胸膛,他翻身上了炕——
第四章
雪下的比昨夜小了点。
枝头的梅花被白雪覆盖,但仍勇敢坚韧地绽放着。
天未亮时车队就出发了,赫遥觉胤离开上京的第一站,就是去巡视皇上赐给他的北方领地。
红鬃大马居前,赫遥觉胤骑在马上,身旁跟着四位护卫,载运仆役和行李的马车跟在后面。
绫晏梅单独被安置在一辆马车上,在车队出发前,她一直没清醒过来。
车身摇摇晃晃,路途颠簸,接近正午时分,绫晏梅才悠悠转醒……
全身像虚脱了般,她的额际剧烈疼痛着,四肢无力伸展,两条腿酸疼的不得了勉强坐正身子,绫晏梅抚着额际,她整个人随着车子的行进不断地晃动,这摇晃让她好难受。
这是怎么回事?她现在人在哪儿,这怎么一直晃个不停?
她难受得紧,不仅是身体,还有头——她到底怎么了?
电光石火间,绫晏梅突然从恍惚中惊醒——她想起来了,她在贺兰下遭强匪劫持了,其他的人惨遭那群杀人不眨眼的匪类所杀害,幸运逃掉的人也都身受重伤。
她依稀记得她被盗匪给掳了,还摔下了马,痛击之后,她就失去神智,再也记不起往后的事情了。
惊恐地瞠大双眼,绫晏梅抚着额际的小手滑向惊悸的心口,紧压着。
她落入抢匪的手中,这么看来,她……惊恐的眸望向窗外,窗外一片雾茫茫,白雪皑皑,根本无法判断她现在的位置。
好可怕!她在失去意识的这段时日,那十恶不赦的盗匪对她做了什么?为何她一点记忆都没有。而其他幸运逃出恶徒手中的那些人,他们现在平安吗?她未来的夫婿柳傲龙到底是死是活?
她很清楚地记得,在她被盗匪头子硬枪上马时,柳傲龙拚了命地挺身保护她的安全,而那可怕的土匪凶狠地砍了他一刀……
在挥下刀的那一刹那,柳傲龙身上鲜血四洒,那景象令人触目惊心,为之丧胆——
不太可怕了!绫晏梅紧抓着襟口,她的心惊悸不已,惶然地低下螓首,看着还挂在颈项那块只剩一小角的玉石——
再往下一看,这……她的衣裳被换过了。绫晏梅骇然地瞠大双眸,这才发现由自己的妆扮被更替过了。
她那身蓝色锦袍不见了,此刻她已经回复女妆的模样,身上罩着一件白色裘袍,掀开裘袍,里头穿着一件紫衫,滚着白貂毛,还有和上衣一样颜色的长裙,她的小脚套着一双小羊皮靴。
这身打扮分明是北方人的行头,而更可以确定的是,这身衣衫价值不菲,是具有相当身份地位的人才穿得起的。
她怎会穿这模样?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遇上的那名土匪是北方……辽人?!
天!那会喝人血、吃人骨头的可怕辽人……
不——惊恐爬上心口,绫晏梅脸色惨白,整颗心咚地往下沉去。她没想到自己竟会落入大宋的宿敌——辽人的手中,这她活得了吗?
☆☆☆
车队已离开上京,来到京外的大草原,此时的草原已覆上薄雪。
“停——今晚在这儿扎营,明儿一早再上路。”车队奔驰了整整一天,所有人都累了。赫遥觉胤扬手一声浑厚的吆喝,所有的马和车都停了下来。
马车突然停住了。此时窗内望向外面,雪已经停了,天色也暗了。
坐在车内,一直惶然不安的绫晏梅,此时恐惧更甚。她害怕车门外的世界,那可怕的土匪可能会出现——
恐惧蔓延心口,车门真的被打开了——
“喝——”绫晏梅脸色惨白的倒抽一口气,她惊恐戒慎的眸,望向站在马车外的那个身材魁梧、一脸狂妄的男人。
赫遥觉胤跃下马,他大步迈到绫晏梅所乘坐的马车旁,打开门,他一双深幽的黑瞳就这么直勾勾地凝视着坐在车内、一脸惊惶的绫晏梅。
“你何时醒来的?”赫遥觉胤略挑起眉,唇角微扬。
看这男人的长相……不是那名可怕,面目狰狞的土匪。他除了身材魁梧的吓人之外,那脸庞却是好看的让人难以置信。
“我问你,你是何时醒来的?”看她望着他那太过惊惶戒慎的表情,好像他是嗜血魔鬼会吃了她似的。赫遥觉胤那好看的脸庞明显有着不悦,开口问这句话时,他那高大健硕的身形已经占据了马车。
马车颠了一下,然后又恢复平稳。
绫晏梅的心也狂跳一下,然后更快速地跳动着。他的靠近让她好害怕,恐惧已经蔓延全身,她连手指头都因过度害怕而剧烈地发着抖。
“我在问你话,你听见了吗?”他真的这么可怕吗?赫遥觉胤抓住她发抖的手臂,沉声地问她。
“我……”她连牙齿都在打颤。“我……早醒了,在……午后醒来……醒的……”她怕得说不出完整的句子,话好不容易说完,她的身子刻意地往旁略微移动,她被他威风凛凛的壮硕身形给吓着了。
“不准你移开!”
赫遥觉胤愠恼地喝住她。她在他旁边就像个娇小细致的娃娃,是那么的令人心动。赫遥觉胤竟然因为她这个举动而深感不悦。
绫晏梅定住了。她真不敢妄动,因为她瞄见了他挂在腰间的那把大得吓人的弯刀,这可怕凶狠的辽人可能一发怒就会赏她一刀,那她就必死无疑了想到自己人头落地的凄惨景象,绫晏梅吓得哭了起来,仓皇的泪在瞬间无声地落在血色尽失的脸颊。
“你哭什么?”她这毫无预警突然窜出眼眶的泪,让赫遥觉胤乱了方寸。他不过语气略重了些,就把她给吓哭了。很不自然地,他竟破天荒的为女人放柔语气。
“我……”她怕呀!绫晏梅贝齿咬着毫无血色的唇瓣,她不敢回答他。
可她根本不必回答,那惊恐的表情早让赫遥觉胤明白了一切。
“你怕我!”他阴沉地说。
绫晏梅更使力地咬着唇,她仓皇地低下螓首,不敢看他那深幽阴沉的瞳眸。
赫遥觉胤轩昂的眉宇骤拧,正想开口斥喝她,但快出口的吼声却收住了。因为他怕又吓坏了她。
“擦干你的眼泪。”他尽量放低音调。但这听进绫晏悔的耳中,仍是可怕的。“若怕我,昨晚就该怕了……”深眸一敛,他低沉地说。
“昨晚?”绫晏梅一骇,他这句话让她不解,一颗心更是惊惶万分。
“你——忘了昨晚的事吗?”想起昨晚,赫遥觉胤那俊朗的眉挑得极高,唇角勾起一抹邪恶的笑意。
“不……不知道……”绫晏梅惶然地摇头,他那邪气的目光让她心惊胆战。傍晚及之前的事,她完全记不起来。
“要我告诉你吗?”他的眼神暗示她,昨晚发生了很多事。
“昨晚——”惊惧布满全身,绫晏梅瞪大清澄的眸。“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大声骇然地问出口,她鼓足最大的勇气准备承受一切。
“方才不是吓得说不出话,怎么这会儿却变得如此勇敢了,敢直视我的眼睛了?”他冷冷地笑着,看她发地脸倔傲,跟方才那恐惧的模样完全不一样。
“告诉我——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紧张地追问着,语气是既然激动又愤怒,身为女人,她很清楚自己身体上的变化,先前的疑惑此刻心中凝聚成巨大的恐惧。
“昨晚你和我……挺销魂的,你的身子很吸引我,若不是顾着今早要启程,现在我们可能还在床上厮磨着呢……”黑眸闪起异样光彩,他那镌刻般脸庞上的神情邪嚣而狂妄。
“你——”她整个人被巨大的恐惧淹没。“无耻的辽人!竟然……”她这清清白白的身子被他给玷污了。方才压抑的泪,哀戚而绝望地滑下浮颜。
眼前他那好看的脸孔变得狰狞可怕。贞洁是女人的生命,她的清白被这辽人给毁了,那她再无颜面活下去,更别妄想回杭州去。
“我若无耻,那昨晚的你应该叫做……放浪……”唇际的冷笑逐渐扩大。
“我要杀了你!”绫晏梅悲愤地对他吼叫,原本抚着心口的小手,霍地挥出,准备对他出手。
“你该感谢我救了你。”赫遥觉胤很轻易地掳住她挥出的软弱柔荑。
“——无耻的借口。”绫晏梅瞪着悲伤而愤怒的眸,她恨不得用这充满怨恨的目光杀死他。
“你以为我骗你吗?老实告诉你吧,昨晚你被下了药,我若没有即时救你,你将会欲火焚身而亡——”
她被下了药?!“我宁愿死去,也不齿被你给毁了清白!”她羞愤地吼叫,泪水泛滥决堤。
“宁死不屈吗?”看她那脸深恶痛绝,仿佛他是个厚颜无耻,专门杀人掳掠的匪徒。赫遥觉胤小时候被人狠心追打,恶言谩骂;被人歧视的不堪记忆跳上脑海,一把无名火在胸口狂烧。
“被你凌辱,不如被你一刀砍死来的痛快。”
“痛快?!”赫遥觉胤冷哼一声。那冷静的声音却隐含着最可怕的怒气,他阴冷的黑眸窜动着骇人的狂焰。两指用力地掐住她的下颚,他抬高她的脸,让他肃冷的目光直视她那哀戚悲愤的眸。“我倒觉得,和放浪的你在床上厮磨比较痛快些。”他狂傲地仰头大笑。
“你——”如果能,她会杀了这个可怕的男人。
“我在你的眼中看到了杀意,你想杀了我,对不?”他挑眉,那表情是令人发指的嚣张狂妄。
“我杀不了你!”她愤怒地承认事实。“但我有自我了断的能力。一狂怒中,她用力扯开他掐住她下颚的手,然后用齿咬舌。
她是一个残花败柳之身,再也无颜活在这个世界上。
“想死——没那么容易!”赫遥觉胤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再掐住她的下颚,他一根长指伸进她的口内,撑开她的贝齿,阻止她自尽的意图。
“唔——”杀不了他,她只有死这一条路可走。绫晏梅使劲地咬着他的手指,他的指节已被她咬出齿痕,痕上渗出血丝。
渗着血,赫遥觉胤依然一脸骇人至极的冰冷,那表情毫无变化。
“你想知道为何我还不肯让你死吗?”她那控诉的目光惹火了他。赫遥觉胤俯下脸,他直勾地望进她那两潭瞬间被惊恐占据的明眸。浓眉拧起,神情阴冷,黑眸中迸发着让人心寒的怒焰。
他到底想做什么?绫晏梅心跳停止了,她非常害怕他接下来的举动。
她怕?方才不是勇敢地企图咬舌自尽吗?
“我不会这么轻易地让你死去……因为经过了昨晚的验证,我发现你的身体和我很契合,我还没要够你,怎舍得让你死去呢……”赫遥觉胤既可怕又邪恶地冷笑着。
冰冷从脚底窜上四肢百骸,绫晏梅的血液在瞬间凝结成冰——
“我绝不允许你再碰我的身体——”绫晏梅咬牙切齿地说。
“不允?”这真是一句天大的笑话。“那我明天就率军攻打大宋,把大宋的人民全部囚为下民,把大宋的疆土纳为我辽国的领地。”没有一个人比他更狂妄了。
“你没那本事!”绫晏梅颤抖地说。她虽然不知道这男人的身份,但从他的穿着和那狂傲永可一世的表情看来,他的确有着不容人小观的身份。
“我手中握有军令,只要我现在马上赶回京城下令,百万大军将马上出城,进攻大宋——”
赫遥觉胤挑高浓眉地说,并从怀中抽出一只金质令牌。
恐惧在绫晏梅的眸中扩散成巨大的黑影,她瞪着他手中那只军令——
眼前这个男人可怕极了,他——简直是个魔鬼。
☆☆☆
地上的雪被铲掉了,所有仆役在这片潮湿的地上搭起三座帐篷。
位于中间的帐篷占地最大,是赫遥觉胤的寝房,两侧则各设置一个小帐,是仆役及骑队们轮流使用的。
大帐篷内,简单的摆设着一张矮几、两张椅,以毡毯代床,在床的左侧起了一只用来取暖的炭炉。
被请下马车后,她被安排进入赫遥觉胤下榻的帐里。营帐里空无一人,那张矮几上已摆好简单的晚膳,一盘羊肉和一壶酒。
“主子马上就回营帐,请你稍后再用晚膳。”引领她进营帐的是管家葛福,交代过后他随即离去,营帐里只留下她一个人独坐。
雪虽然停了,但气温仍然冰沁低冷。绫晏梅身里着暖和的裘袍,但还是不敌寒冷,整个身子冷得直发抖,那只火炉不能温暖她,因为她被赫遥觉胤那冰寒森冷的表情给吓坏了,她是从脚底冰冷到头顶。
不久后,赫遥觉胤挥开布幔进人营帐,一眼就看到绫晏梅双手环胸,冷得发抖的模样。
这么怕冷?他皱起眉,威凛得大步走近她。
面对她而坐,他斟了半杯酒递给她。
陷在迷思中的绫晏梅,没看见他进来,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她没接过酒杯,只用茫然而恐惧的双眼瞪视着他。
“喝点酒。”那害怕的样子令他光火,赫遥觉胤凝起脸色沉声地说。
“不……不要,我不喝酒。”她摇摇头,在恐惧中困难地吐出一句话来。
“喝下。”他厉喝一声。
他为何要勉强她喝酒?“不——”绫晏梅还是拼命摇头。
都抖得不成样子了。
“你不喝,那就由我来喂你。”浓眉骤拧,他豪迈地仰首将酒灌入口,随后他把他的健臂伸展向她,两指掐住她的下颚,略施力道撑开她紧抿的唇,俯下首,在她意会他举动时,他已准确地攫住她冰冷的唇瓣,将酒液送入她的口中。
“唔……咳……咳……”温润的酒液穿透她的喉咙,一阵辣呛令她直咳不已。绫晏梅使劲地推开他,赫遥觉胤完成任务之后,便离开了她那诱人的樱唇。
绫晏梅掩住口一直咳着,原本冰冷的身体竟因这点酒而逐渐温暖,苍白的容颜浮上两抹淡晕。
“只是一点酒,就咳成这样?”她怎么还一直咳个不停?赫遥觉胤懊恼地斜睨着她。
“咳咳……”她还是一直咳个不停。“我说了……咳……我不……咳……不喝的……”她含怒的目光瞪着他,心里不安地揣测着他心里不轨的意图。
“酒可以取暖。”他冷冷地说。
原来他是……“就算冻死,我也不要喝。”她嘴硬地回道,终于停止咳嗽了。
“我没允许你死之前,你没权力死去。”仰口喝了一大口酒,他的唇角勾起冷然的笑意,那黑沉的瞳凝视她的眸。
混帐的狂妄男人!绫晏梅在心底咒骂他。但他的确有本事如此的狂,因为他手上握有辽国的兵权。
“你——不会真的出兵攻打大宋的……”小手置在惊悸的胸口,她鼓起勇气问出心中的恐惧。先前他所发下的诳语,在她心中凝成巨大的阴影笼罩着她。
“你可以试试看,我会是不会……”傲然的两道眉高扬。
“我死了之后,就看不见你的血腥暴行。”绫晏梅咬牙切齿。
“我不会让你死去……我会救回你半条命,让你亲眼目睹我杀人掳掠的暴行。”赫遥觉胤把自己说的像个失去人性,凶狠残暴的魔鬼。
“恶魔……”绫晏梅双唇、全身颤抖。
“用膳吧!今晚你还得存些体力,伺候我这全身沾满血腥的恶魔呢。”
接下来这句话,让绫晏梅差点晕厥过去,她的胸口一室,险些没了呼息。
呻!没见过这么容易受惊吓的女人——赫遥觉胤大口吃起羊肉,阴沉的黑瞳恼怒地瞪着她。
第五章
雪才刚停片刻,又再度飘下。
绫晏梅一直无法入眠。一方面因为天气太寒冷,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她正躺在恶魔的身侧,恐惧一直笼罩着她,令她无法安心人睡。
她整个身子都躲在厚暖的毛毯里,而赫遥觉胤只盖住腰际一角。他似乎不怕冷,竟还裸着身子睡觉。
绫晏梅动都不敢动,她怕惊醒了他,怕他对她做出不轨的举动来。
就这样张着眼,空洞惊恐的眸直张望着营帐上方,她紧抓着毛毯,身体一直不停地抖着。
她怎地一直在发抖?这厚毯还不够温暖吗?抑或是在害怕——照他看来,后者的可能性居高。
赫遥觉胤双眼紧闭,但并未入眠。先前他所说的话是吓唬她的,没想到她却怕成这样子,真把他当成杀人嗜血的魔鬼,还是毒蛇猛兽。
“冷?”再也忍不下这口怒气,他用力扯开毯,翻过身,密实地压住了她。
他醒了……“啊——”一声惨烈的尖叫划破黑夜的寂静。
“该死的——你需要怕成这样子吗?”她活见鬼了吗?赫遥觉胤愤怒的拳捶向她的脸侧。
“大人,发生了什么事?”在赫遥觉胤吼出第二句之前,守在营帐外的护卫紧张地问。
“没事!”赫遥觉胤黑眸瞪着身下的人,沉声地对帐外的人大吼。营帐外马上没了声息。“再敢尖叫一声,我就扒光你的衣衫——”接着,他恶狠狠地威胁绫晏梅。他好看而阴冷的俊颜就欺在她的面前,如鹰般勾挺的鼻和她的鼻尖相抵,霸道的气息在她的鼻前缭绕。
“你……怎么……醒了?”绫晏梅的贝齿不安地咬着唇,仓皇地问。他醒了这可怎么办?
“我原本已经熟睡了,可是被你给‘抖’醒了。”他竖起一道眉,那阴沉的黑眸突然跃起两道火苗。
“我……不会再发抖了,你……快睡吧……”倒抽着气,她试图安抚他。
“已经醒了,就做点别的吧!”他语气暧昧地说,大手不知何时已窜上了她的襟口。
“不要”他要做什么?绫晏梅惊骇地瞠大哀戚的眸,那眸里布满祈求。她那两只发抖的小手连忙抓住他厚实的大掌。
“你冷得直打颤,我可以为你取取暖呀!”他邪恶地说。
“我……并……不冷……”她连双唇都抖得厉害。
“不冷?怎地抖成这模样?”无视于绫晏梅的哀求,他熟练地扯开她的前襟,大掌抚上那细嫩如婴儿的肌肤。
这细致嫩滑的触感是他以前没摸过的,在北方,女人都很健美!皮肤都是粗实的,一点儿都不柔软细嫩。
“不要……求求……求求你……不要……”当他的掌滑进她的亵衣里,一手握住她的丰盈时,绫晏梅几乎哭出了声。她声音哽咽又破碎地央求他,斗大的泪珠滑下仓皇的容颜。她不要再度承受被凌辱的不堪。
看她那哀怜的模样,赫遥觉胤冷硬的心竟然揪疼起来。该死的,她的眼泪让他心软,狠狠地掀起他想怜惜她的狂热欲望,却也同时浇灭他身体狂烧的欲火。
绷硬的身体在叫嚣,欲火在体内狂燃,但他全压抑住了。
“今晚放过你,但下次——我会狠狠地占有你。”他咬着牙,恶声地对她说。大手不情愿地从她衣内抽出。
仿佛获得重生般的喜悦,绫晏梅激动地落下泪。紧抿的唇不再颤抖,仿佛挣脱了恶魔的纠缠。
“只是放过你一次,需要这么高兴吗?”她这行为让他抓狂,赫遥觉胤狂怒地对她吼道。
逃过一次是一次,绫晏梅庆幸今晚她不会被他给玷污、占有。
“哼!我厌恶你这样子——”竖起可怕的眉,赫遥觉胤沉下脸欺上前去,他用力地封住她不再因恐惧而发颤的娇唇。
抗拒的尖叫声被他给霸道的吻吞没,绫晏梅小手无力地抵在他的胸膛,软绵地抗拒他。
他的唇看似可怕,但却温柔地令人沉溺。
绫晏梅的抗拒逐渐变成迎合,她竟迎合他的吻,任由他轻启樱口,让他的舌在她口中恣意翻搅。
天!她不能这样呀,他是个魔鬼!
在理智丧尽前,她在心中无力地大喊,试着拉回理智。但是徒劳无功,因为她在下一刻,被他热烫的唇给淹没。
他的唇……似乎并不那么令人恐惧……
☆☆☆
马车摇摇晃晃的,气温依旧低得很,绫晏梅整个人快要冻僵了。
沉睡中的绫晏梅,很自然地偎向这个温暖的胸膛。在这里,她恐惧的心灵稍稍安稳了些,身体也不再那么地冰冷。
突地,在风雪中前进的车子用力地颠了一下——
绫晏梅从睡梦中被惊醒,环抱她的健臂霍地收紧。
“这……”张开睡意惺忪的眸,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宽阔的胸膛。“已经上路了?”她怎么不知道,还睡着?
赫然发现,她不是躺在那毡毯上睡觉,而是坐在赫遥觉胤的腿上。惊惶地抬起眸望向那胸膛的主人,他器宇轩昂地端坐着,一只手臂环过她的腰身,紧紧地抱着她。
“要等你醒来才上路的话,恐怕要等到天黑才行……”那双炯炯发亮的深瞳,本是阴沉得令人恐惧的,此时却带着可恶的戏谵暧昧意味。
绫晏梅的脸微微转红……想起昨晚,还有此刻腻在他怀中的情况。
“你——下流——”不知哪来的蛮力,绫晏梅挣开他的环抱。
“很令人玩味的一句话,我哪儿下流了。”昨晚今日,是他这辈子最君子的一次,可她却莫名其妙赠他一句“下流”。
“你全身上下都下流。”绫晏梅忿忿地怒斥,说完这句话脸更红了。
“全身上下?”两道剑眉飞扬着。他没让她完全挣开,一手擒住她的皓腕,将她紧抓在可以侵犯的范围之内。“你瞧过我全部的身子了吗?”他记得她昨晚的视线不曾落在他赤裸的身躯呀。
“我情愿把双眼弄瞎。”昂起倨傲的小脸,她撇向另边,不看他那双会勾魂的烁亮眼睛。
“啧啧,口气这么凶恶……我听说杭州姑娘都生得气质温婉,温柔体贴,怎你却凶的不得了呢?”
“杭州姑娘又不是豆腐做的……”这个魔鬼,她不该花力气和他鬼扯,应该一刀杀了他才对。“你——怎知我来自杭州?”这抢匪怎知道这些?绫晏梅猛地抓住他的手臂质问着。
“无恶不作的抢匪,都具有通天本领。”他说,试探着她的想法。在她心里,一定以为那天抢了她的土匪是他。其实,关于这消息,是他在离开上京前,托人前往宫中向皇帝打探的。
才得知她在大稽山那带被盗匪抢了,之后被辽军所救,送回上京。当时她的身上穿着刺绣着杭州震崴镖局的蓝色锦袍。
“你这杀人不眨眼的魔鬼,商旅其他的人呢?全都被你给杀了吗?”果然,绫晏梅的吼叫和控诉,印证了他的想法。
她真以为,他抢了商队财物,杀了人,还凌辱了她——
“关于其他的人,我会设法打探他们的下落。”他说。对女人,赫遥觉胤并不想解释太多。
“打探下落?你这魔鬼可真是‘好心’呀!人都被你给杀了,就算没死也剩半条命,这叫他们如何在这冰冷冻人的山区里存活?”她没听出他话里的意思。
“活不活的了,就看各人的造化。”冷冷地回应一句。
“如果这世界上没有你这个专门奸淫掳掠的恶人存在,我和其他的伙伴都会活的好好的。”
思及同伴,绫晏梅哀戚地闭上眼,她的手不自觉地抚上垂在锁骨那块破碎不堪的白玉。
“那块玉——”赫遥觉胤早就看那块玉不顺眼了。都破得不像样,还那么宝贝地戴着。
“这块玉是我夫婿送给我的定情信物,我们本来打算这趟远行后要回杭州成亲的,可是……
可是……一切都被你这个魔鬼给破坏了——你害他生死未卜,又污辱了我的清白,我……我恨你!”绫晏梅凄然哀怨地控诉他,她的心如刀割,痛得快要承受不住。
“你已有了夫婿?”这话让赫遥觉胤有如遭雷击般错愕,震惊过后,是极大的愤怒。“受了重伤的人,想在这下着暴风雪的山区里存活,是不可能的了,我看我也不必费心去追查他们的下落,就任他们自生自灭吧!”原本救人的主意打消了,因为嫉妒令他忍不住抓狂。
“你——这个没有灵魂的魔鬼!”绫晏梅泣声地指控他。
他是魔鬼!这话他倒是听习惯了,一个西夏娼妓所生的孩子,被遗弃的私生子,在辽人的眼里,是那么低贱而可怕。
可是现在,他凭自己的能力找回了尊严,他不再是娼妓的孩子,他的身体里有一半辽人的血统,他现在的声势权力足以和契丹王相比。
赫遥觉胤狷狂的脸庞黑沉地骇人,他深沉地看她一眼,而后瞥向大雪纷飞的窗处——
眼看暴风雪就要来临了,这车队必须以最快的速度穿越这一望无际的荒野,找到可以躲避风暴的山头。
☆☆☆
纷飞的细雪伴着狂风,由洞口席卷而过。
暴风雪真的来临了,车队在山区寻到一处山洞,所有的人就在洞里躲避这可怕的风雪。
半个时辰前,赫遥觉胤领着四名随行侍从巡路去了。风雪越来越大,停在洞口的马车都被厚厚地覆上一层白雪,马匹也被冰沁冻得一直不安的吼啸,这声音伴着狂风怒雪,让人胆战心惊。
这山洞并不深,只有四、五公尺。在洞里避风雪的除了另外四名武装随从外,就剩七名仆役及绫晏梅。
里头生起了火,绫晏梅坐在最里头,其他的人全都盘腿坐在洞口,他们身边放了两口大箱子和一只麻布袋,那里头放置着御寒衣物和食物,还有干柴。
每一阵吹进洞里的风雪,都让绫晏梅的四肢更僵硬,全身及牙齿冷得不停地颤动。身子骨柔弱的她,不敌这般可怕的风雪,她从来不曾处于这样低劣的情况之下。
眼看天就要黑了,而风势有越来越强的趋势。赫遥觉胤怎么还没回来?外头的路还能走动吗?会不会有危险……
不!她怎会替他担忧——绫晏梅小手惊骇地掩住胸口,慌张地挥去心中那抹忧心。
马蹄声渐近,他们回来了。
所有人的脸上明显地都松了一口气。
赫遥觉胤跃下马,站在洞口抖落一身的雪花。他的裘袍和黑发都湿透了。葛福赶紧上前替主子更衣。
葛福把手上一件新的黑貂裘袍替他穿上,这霸气的黑色很适合他昂藏俊挺的身形,把一头及肩的黑发束起,他这模样看起来年轻好几岁,那本来出众的英气脸庞更好看了。
“再添一些柴火——还有把所有的毡毯全拿出来铺上,今晚我们在这里过夜。”赫遥觉胤一双眼锁定在绫晏梅那快要冻僵的苍白脸蛋,他沉声命令一旁仆役。
所有的人迅速地动作着,赫遥觉胤转身和八名随从谈话。
“前面的路发生山崩,无法通行,我们等雪完全停了,再另外找路走。”立在中间,他的声势是如此的令人震慑。
“等雪小一点,我们几人先出去探新路。”
“其他的人得留点力气铲雪……看那路面覆的这么厚的雪,马车根本是寸步行。”
“是的。”
分派完毕,赫遥觉胤转回身,他昂然大步的步往洞内,盘坐在火堆旁的毡毯上取暖。
此时火堆里被加了好多干柴,地上也铺上了毡毯。绫晏梅蜷缩着身子坐在山洞深处一角,离开众人远远的!当然也远离温暖的火堆。
“哈啾——”终究不敌这刺骨的冰冷,绫晏梅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细细的声音虽小,却清楚传进赫遥觉胤的耳中。
“哈啾、哈啾——”绫晏梅又忍不住的打了几声。
赫遥觉胤抬眸隔着火焰望向她。当他那凌厉眸光扫向绫晏梅时,她快速地低垂着螓首,躲避他。
对于绫晏梅的举动,赫遥觉胤面无表情,他看着她发抖的身子,沉着声命令。“过来——”
惊惶地迎上他的注视,她反抗的摇摇头,脸上写着抗拒。
“过来,我不会说第三次。”这女人胆子变大了,竟敢违抗命令。赫遥觉胤黑眸眯细,视线仍牢牢地锁定在她苍白无血色的容颜上。
看他那脸阴恻,绫晏梅没有再摇头,但她仍然不敢靠过去。
剑眉紧拧,他霍地站起身来,亲自把她揪过来身边。
“不要。”绫晏梅低喊。
“由不得你。”该死的,手都要冻成冰了。抓住她的手时,他的心一惊,紧紧地将受冻的她抱进怀中,盘腿坐在火堆旁,他用他那温暖的黑色毛裘包裹住她的身体,把她紧密地围在双臂之内,只露出一颗小头颅在外。
好温暖……但这样当着众人的面被圈抱在他的怀中,绫晏梅很困窘、很不自在,很生气他如此可恶的行径,却又爱极了这温暖的感觉。
“放开我。”她低喊,用着仅两个人听见的声量,娇弱的身子在他怀中不安地挣动。
“美人在怀,怎舍得放呢?”邪恶的声音也刻意地压低,那暧昧的笑声低低切切地在她耳际回荡。在裘袍下,他那有力的双臂亲密的从身后环住她的细腰。
“你——无耻又下流——”绫晏梅心跳加快,脸色微红。她竟因他这句邪恶的话而感到羞赧。
“下流的事还在后头呢?”今晚的暴风雪是不会停了,看来这无聊又难以成眠的夜,只有逗她为乐喽。
这话是什么意思?绫晏梅倒抽一口气,脑海迅速地思索着他的话意。
可赫遥觉胤的动作比她脑筋动得快,他的大手已欺上了她的襟口,利落地一扯,她的襟口已半敞开来。
“喝——”绫晏梅花容失色,这可恶的男人竟然在众人面前做出如此可怕的举动。虽然有裘袍掩饰着他的恶行,但这仍是令人发指的可恶行为。“你做什么——”她咬牙问,双颊酡红发烫。紧张的小手抓住他不安分的大手,以防他探入襟内乱来。
“我正打算做‘下流’的勾当。”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手缓缓探人衣内,手指滑过她的胸线,慢慢地爬上她浑圆的酥胸。
“不可以,该死的你——啊——”她烫红着脸,出声制止他。可他的厚掌却无视一切地覆在她的绵乳上,手指甚至迫不及待地狎逗她那娇嫩的粉蕾。绫晏梅尖叫一声,从脸蛋烫红到耳根。
这尖细的叫声引来大家的好奇。所有的人都回过头来看绫晏梅,他们不敢把视线停留太久,深怕主子动怒。不过虽仅是惊鸿一瞥,但大伙儿心知肚明,因为绫晏梅那腓红张惶的俏脸已经透露了一切。
绫晏梅窘得无地自容,她把脸埋进裘袍里,不敢抬起头来。
和绫晏梅的羞怯相较,赫遥觉胤面不改色,只有嘴角微微牵动,扬起得意的浅笑。
尽管她已羞赧地不敢抬起脸,但他的手指依然故我地狎弄她的蓓蕾,揉抚着她那绵嫩的玉乳。
细细的喘息声从绫晏梅紧抿的唇中逸出,她的酥胸因喘息加剧而上下起伏着。
“你的身体真敏感,就……和那夜一样。”
那娇嫩的粉蕾在他的挑逗下挺立,赫遥觉胤俯低脸,在她耳际吐纳着热烫的气息。闭上眸,她美丽的蜜色胴体清晰地在脑海里出现。他想再次品尝她甜美的滋味,期待她在摆脱处子的羞涩之后,那狂野的激情。
她失去清白的那夜……“不要提,我不要听——”
失去清白的耻辱凌迟着她的心,绫晏梅的心口划过一道痛楚。黑色皮毛裘袍下,她的身子霍然僵硬。
“你不想听,但我仍要说。那一夜,我一次又一次地占有你的身子,而你一次比一次更狂野地央求我、回应我……你的身体已经是我的了,不准你再想任何男人,包括你那位早在荒郊外被野狼分食掉的未来夫婿。”嫉妒和愤怒旋上胸口,他霸道又蛮横地说。这宣告是占有、是警告,她已是他的人。用力地揪住她一边的娇嫩玉乳,他的力道令她发疼。
“痛——”绫晏梅痛苦地低吟一声。赫遥觉胤惊觉自己的失控,他松开手。她是个娇弱的女子,可敌不了他不经意的力道。
“怕痛就别反抗我,我要你,你就得顺从的把自己给我。”他用威凛而森冷的声音宣告。
“你——休——想。”贝齿咬着唇,她无惧地答道。
“我不用想的,我会付诸实际的行动……”一手盈握住她那诱人的玉乳,将她紧揽在他雄厚的胸膛上。
他的话让她心惊,因为她相信,他绝对做的到。
而她,却一点也没把握自己到时候能否抗拒的了他——她悚然发现,她越来越习惯这宽厚健壮的温暖胸膛,甚至有点儿渴望……
第六章
十二天后,赫遥觉胤率着一行人回到北方领地。
这块领地是皇帝御赐给赫遥觉胤的厚礼,他为大辽立下汗马功劳,这份厚礼收得理所当然。
年迈的摩会瓦轲原本是这块领地的族长,可是他只有三名女儿,并无子嗣可继承这个部族。
于是他向皇上提出联姻的条件,只要皇上能替他摩会族觅得一位英勇、强悍,足以领导整个部族的女婿!他愿意把摩会族的族长地位交出来。
在开始云游四海之前,赫遥觉胤先回到这里。他的目的就是要来接收摩会族长的位置,另外一项任务就是和摩会瓦轲的女儿摩会璎娃成亲。
大雕昂然展翅飞过,赫遥觉胤骑着红鬃大马领队奔进族里,随后跟着轻骑及车队,绫晏梅就是被安置在其中一辆马车上。
在摩会族里,所有的人都住在帐篷里,只有族长拥有王府。
赫遥觉胤并非住在摩会族的族长王府里,他另有落脚处,一处比族长王府更气派的御赐官邸。
两旁排列着跪迎的族人,赫遥觉胤傲然地快马奔驰,直到马蹄声扬入官邸内,所有族人才敢站起身来,交头接耳谈论这位体格剽悍魁梧,全身散发强悍气势的未来新族长。
摩会罗旗是摩会瓦轲的侄儿,他身为摩会部族的太师,在摩会瓦轲病重的这段期间,暂时代理摩会族的一切事务。
此刻,他领着所有的族人迎接新族长,在赫遥觉胤进入官邸之后,他那饱含嫉妒的恶毒目光射向赫遥觉胤那剽悍的背影。
一想到摩会族即将落入这个西夏娼妓所生的杂种手中,他的心就充满怨恨。
“太师,我们是否该回王府,向老族长禀报新族长已经前来的事情——”一旁的亲信提醒陷入沉思的摩会罗旗。
“亚都,你可有看见后面那辆马车上有一个女人……”精明的摩会罗旗,在绫晏梅撩起帘幔瞧着外面时,看到了她的面容。
“好像是个汉女——”摩会罗旗的心腹亚都也看到了。
“这赫遥觉胤还真是大胆呀!都还没正式和咱们摩会族结亲,身边就带着娼妓来。他这么做,根本不把摩会族放在眼底,对璎娃而言更是种侮辱。”摩会罗旗恨得咬牙切齿。
“太师,你看我们是否该把这件事向老族长通报……”
“这事且慢让族长知道,族长他现在病重,可能承受不了这冲击——”
“是、是……那该怎么做呢?”
“我们先绕到璎娃那儿,她对这件事一定会非常地有兴趣——”
☆☆☆
华丽气派的官邸里,又分了好几处别院。
马车在进入官邸之后,绫晏梅便由几名女侍带领,来到一处别院。这儿的院子里种了几棵梅树,此刻枝头上正开满了梅花,在一片白茫茫的雪花中,清雅的梅花是唯一的一抹嫩红。
绫晏梅伫立在廊上,看得痴了。这景色让她想起杭州家中后院的梅林,也想起了爷爷、大哥,还有余嬷嬷……
几瓣嫩红被风吹落在脚边,她弯身拾起了一瓣,看着那花瓣儿,她清澈的眸瞬时热泪盈眶——“小姐,这里就是你的寝房,外头天冷,你快进去吧——”侍女及时的唤声,把绫晏梅思乡的眼泪逼了回去。她虽然听不懂她们说的话,但是可以从她们的表情猜测她们的意思。
“好……”绫晏梅哽咽着把花瓣儿紧握手中,哀怨地踏进她的寝房。
这是一个华丽的寝房,里面的一切摆饰、器物都是昂贵的珍品。绫晏梅看着这偌大宽敞的房间,眼里除了震惊,还有浓浓的哀怨——
走入一个两边卷着纱帘的门,里头就是一个铺着上等羊毛毡的炕床,在炕的一侧,还有一帘纱幔;透过薄纱,可以清楚地看见那里头是用来沐浴的浴池。
浴池里装着八分满的热水,池里冒着薄薄的烟雾。
“小姐,让奴婢替您宽衣”侍女小环殷勤地要替绫晏梅解开裘袍的带子。
“我自个儿来就行了。”绫晏悔按住小环的手,制止了她的动作。
赫遥觉胤难道没告诉她们,她只是一名被掳来供赫遥觉胤逞兽欲的女囚吗?绫晏梅在心里苦涩地自嘲。
“小姐,这是我们分内应该做的工作。”小环听不懂绫晏梅说些什么,她和其他两名侍女迅速俐落地替她宽了衣。
宽衣之后,绫晏梅只披着亵衣踏进热气氤氲的浴池内,绫晏梅本来不想下池去,因为几天来的奔波,让她累得只想躺在炕上好好睡一觉。
可是由池里散发出来的芳香气味,让她紧绷的身体舒畅不已。立在池沿犹豫良久,她终于挥却矜持和顾忌,脱了亵衣、亵裤,缓缓踏进热水池里,掬一掌热水洒向颈和肩,她已经好久没这么舒畅的洗沐。
绫晏梅在热水池里并未久待,因为她害怕赫遥觉胤随时会闯进来。稍微洗沐过后她便匆匆踏出浴池,让侍女替她穿衣。
辽国的传统服饰非常复杂,绫晏梅完全不懂其穿衣的程序,只好依靠侍女们的帮忙了。
站在浴池边,小环替绫晏梅拭干身上的水气,然后在她蜜色的肌肤上扑上一层香粉。那香粉带着一股特殊的清香,就像沁心的青草香。
“这是什么?”绫晏梅喜欢极了这个味道。她难得主动开口愉悦地问,却忘了侍女们听不懂她所说的汉语。
“这是用百花百草所提炼出来的香粉,原本是皇上御赐给大王的,大王他特别吩附每次小姐洗沐后,得帮你擦上。”从绫晏梅那充满兴趣的眸中,小环猜测着她提出的问题。
她对绫晏梅说了长篇大论,可是绫晏梅半句也听不懂。好不容易才亮起的水眸又黯淡下来。
“别费心了,我想睡了。”掩嘴打了一个小呵欠,她神情疲惫地令人不舍。
小环还是很尽责地替她擦拭全身,然后取来一件薄薄的白色丝缎替她披上。在丝衫里头,没有亵衣亵裤,她未着寸缕。
“啊?这——就穿这样吗?”勉强瞠着倦眸,她慌张地对收拾着她刚褪下衣物的侍女们比手画脚。
“这是大王交代的。”看小姐那张惶的模样,侍女们暧昧地掩嘴偷笑着。“小姐,你上床歇息吧,奴婢告退了。”三个人恭敬地行了个礼,依序退出了别院。
“你们别走呀,这外面天寒地冻的,我仅穿着这薄衫儿会冷呀。”
绫晏梅听不懂半句,她喊着她们,但侍女们完全不理会她,绫晏梅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三人退出寝房。
双手环臂,绫晏梅无奈地踏下浴池的台阶,掀开纱帘,她以为会迎上冷冽的空气,可是她错了。
寝房里已燃起了取暖的火炉,就在炕床下方,这间偌大华丽的寝房十分温暖,完全感受不到丝毫的寒意。
在饱受刺骨风雪的凌虐之后,这温暖的房间令她感到舒适,她整个人完全松懈了下来,睡意在瞬间侵袭她,她疲倦地爬上了床,掀开了羊毛毯,舒适地蜷曲着娇躯,窝在炕上,沉沉地入睡了。
不到一刻钟的光景,绫晏梅便舒服地睡着了,那美丽的樱唇往上扬起一道优美的弧度,饱受惊吓的一个多月以来,这大概是她第一次含笑入睡吧?!
☆☆☆
当赫遥觉胤在傍晚终于忙完事情之后,他来到了绫晏梅的寝房。
当他踏进光线晕暗的寝房时,看到的就是绫晏梅那甜美沉睡的美丽模样。
一颗冷硬的心竟因她唇角的笑意而悸动,他已经疲惫不堪的健躯,竟在瞬间一扫倦怠,绷紧的身体蠢蠢欲动起来。
宽了一身衣物,他上了炕侧躺在她的身旁,一双灼热的黑眸,直勾她娇丽脸蛋上那抹恬适的笑意。
她睡得真沉……赫遥觉胤勾起一边唇角,绽出一抹邪嚣的笑意。他放肆的目光,从她那绝俗的容颜上,慢慢往下移动,窜动着火炬的黑瞳,来到她胸前随着呼吸起伏的薄缎衫儿。
她身上这件雪色薄缎只是随意地披着,他只要用手指将腰间的细带轻轻一挑,这整件雪缎就会滑掉……
邪恶的念头一转,赫遥觉胤左手掀开她身上的羊毛毯,然后用两根手指挑开了她腰间那条用银线镂空编织而成的细带。
滑溜的雪缎失去了细线的牵系,便轻柔地滑向她身体的两侧。衣衫一滑开,绫晏梅那粉蜜色且凹凸有致的曼妙胴体,在瞬间全映入他那双跃动着火苗的黑瞳里。
赫遥觉胤深深吸了一口气,健硕的壮躯倏然变得紧绷。他禁不住内心狂燃起的欲火,上身压向她的身子,厚实的大掌覆上她一边丰盈柔软的玉乳上,同时张开饥渴檀口,低首咬上她另一边乳房上柔软粉嫩的娇蕾。
他饥渴的手轻揉着她滑腻柔嫩的绵乳,放肆的唇和齿轻咬吸吮着那娇艳的花蕾。他要这两朵花蕾为他绽放,他用这个方式唤醒沉睡的她。
睡梦中,绫晏梅感觉全身像着了火似的,那异样的酥麻感觉从胸部战栗地划过软绵无力的全身,她微张开唇逸出一声嘤咛,自然地拱起娇躯贴向热源的出处。
“还睡?”绫晏梅这无意识的举动,让赫遥觉胤的喉间发出一声低吟,他张开火眸,线条绷紧的俊颜从她胸前抬起,他以为她醒来了,可是这一瞧,她却还酣甜地沉睡着。“我美丽的梅儿,你再不张开眼,就要被野兽给吞了。”他在她耳际低喃。
其实赫遥觉胤大可像上次一样,趁她意识不清时占尽她的便宜,但这次他不想再用如此卑劣的手段。上次是情况所逼,这次他想要拥有完整的她,他要她清晰而真实地感受他无穷尽的欲望,他要让她臣服。
朦胧间,绫晏梅仿佛听见她熟悉的汉语,她怔怔地张开睡意惺忪的美眸,没料到映入眼帘的竟是赫遥觉胤那张带着邪恶笑意,好看得令人坪然心动的俊颜。
“你——对我做了什么?”只要他一出现,她铁定没好下场。有了前几次的教训,绫晏梅非常迅速地清醒过来,她垂眸看着自已被他压住的赤裸嫩躯,惊骇而羞窘地倒抽了一口气。
她慌张无措的叫着,想要推开他抵在她粉胸前那雄厚的胸膛,可是那就像一座铜墙铁壁,她使尽全身力气就是推不动。
“梅儿,你真香,我喜欢这味儿……”赫遥觉胤不搭理她的推阻,他慵懒的音调,回荡在她的耳际。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她的心陡地漏跳一拍,他是那般亲昵唤她的名。
“就在那一夜,你自个儿告诉我的。”他张开檀口,咬上她的耳垂。
“我……”绫晏梅的小脸倏地发烫。
“怎么不说话了?”他炽热的呼息吹向她的颈窝,酥酥麻麻的,让绫晏梅差点失了魂。
“让我起来。”她开口说了话,可这句话却不是赫遥觉胤所想要听的。
“告诉我你的名,我就让你起来。”他的唇往下移,在她优美的颈项磨蹭。
“你……不是知道了吗?”她用极大的意志力来压抑自己内心那股异样骚动。
还真能忍,明明已被挑起了情欲。“我只知道你叫梅儿……”他说,邪恶的手指轻揉她胸前那两朵嫩蕾,绫晏梅骇然地轻喘。
她过度的反应让赫遥觉胤放浪地笑了。
“你真下流——”她烫红着脸,内心谴责自己太过敏感的反应。
“换一句新词儿吧,你骂人的招术不太高明。”赫遥觉胤不以为意,他就是要挑起她的反应。
才刚覆上,他就开始动了起来,他的坚硬磨蹭着她的柔嫩。
“喝——”又抽了一口气,她快要招架不了他这般放肆的挑逗了。
“你似乎常常呼息不顺。”看她这模样,赫遥觉胤兴起了挑逗她的念头。唇角掠过一抹戏谵的笑意,他的手突然滑向她的腰下,捧起她的臀压向自己。“是因为我这样待你,所以才招架不了吗?”
“啊——”这男人的举动太可怕了。绫晏梅感觉到自己的腿略微张开,而被他紧贴的私密处却又不由自主地紧缩着。这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战栗从双腿之间窜上心口。“不要欺负我——”夹紧双腿,她的柔奏企图推开他雄厚的胸膛。
“我要让你快乐,不是欺负……”这两只小手还真碍事,赫遥觉胤索性将之钳住,单手扣住她两条藕臂在她的顶上。
“我才不要,我不要再受一次凌辱——”她被他霸横地制住了,动弹不得。绫晏梅摇头尖叫,她的眸充满恐惧、哀伤。
“别这样!”他抬起上身,黑色的眸子凝视着身下惊恐的她。“我们的结合不是凌辱,是一种极致的欢愉。”用柔情的眸安抚她的恐惧,如镌刻般的俊颜多了一份似水柔情。
“不是——你把我掳来,杀了我的同伴,你是个魔鬼——被魔鬼凌辱只有耻辱,没有欢愉可言——”她的尖叫声充斥屋内。
“你——该死的,”她真把他当成那杀人不眨眼的抢匪。“就算没有欢愉可言,今晚我还是要得到你——”
赫遥觉胤咬牙对她吼叫,那原本柔情的面孔转瞬间变得阴鸷可怕。
“不要呀!”
他好可怕。绫晏梅脸色倏地刷白,她要尖声叫喊,但下一秒,她的唇已被怒气腾腾的赫遥觉胤给封住了。
赫遥觉胤粗暴地肆虐她的嫩唇,用他粗厚的掌侵袭她的全身,她的绵乳、细腰、俏臀及匀称的长腿,最后他的手滑向那紧贴着的私密——
“在占有你之前,我该先尝尝你的臣服——”抬起充满怒火的黑眸。
绫晏梅忍不住喘着气,然后拱起桥躯,她无法控制地逸出呻吟声。
看着她那变得迷离的水眸,赫遥觉胤狂狷地笑着,他存心的要夺走她的命、她的呼息、她的一切——
“不要呀——”在意志迷离之前,她虚弱地喊着。
“告诉我你的名,我也许会考虑放你一马。”他邪恶地说。
“我的名是——绫晏梅——”仰首破碎地娇吟一声,她沉沦在奇妙的体验中。
赫遥觉胤得意地看着她醉嫣的美颜,他不打算放过她。
今晚她是他的珍馔美食。
☆☆☆
“他带了娼妓来——这可恶的赫遥觉胤,竟然敢带娼妓来摩会族撒野——”摩会璎娃铁青着脸,她是摩会瓦轲的大女儿,也就是这次辽帝主婚的新娘子——娶了她,等于拥有了摩会族的权势。
摩会璎娃是个骄纵的女人,她骄傲的尊严,可不允许她未来的夫婿还没成亲,就先养了妾。
“璎娃,我认为赫遥觉胤这种行为简直让你下不了台,他分明没把你放在眼嘛!”摩会罗旗在一旁煽风点火。
“敢这么对待我,我绝对要让他好看。”艳丽的容颜闪过一丝凶狠,她摩会璎娃虽然身为女人,但所作所为可不输给男人。
“你可别忘了,赫遥觉胤可是皇上的心腹,他替大辽立下不少汗马功劳——”摩会罗旗那深沉的眸子,闪着诡异的光芒。“你让赫遥觉胤‘好看’,等于是向皇上挑衅,万一他一状告到皇上那儿,那咱们摩会族岂不遭殃……”
这席话让摩会璎娃一怔。
“我只是要把那汉人女奴给撵走,这会过分吗?”她的眼里容不下那个娼妓。
“赫遥觉胤会把那汉女带在身边,可见他对那女人一定非常宠爱,要不然怎会寸步不离——
““只不过是一个没有地位的女奴,他岂会在意?”
“璎娃,你这话可说错了,殊不知汉人女子个个娇弱美丽,身段窈窕纤细,皮肤滑嫩如脂。
哪个男人不爱这样的女子,如果我也能掳个汉女来当暖床的奴儿,我一定天天舍不得下炕,就窝在房里和那女奴共赴云雨、销魂度日呀——”
摩会罗旗的话,气得摩会璎娃一脸愤恨。
“如果他不肯把那汉人女奴轰出摩会族,我摩会璎娃就不嫁他,到时看他是想要我摩会族的族长地位,还是要那个人尽可夫的娼妓。”摩会璎娃愤怒拍案,她誓言和那女奴势不两立。
剽悍英俊的赫遥觉胤是她摩会璎娃一个人的,她不允许任何女人与她共享。
第七章
张开眸,已是白天了。
昨晚的记忆在绫晏梅清醒的那一刹那,倏地完全浮上脑海——
可恶的赫遥觉胤强占了她的身子,更可耻的是,她竟然迎合了他。她恋上他霸道的气息,眷他宽阔的胸膛,更爱上他狂妄的节奏……
老天——她真是个不知羞耻的女人,竟然对一个杀人抢匪动情,她对不住自己,更对不起为她挨了一刀的未婚夫婿——柳傲龙。
撑起酸疼的身子,两腿发软的情形就像上一次从浑噩中清醒时一模一样。这么说,赫遥觉胤说的是真的?她的清白早已被他给夺走了……
坐在炕上,裸着身子的她,失神地抓着毛毯,屋子里的炭火仍在燃烧着,很温暖,即使是裸着身子,也不觉得寒冷。
“小姐,请起床更衣。”已在外室等候多时的侍女,在听见内室传出细微的声响时,迅速地进到房里。
绫晏梅听见了讲话声,掀起床前的纱幔——是昨天那三名侍女,看她们手上捧着衣衫和打了半盆水的铜盆,应该是来服侍她漱洗更衣的吧。
她原本又要推拒她们的服侍,可是又想到自己并不懂如何穿戴那些复杂的衣饰,而且自己的身子现在还是一丝不挂的,万一那邪佞的赫遥觉胤闯了进来怎么办?她又难逃他的手掌心了。
想到这儿,绫晏梅掀开毯,赶紧下了炕,纤巧的赤裸娇躯就立在炕前,让侍女们替她穿戴衣裳。
巧手的侍女,最后还把她那细柔的青丝绾成一个优雅的髻,然后戴上用玉珠串成的发饰,再替她披上一件御寒的裘袍。
“好美呵!”穿戴完毕,三名侍女都惊讶地轻呼。没想到这身辽国的传统服饰穿在汉人女子的身上,竟是这么的漂亮、优雅。“小姐,该用早膳了,你是要到厅里去用膳,还是在房里?”小环恭敬地问道。
绫晏梅看着雕花铜镜里美丽的自己,她轻皱起细细的月眉,压根儿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三名侍女看到绫晏梅的反应后,她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该用何种方式向绫晏梅表达她们的意思。
愣了半晌,其中一名侍女只好用手势比了比吃饭的模样。
绫晏梅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她们的意思是请她到厅里去用早膳。
绫晏梅对着她们三人摇了摇头,现在的她根本没胃口。
“不行,大王会生气的。”这要是被主子知道绫晏梅没用膳,那她们三人铁定会被处罚的。
“我吃不下。”绫晏梅还是摇了摇头。
“小姐,就请别为难奴婢了。”小环连忙拉着绫晏梅的小手,其他两名侍女也在一旁帮忙,把绫晏梅带出了房外。
大风雪终于停了,院子角落的梅花开的更艳更美,绫晏梅踏着无奈的步履,跟随着侍女的脚步,走过迂回的长廊,经过两座华丽的别院,来到大厅的侧门——
一阵尖锐的女声从厅里传出,绫晏梅正要跨过门槛的脚步顿了顿。
三名侍女也停住了脚步,她们面面相觑,不知是该进去还是退出。听那吵杂的声音,厅内显然有人在闹事,而且闹事的人还是一名女子。
沉不住怨气和妒意,心高气做的摩会璎娃,一大早就跑来赫遥觉胤的官邸闹事。
赫遥觉胤在门僮通报时,马上冷声的回绝摩会璎娃的探访,但被这样不留情面拒绝的摩会璎娃可拉不下这个脸。她凝着一脸铁青,目中无人地闯进官邸,直捣大厅去找赫遥觉胤。
正等候绫晏梅出来用膳的赫遥觉胤,见到摩会璎娃闯入,狂怒地拍了桌,他站起身来,那全身散发怒气的剽悍身形让人觉得压迫又恐惧。
“看守的人全死光了吗?怎么让这女人闯进府里来撒野?”怒火狂燃的眸射向噤声立在摩会璎娃身后那十几名仆人,他们汗流浃背,眼睛全盯着地上,不敢抬头。
他竟敢指责她是来撒野——美丽的摩会璎娃瞪视着身形伟岸、面容俊朗的赫遥觉胤,要不是舍不得抽花他那好看的脸,以她高效强烈的性子,铁定会挥出一鞭来教训他的出言不逊。
“赫遥觉胤,我摩会璎娃可以允许你拥有三妻四妾,但是绝不同意你留下那低贱的汉人女奴来替你暖床。”她一见到赫遥觉胤,便气焰高张地要赫遥觉胤轰走绫晏梅。
“摩会璎娃,你未免太瞧得起自己了,我赫遥觉胤要哪个女人替我暖床,你还没有资格管。
“冷凝的声调和表情,已然说明了赫遥觉胤的怒气冲天。
“我没资格?我们即将成亲,你就快是我摩会璎娃的丈夫了,以我的身份管不着你么?”摩会璎娃尖声大叫,她无法忍受赫遥觉胤用这种态度对待她。
“我可从来没答应过这婚事。”额上青筋浮现,赫遥觉胤的怒火也仿佛一触即发似的。
“除了成亲一条路,否则你别妄想得到我摩会族族长的权势。”骄傲地抬起美艳的容颜,摩会璎娃向他挑衅。
“一个小小的摩会族,我还不放在眼里——”回应摩会璎娃的,是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笑。
摩会璎娃一怔,艳丽的美颜逐渐死凝。
“赫遥觉胤,你很狂妄——既然你不把我摩会族放在眼里,又何必前来摩会族?她绷硬着声音问,气焰不再似先前那么的张狂。
“皇帝之命,不得不从。”他说,阴鸷狂狷的神情却完全看不出他对当今皇帝的臣服。“摩会璎娃,我会娶你,但那将只是因为碍于皇命……除此之外,你没半点儿值得成为我赫遥觉胤妻子的条件。”他很无情地告诉她。
“服从皇命?”摩会璎娃气结,她没想到赫遥觉胤对她不屑到这种地步,娶她只因皇命难违?“赫遥觉胤,你——”她气得颤抖的手置在腰间,愤怒到了极点,几乎要发狂地抽出腰间的软鞭,抽向他那脸狂狷、轻鄙的嘴脸。
“在我还没将你的颜面尽数踩在脚底蹂躏之前,你最好收回那令人厌恶的撒泼嘴脸,马上识相地离开这里。”这句话像枝冷冷的箭,射穿了摩会璎娃那高傲的心,冰冻了她那气焰怒张的容颜。
他竟然如此待她……她可是他未来的妻子呀!
“赫遥觉胤,我会让你后悔说出这样的话。”摩会璎娃气得咬牙切齿,颤抖着身子,声音破碎地说。
“滚出去,在我迎娶你之前,不要再让我见到你,你若敢再出现我的面前,我就把‘后悔’这两个字送给你。”狂妄如他,赫遥觉胤丝毫不畏惧摩会璎娃的威胁。他那闪动着怒焰的眸,愤怒地射向她。
摩会璎娃不禁骇然,他那可怕的气势,阴鸷的脸庞让她不敢再开口撒野。
“葛福,送客——”哼!要不看在摩会瓦轲的颜面上,他岂会如此礼遇她,让她四肢完好无缺地走出这官邸大门。见她还愣着,赫遥觉胤愤怒地下逐客令,扬手重击桌面,硬实的木头发出一声可怕的巨响。
“小姐,这儿请——”立在一旁猛擦冷汗的葛福,赶紧上前将摩会璎娃请出门去。
摩会璎娃气急败坏,脸上青白交错,她不甘心地重重一跺脚,旋身奔出官邸。
☆☆☆
站在回廊外的绫晏梅也看见里面的争执情形。赫遥觉胤那阴鸷的神情说明了他的愤怒,而那女子显然是被赫遥觉胤给气跑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虽然她亲眼目睹了全部过程,但她听不懂他们之间对话的语言,并不清楚赫遥觉胤和那美丽健美的女子在争执些什么?
绫晏梅转头想向侍女探问,可她才刚张口,却又意识到彼此的语言不通,根本无法沟通。
无奈地轻叹口气,绫晏梅压抑着内心的好奇,她在心中告诫自己别去理会那无赖的事情,他是个可恶的人,根本不值得她替他忧心——让他气死算了。
盛怒中的赫遥觉胤没人敢接近。所有奴仆都恭敬地站在一旁,不敢轻举妄动。
赫遥觉胤充满怒意的火眸射向那群笨仆,正打算开口斥责,却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很轻的叹息声——
赫遥觉胤骤转过身,那闪耀着怒焰的黑色瞳眸,在看见娇弱绝丽的绫晏梅时,突然变得柔和起来。
他那骤然变柔的黑眸让绫晏梅心惊,一颗心竟然为了他而狂跳不已。看着他那俊逸狂傲的脸庞,他嘴角缓缓扬起一抹邪佞的笑意。她的脑海竟浮现昨晚两人裸体交缠的画面——她在他的健躯下娇吟摇摆,从初时的愤怒抗拒到最后变得巨服,甚至迎合。
本来要踏进门槛的小脚,又惊又怕地收了回来。她不敢抬眸迎上那晶亮的黑瞳,羞窘无措地旋身打算回房。
“小姐,别走呀!”
绫晏梅转身快步往回走,三名侍女见状急得上前阻栏。
想跑?赫遥觉胤脸色一沉,双眉一拧,施展上乘的轻功,像一阵风似的飘出大厅,昂然地立在她的面前。
“喝——”绫晏梅定住脚,她被他的神出鬼没吓了一大跳。小手掩着心口,受惊地拍着胸口,姣丽的脸庞闪着受惊的仓皇。
“为何想走?”赫遥觉胤揪住她胸前的柔荑,霸气地问她。
“我……我没胃口,不想用膳。”贝齿轻咬着唇,他含怒的口气让她的身子瑟缩一下。
“没胃口?是不是昨晚我把你喂的太饱,所以你才没有胃口用早膳。”他轻佻地说。
“别提昨晚的事,我全不记得了——”绫晏梅烫红着脸,慌张地说道。
“不记得了……你的记忆力可真差呀!看来我得想法子让你恢复记忆……”
“不!”看他那脸邪佞,绫晏梅心惊肉跳。他的脑海里铁定存着极为邪恶的念头。
“为何不?反正你我都没有胃口用膳了,那我们索性回房去重温昨晚”“你休想再——”昨晚的事让她觉得自己好放浪无耻。“你想要……大可去找刚刚的那名女子,别来碰我。”挣脱他的钳制,她紧抓着襟口,生怕他再度侵犯。
“你在意我和那女子的关系?”若不在意,她不可能会提及。
“我只是随口说说,哪来的在意。”是这样吗?绫晏梅自己也不清楚。
“我很愿意告诉你我和摩会璎娃的关系……”赫遥觉胤阴冷的黑眸凝望着她的眼。
原来那身段健美、面貌姣好的女子叫摩会璎娃……“我没兴趣知道——”唯有否认,才能保持她的傲气。
没兴趣吗?他偏要提。“摩会璎娃是我未来的妻子,在近期之内,我会迎娶她进门。”赫遥觉胤等着看她的反应。“她今儿个来找我,是要我把你给轰出这官邸,免得你占了她这位正室的地位……”
“你已有了妻……”那女子是他未来的妻——绫晏梅怔然地抬起眸,月眉紧蹙,眉宇之间有震惊和错愕。
“看你这表情……是嫉妒吗?”捧起她秀气的小脸,烁黑的眸望进她的眼底,试图解读她的心思。
“嫉妒?”很可笑的一句话。“对一个强掳我,甚至还邪恶地玷污我清白身子的土匪,我会为他而产生嫉妒心?”真是可笑到了极点。绫晏梅绝美的脸绽露出一抹怪异的笑。
“你——”这女人分明在挑战他的怒气。原本小心翼翼捧着她脸蛋的手,变成蛮横地掐住。
“赫遥觉胤,你既然有了妻,为何还要来招惹我?你这是什么心态?就为了满足你那无耻的兽欲……”她愤怒地逼问他。她的心真的有“嫉妒”存在吗?这只有她隐隐发疼的心知道答案吧!“除了我之外,你这个全身沾满血腥的匪类,究竟还毁了多少姑娘的清白——你、你是个可怕的魔鬼——”绫晏梅用尽力气嘶吼。
“你胆子很大,竟敢这样指责我”她的话让他愤怒地几乎抓狂。他怒火狂燃地加重掐指的力道,可怕的手指只要再发狠一些,就可能会掐碎她那绝美的下颚。“你这该死的女人——”
盛怒中,他竟然还是舍不得伤了她。赫遥觉胤在疯狂之前,放开了紧掐的手。
“你很该死——该死的女人——”她竟然该死的曲解他的心,亵渎他的人格。
理智被怒气凌驾,剽悍暴躁的他,一定会用最凶狠残酷的手来教训胆敢惹怒他的人。他对她大吼着,眸子染上愤怒的红丝。
“该死的是你,你该下地狱去!”绫晏梅无惧地反驳。
“可恶的——”她命在旦夕。赫遥觉胤发狂地扬起掌,他意图一掌劈向她的心窝,这一掌铁定打死她。
他的眸充满肃杀之意。“你想杀了我,就痛快地杀了我吧!既然清白都被你这魔鬼给毁了,我恨不得一死……”沉痛地闭上眼,她仰起螓首迎上他的杀意。
她那线条绷紧的小脸,有着视死如归的坚决——
“想死?我偏不如你愿”他突然旋身,将这足以击碎硬石的一掌,劈向那盛开的梅花。满树的梅花被他的怒气击碎,残破的花瓣儿随着掌风在空中兜了一圈,然后飘落在她的发上、肩上和脚边。
他好可怕!恐惧蔓延全身,绫晏梅再度领教到他骇人的怒气。那盛开的梅树被他给摧残的不像样,这几掌如果击向她,她必死无疑,就像掉落在脚边这堆残破的花瓣—
惊恐的眸瞪着可怜的花瓣儿,绫晏梅鼓起最后仅剩的勇气和决心——
“赫遥觉胤,你何不成全我的心愿,你这么折磨我,让我生不如死我愧对我的夫婿,无颜再见我的亲人……”抖着血色尽失的唇,绫晏梅不知哪来的勇气,竟然敢挑衅他那已经濒临疯狂边缘的怒气。
她竟然说跟了他叫生不如死?!我偏要折磨你——你胆敢再提起那个早被野狼给啃了的男人一个字,我就折磨你一辈子,让你尝尝真正生不如死的滋味!”他那双喷着怒火的眸射向她那脸惊恐。
“为什么你会这么残忍,难道你没有良心吗?”她哭喊,娇弱的身子不停地抖着。
“我的良心被你给踩在地上践踏着,你没瞧见吗?”她的眼泪让他心疼,可是满腔的怒气却驾驭着他,他冷凝着脸,怒眸窜着火焰。“绫晏梅,你可知——你可知——”他俯低阴鸷的脸,双手钳住她细弱肩膀,怒眸发狠地瞪着她。
他欲言又止——脸上的线条绷得死紧。
绫晏梅无助地望着他那盛怒的双眸,那眸底似乎有着难言之隐——
绫晏梅惊惶地摇摇头,她不懂他的意思……
她不懂他的心哪!
“你可知我——我在乎你,我赫遥觉胤竟然该死的太在乎你,你可知道?”赫遥觉胤对她嘶吼着。这颗冷硬无情的心,在见到她的第一眼,就被她给掳去了。
真正被掳的人是他,她才是无情的魔鬼!她怎么可以反过来控诉他……
他——在乎她?!
绫晏梅怔然——
震惊的情绪还来不及平复,就被赫遥觉胤栏腰扛起“来人,备马——”赫遥觉胤对着仆人大吼,他那怒焰狂燃的剽悍健躯,在回廊的尽头消失。
☆☆☆
大雕展翅翱翔于灰蒙无垠的天际——赫遥觉胤不管到哪儿,它一定如影随形地跟着他。
赫遥觉胤骑着骏马,黑色裘袍里着娇弱的绫晏梅,他单手将她拥在怀中,一手驾驭着烈马往前奔驰。
这奔腾的速度,吓坏了他怀中的绫晏梅,一头乌丝敌不过狂风的摧残,头上的暖帽被风吹散了,黑亮如瀑的柔丝在风中飞扬。
这种不要命的奔驰速度吓坏了她,她怕摔下马,两条藕臂只好死命地紧抓着赫遥觉胤粗壮的腰,她苍白的脸抵在他坚硬的胸膛上,他狂烈的心跳呼应着她惊骇的喘息声。
“你、你带我去哪?”
颤着声,她惊怕地问他。耳际呼啸而过的是旷野凄厉的风声,顶上是大雕充满力劲的叫声。
“我要把你公诸于全族人的面前,我要让全族的人都知道你的存在,我要让所有的人都明白,我赫遥觉胤在乎你,你是我的女人。”在狂风中,赫遥觉胤嘶吼着。
策马奔过之处,果然惊呼声四起。
未来的族长,怀里竟抱着个女人。
这男人真是可怕、霸道到了极点。绫晏梅对他存着无比的恐惧,可是一颗心却暖烘烘的,他的狂狷竟然慑服了她……
他说他在乎她,这——她惊恐的情绪有着无法言喻的狂喜——
烈马奔出部落,往荒凉的雪地而去,大雕展翅往前翎翔,它似乎知道赫遥觉胤将要前往的去处,领先烈马在前,它是空中的霸主——
“嘶——”不知过了多久,在绫晏梅几乎要晕厥之前,赫遥觉胤拉住缰绳,红桑烈马一声嘶呜,然后停住了狂奔的脚步。
大雕在空中盘旋,赫遥觉胤挥开裘袍,让绫晏梅虚弱的身子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之中。
绫晏梅吓坏了,面容惨白,整个身子软绵无力,她的小手困难地从他的腰际松开,移到他的胸膛,就这样抵在他的胸前,她的脸枕在手背上。
她的呼息失序,脸色惨白毫无血色,这全是因为方才那不要命的狂奔速度——
眯细深黑的眸,赫遥觉胤俯下视线,他捧起她的小脸,让她的目光迎上他的——
“下次你胆敢再惹怒我,我就用这方式再惩罚你一次。”他狂妄的粗浊气息扑旋在她的鼻端。
原来他是在惩罚她!害她差点儿被吓死了,几乎要魂飞魄散似的。
“你还敢再要求我让你死吗?”他瞠着怒目,冷声地质问她,两只手指掐着她小巧的下巴。
“我当然——”她好倔,虽处于惊吓当中,但她仍不会屈服于他。
她竟还敢——
赫遥觉胤剑眉一拧,他不会再让她有机会说出那个阴晦的字——
“我永远都不会让你如愿的。”紧掐着她,他紧抿的唇覆了上去,霸气地攫住了她干涩的唇。
“唔……”她想抗拒,但是力不从心。
因为赫遥觉胤那霸道的温柔令她无法抗拒。
在一望无际的银白雪地里,在那宽壮的马背上,赫遥觉胤狠狠地吻着她,他让她的唇瓣逐渐甜润,这诱人的唇瓣只属于他一个人的——
第八章
她怕冷,尤其是在这冰天雪地的北方。可是这些天,天气乍暖,晚上睡觉她也不再那么需要赫遥觉胤那温暖的胸膛陪伴。
可是赫遥觉胤还是依然故我,夜夜下榻在她房里,好似这里才是他的寝房似的;只要他想要就寝,便大刺刺地占据她的床。
朦胧张开沉重的眼皮,惺忪的美眸透过纱幔望向发亮的窗棂,又是清晨了。
这些日子以来,她变得慵懒了。不是身体微恙,而是因为赫遥觉胤的改变,他变得温柔而多情,不再轻易就动怒。
他从一个令人发指的魔鬼,摇身一变,变成一位多情的男人。
男人……在她心里,他是个强壮剽悍的男人呵!
想到这心态上改变,绫晏梅就忍不住叹气;她知道,自己恐怕已经深爱上这个充满王者威势的男人了。
“才张开眼就叹气,你是不满昨晚我没碰你么?”一声笑谑的声音在耳际划过。
绫晏梅惊得回过身,她根本忘记了,这男人就睡在她的身旁呀!
“呵呵,自投罗网。”才一转过身,赫遥觉胤就用他那刺人的刚毅下巴,磨蹭着她细嫩的脸颊;他的唇在她鼻尖游移,似吻似咬的,弄得她好痒。
“这样……不太舒服啦……”绫晏梅小手抵在他赤裸的胸膛,娇慎地低喊。
“那加上这样呢?”逸出一声轻笑,他的手突然罩上她的腿窝。
昨夜入眠时她刻意在身上多穿了一件厚重睡袍,可不知何时已被他给脱了胡乱丢弃在炕下,她现下娇躯裸程,亮蜜色的嫩肌浮上迷人的红晕——这模样好不诱人。
“哦——这羞死人了!”绫晏梅挫败却又满足地低吟一声,脸颊被红晕染的极迷人。
窗外曙光愈来愈明亮,寝房里交缠的人儿愈来愈激狂、火热——
☆☆☆
激情平复之后,绫晏梅趴在他健壮的胸膛上休息;赫遥觉胤的大手握着她纤细的柳腰,一手在她的背上游移。
她的腰肢很细,好似一使劲就能折断。
绫晏梅闭着眼,没有入眠,似乎在沉思着,赫遥觉胤注意到她的异样。
他正想开口问她,可是这时门外传来葛福的声音。
“爷,该用早膳了,我现在叫奴婢进房给您更衣?”
每天这时候,葛福总是非常尽责的带来几名侍女伺候他和绫晏梅梳洗更衣。
“我累,再歇会儿,晚点用膳。”绫晏梅听见门外的声音,把身子移往一边,躺回自己的床位,拉起厚毯盖住裸里的娇躯。
欲开口的赫遥觉胤顿了顿,深邃的黑眸看着她那头乌丝,没有追问她的心思。
“我叫人把早膳端进房里来。”他说,然后便起身更衣。
三名侍女随后进了房,很迅速的替赫遥觉胤穿妥完毕之后,回头按照赫遥觉胤的吩咐,替绫晏梅张罗早膳。
“你身体不舒服吗?”赫遥觉胤踏出寝房前,不安地回头问她。
“没事,只是偷懒。”她的声音娇柔甜美。“你去忙吧!”见他眉头锁着,她娇笑着催促他。
赫遥觉胤宽了心,转头打算离去。
“你——”绫晏梅突然想到一件事,她忙不迭开口唤住他。
“什么事?”赫遥觉胤兜转回床前,托起她尖润的下巴。
“是……前天我提的那件事……不知……”她咬着唇,犹豫着该不该提。
“抱歉,把你闷坏了。”他深知她的苦,在这儿除了自己之外,没有人可以陪她谈话。“可是在这里很难找到会说汉语的侍女,恐怕你还得再等些时候,我已经托人上京城去找了。”
他是有心的,不然不会这么善待她。
“或许……你该……放我回去……”她想念家乡的一切。
“以后你最好别再提这件事,因为我的答案永远都是——不。”他永远都不会放走她的。所有的好心情因她这一句话而荡然无存。赫遥觉胤那温柔多情的眸倏地跃上两盏怒火。“你要找人说话可以找葛福,他懂得一些汉语。”
转身迈出房外,他在发狂之前甩上门,免得因生气而伤了娇弱的她。
怔怔地看着他甩门离去,绫晏梅心中怅然不已。
对他的感情很矛盾。她爱上一个杀了她同伴的抢匪,一个敌人。
她被他的多情和霸道勾去心魂。
这份感情是罪过么?他们之间有未来可言吗?
未来——好遥远的梦……她连他的心是如何看待她都不知道,如何去想象他们的未来?
唉——她好茫然,不知该如何去面对这份虚无缥缈的感情……
幽幽的目光望向窗外,冬天就要过去了,那枝径上的梅花已经开始凋落了。
又叹了一口气,她已经无法入眠,穿了单衣下了炕,玉臂探出窗外摘了一朵尚未凋落的梅花,清莹的眸看着那朵绽放的花儿,一颗心沉甸甸的,好似也要凋零了。
☆☆☆
用完早膳后,赫遥觉胤便带着两名贴身随从出门去了。
绫晏梅不知赫遥觉胤要上哪儿去,他也从来不会向她提及他的事情。
在他心里,她该是无关紧要的吧!她对他的用处大概只有在夜里,在床上……
官邸里上上下下似乎都在忙着,赫遥觉胤告诉她管家葛福会说汉语,于是她现在就忙着找葛福说说话、解解闷。
好不容易在左边一间华丽大院的门前,她找到了正在吆喝工人搬运木箱的葛福。
“喂、小心一点,这么粗手粗脚的真不像话——”
“葛福,你正在忙?”绫晏梅走上前,她试着用汉语跟他交谈。
葛福先是一愣,然后才转身面对这位身份很特别的“娇客”,恭敬的询问道:“小姐,您找葛福有事吩咐吗?”她和主子的关系,全府上下都知道。主子对她可说是娇宠备至,他身为奴仆当然也不敢有所怠慢。
“没什么重要的事,只是……”看他那错愕的模样,绫晏梅知道自己来的太唐突了。“赫遥他……我是说爷……他告诉我,你会说些汉语,我只是来找你聊聊而已”张着莹亮的眸,她好期待葛福的回应。
“我是懂一些啦,可是汉字就看不来,只会说上几句。”原来这回事呀!葛福很客气地说。
“没关系,我只是闷得慌,来找你随便聊聊。”这感觉好似是“他乡遇故知”,绫晏梅的心情好激动,竟忍不住眼眶发热。
“小姐,你怎么了?”怎么一下就红了眼眶,葛福还以为自己说错话了。
“我没事的。”抿着唇,她强忍着内心的激动,雀跃地和葛福攀谈。“葛福,这间漂亮的院子是给谁住的?”她羡慕地望着这间院落的大厅。看来这里是经过精心布置的,里头的每一样摆饰都是价值连城的珍品。
“小心点儿放,那里头放的可都是贵重饰品呀,万一摔坏了,你们用命来赔都赔不起!”两名工人找了一只箱子进来,葛福指示他们放到纱帐后的寝房里去。他回答绫晏梅的问话——“这间是爷的新房,过几日爷就要迎娶族长的女儿摩会璎娃小姐,到时候可热闹的很呢。”
葛福掩不住兴奋地告诉绫晏梅。闻言,她脑子乍地空白,她几乎停了呼息——
他即将迎娶摩会璎娃,他未来的妻……
这件事他已经告诉过她了,可她为何再听见时,会这么的心痛。
她的心揪紧着,眼泪几乎快要夺眶而出。
“你……你是说爷要成亲了?”强抑着内心的痛楚,她尽量以平稳无波的音调询问他。
“是呀!爷这婚事可是皇上亲口应允,他和摩会璎娃小姐一成亲后,就是摩会族的族长了。
“皇上亲口允婚?!摩会璎娃可以带给他权势和地位……换言之,她这个从荒山野岭掳来的女囚,只配当个在床上伺候他的欲望的女仅……
似是听见心碎裂的声音——
沉重而不甘地闭上眼,绫晏梅此刻终于走出茫然——他的心里根本没有她的存在。那日那句“在乎”的话,只不过是一句可笑的谎言罢了。
她被戏弄了——赫遥觉胤,你真可恨!
☆☆☆
黄昏时,赫遥觉胤回到府里。
今天一整天,他除了和族长摩会瓦轲会面,商谈婚礼事宜之外,还在太师摩会罗旗的陪同下巡视了领地。
回到府内,仆人们正好张罗好晚膳!见主子回府,急忙去请总管葛福来——
葛福手边的事情正好忙完,闻言立刻赶到前厅去见主子。
今天他和绫晏梅谈话的内容,一直让他耿耿于怀。葛福越想越不妥,尤其他对绫晏梅提及主子即将和摩会璎娃成亲的事情,好似说错了。
整个下午,他一直在思索着该不该把这件事告诉主子,可是他又怕自己会错了意,反倒给主子惹来不必要的困扰。
!这可怎么办呢?
“我要你立刻启程到京城面见皇上,我要知道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
“属下今晚就启程到上京——”
葛福神色不安的来到前厅,主子正坐在太师椅上和随从谈着话。
“爷——”葛福上前恭敬唤了一声,赫遥觉胤把目光移到他的身上。
“我晚点再用膳——”赫遥觉胤挥挥手说。他正和他的随从,也是他的亲信伍晋谈论著一件重要的事情。
“爷,不是这事儿,我另外有事要向爷报告……”葛福还是打算向爷吐露一些讯息。
“你就说吧。”赫遥觉胤瞥了葛福那不安的神情一眼,示意他开口。
“这……绫姑娘她午膳没吃几口就回去歇息了,她……在房里待了一整个下午,到现在还不见她出来用晚膳……”
“你没吩咐侍女去看看情况吗?”赫遥觉胤皱着眉说。
“有的,侍女回报说绫姑娘一直躺在炕上歇息,她除了脸色苍白些,其他倒是没啥异样啦!
“葛福把侍女回报的情况,向主子报告。
这点他注意到了,早上出门前他就发现她的脸色有异,好像身体不适。
“我知道了,待会儿我亲自去看看。”他沉着脸色说。
挥退葛福,赫遥觉胤没心思再和伍晋讨论事情,他即刻起身走往绫晏梅所住的院落,拐过几个回廊,他的脚步越来越急切。
打开门,他看见她正坐在镜抬前让侍女梳着发丝,扑水粉点着胭脂。
从铜镜看见赫遥觉胤逐渐接近的伟岸身形,绫晏梅让侍女在她的发髻插上一根玉珠串成的发钗,才回头迎上赫遥觉胤。
她那姣美的脸庞对他绽出一抹娇艳的笑容,那如花的笑靥,让赫遥觉胤差点忘了如何呼息。
挥退侍女,赫遥觉胤将她拥进怀中,捧起她娇艳动人的脸蛋,他情不自禁地在她的唇上烙下一个火热的吻。
好久、好久,他才恋恋不舍地放开她。
“真是……刚点上的胭脂都被你给吃了。”小手抵在他的胸膛,她偎在他怀中喘息。
赫遥觉胤笑开了唇。“葛福说你脸色不太好,我一回府就紧张兮兮地来向我报告。”可是他却看不出她的脸色哪儿差了,反倒是娇艳如花,迷人的很。
“没的事,他太多心了。我不过贪懒多睡了一会儿,他却以为我身体不适,一整个下午直叫侍女来我的房里看了好几回,害的我想睡都睡不着……”绫晏梅娇慎地对赫遥觉胤告状;她心里知晓总管葛福的心思,他大概猜测出她脸色仓皇的原因了吧。
就为了赫遥觉胤和摩会璎娃即将成亲的事,一整个下午,她的情绪都陷于凄然绝望的境地。
她对赫遥觉胤那份浓烈的情感正逐渐消失,她——无法再爱他了。
“没事就好。”手指揉蹭着她尖润的下颚,他禁不住又欺上唇,在她莹嫩的颊上偷了一个吻。“饿了吗?我来带你到前厅一起用膳。”
“我吃不下,今天都不太有胃口。”迎着他发热的黑眸,两道月眉轻轻拧着。
“葛福说你午膳也没吃几口,这会儿连晚膳都不用,你——身子真没事吗?”看着她轻拧的月眉,赫遥觉胤犀利的眸在她脸上梭巡着。他的心思向来缜密,绫晏梅似乎有事瞒着他。
“我说了,只是没胃口罢了。”口气略显不快。
“那这样吧!先陪我去散散步,晚点再用膳。”赫遥觉胤摇头叹了气,他不想见她不快乐的样子。
“你很饿吗?”她问他。
“不——”赫遥觉胤摇摇头。
“那就别用膳了,我想到部落后方去走走,听说那儿有一处温泉……”
“你听谁说的?”
“除了葛福还有谁,其他人都不会说汉语。”
“你真找葛福说话去了?”不知怎地,赫遥觉胤心头莫名地划过一道不安。
“实在闷得慌,不找人说说话,我会……”她在他眼中看见了一闪而逝的惊惶,他怕什么?
怕她寻死么?
“不许说不祥的字。”赫遥觉胤斥断她的话。
“不说可以,你带我到后山去走走。”
威胁他!她竟然敢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
这女人……赫遥觉胤霸气的眉往上高扬,狂狷的他从来不容许别人用威胁的语气和他说话,他会让对方后悔胆敢如此挑衅他。
可是他对绫晏梅却是极度纵容,他没有一丝二毫的怒气。托起她细致尖润的下巴,他勾起一边唇角,逸出一抹邪嚣而宠溺的笑——“用完晚膳再去,否则免谈。”
第九章
万籁俱寂,只剩马蹄奔跑的声音,雪融后的湿地,一道蹄印往后山拉长——
赫遥觉胤一手操控着缰绳,一手拥着绫晏梅,黑色的披风在背后飞扬,红鬃烈马快速地向前方奔驰而去。
在部落后方约三、四里处有一座小池,那儿的池水终年都是温温烫烫的,即使在这严冷的冬季亦然。
马儿奔驰约莫一个时辰,来到了这处人烟罕至的温泉池边。
“到了。”赫遥觉胤俐落潇洒地跳下马,绫晏梅还被紧拥在怀中。
“别抱这么紧。”都到了,还这么抱着。绫晏梅轻轻地推着他的胸膛。
“我怕你冷。”虽然不再降雪,但天气仍冷,这会儿阵阵寒风呼啸而过,她没穿裘袍,一定会冷得打颤。
“放开我好吗?我没那么弱不禁风。”她抗议。
“是呀!你若是弱不禁风,怎承受得了我每夜的折磨。”他的唇附在她耳边,邪恶地笑谵。
绫晏梅不想理会他,但耳窝却不听话地烫红,这红浪从双耳蔓延到粉腮。
“放手啦!”她气自己还被他这可恨的男人轻易地牵动心绪,不悦地斥道。
“生气?”她怎么了。赫遥觉胤错愕地松开了手。
“我想下池里去泡泉,你不放开,我什么事都做不了。”
用力推开他,她真往池边走去。不畏阵阵刺骨寒风,她竟然动手解着衣衫。
“你要下去?”他讶异地问,看她宽衣的大胆动作,下腹不由得绷紧。
“你要一起来么?”她转首娇怯地问他。褪下了外衣,此刻她的身上仅剩薄贴的亵衣。两手环着胸,纤弱的身子冷得微微发颤。
她在挑逗他么?赫遥觉胤两眼绽出炯炯的火光“你在邀请我?”舍不得她冷,他向前跨两大步,紧紧地将她拥进热切的怀中。
“我是怕水里有蛇,你一道下去,可以保护我。”她小声地说,这胸膛是那么的勾人想望。
“我不会保护你,只会吃了你。”他回道,一颗心狂跳不已,温厚的手爱抚着她纤袅的娇躯——这女人总能轻易地勾起他的欲望。
“不!今晚该我吃你——”她哪来的勇气,竟然主动挑逗他?
赫遥觉胤闻一言,仰首大笑。在低下首,他的眼底已燃起可怕的火焰,像要把她烧融似的。
“好,今晚我就束手就擒,让你来吃了我。”托起她红醉的脸,望进她璀璨的眸里,他的神情激狂,语气激切。
“我要把你啃的连骨头都不剩。”绫晏梅主动地解开了他的披风。
披风坠落在地面上,绫晏梅一双小手继续褪掉他的衣衫和长裤!
当他伟岸的身躯尽数裸裎时,绫晏梅迷恋的看着他那隐隐跳动的喉结。
“你——看够了吗?”他低哑地问。
“不够!”她娇嗔,然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为何叹气?”他不懂这声叹息,这对他来说是种挫败。
因为对他又爱又恨!
“我不说。”她垂眸,视线往下落在他坚硬的胸膛上,小手禁不住渴望地抚摸着他那优美的胸线。
“哦……”赫遥觉胤闭上眼,仅是一个小小的接触,竟然让他的身体起了极大的骚动。“你……准备开始享用我了吗?”再张开眼,他急切又渴望地问她,阒黑色的眸子里燃着火焰。
她的回答是——踮起脚尖,两条玉臂缠上他的颈项,将唇烙在他那凸起喉结上。
“梅儿……”他惊喊,喉结动了一下。
“胤……别说话,让我……爱你!”她娇喃回应,伸出小舌舔着他那个凸点。
接着,她的唇缓缓下滑,手臂从他颈上落下,随着唇的移动而向下滑动。
那柔嫩的红唇,从他的锁骨往下沿着胸线来到他的胸膛、结实平坦的小腹,划出一道激情的导火线。
“梅儿——”赫遥觉胤身体霍然僵硬,大大地粗喘着气。语气里饱含一触即发的情欲。
他再也受不了她这般的引诱,赫遥觉胤弯下身,一把拉起她,将她扛在肩上。
“赫遥觉胤,你不想要吗?”绫晏梅酡红着脸蛋,她在他宽阔的肩上娇羞地说。
“你这磨人的小妖精,我很该死的想要你!”赫遥觉胤咬牙切齿地说,这句话是从齿缝间逼出来的。
大步跨下温水池里去,他将她放在池里,她都还没来得及站稳脚步,他就扯掉她的亵衣、亵裤,托起她那红蛇诱人的脸,烙上一个饥渴的深吻。
这般的逗弄,她抵挡不了,晕然迷醉中,脚跟一拐,整个身子往后方跌去。
“啊——”她尖叫一声,两条玉臂在水面中挥扬着。
“小心!”赫遥觉胤连忙揽住她的腰肢,护住了她往后跌去的娇躯。
“好险!”她不会游水,是只旱鸭子。绫晏梅饱受惊吓地紧紧揽住他的颈。
“嗯……还好我拉住了你。”他低吟着,她紧偎着他,他紧揽着她。在水面下,两人的身躯是紧密相贴的。
如此温玉软香,让他下腹的火焰直往脑门上冲。
“梅儿,我救了你,要怎么回报我。”他俯首在她耳际低喃,脚步突然往旁移去,直到她滑腻的纤背抵在一片平滑的石墙上。
“你救了我一命,为了报答你的大恩大德,我当然以身相许喽!”她轻声呢喃,贝齿啃咬着他刚毅有型的下巴。
“嗯,这正是我所想望的……”
☆☆☆
肉体的欢愉是最原始的渴求。
赫遥觉胤像一头魔幻的野兽,不断地变换各种身形啃噬着她,让她满足。一次又一次,他一会儿变成鹰,带领她到空中翱翔,一会儿化成猛兽,陪伴她快意奔驰于原野。现在他则化身为一头温驯的麋鹿,用最温柔的节奏在她的体内蠕动着,他领着她品尝最深情的滋味。
激情过后,他坐进池中央,大手揽着她的腰肢,将她带进怀中安抚。
“我的梅儿,你还好吧?”过度的激情真是伤身,他的体力尽失,而她大概也快晕厥了。
绫晏梅的回应是不断地喘息,她转身贴上他的胸膛,调匀呼息的同时,最后一次倾听他的心跳声。
他的心跳声,激动如擂鼓——
粉肩上水波荡漾,她炽热的眼神在激情平复之后,逐渐转为冰冷。
“我有话想说,你愿意听吗?”她的视线落在漂荡在水面的枯叶上。
“说吧!”他喜欢听她说话,因为她的话向来不多,总把情绪憋在心里。
“听说……府里即将办喜事了?”她闭上双眼轻声地问。
“葛福多嘴了。”赫遥觉胤闻言,不太在意的回道。关于他和摩会璎娃的婚事,他从不放在心里。水面下,他那不安分的掌爱抚着她肿胀的双乳,他已要了她很多次,可却永远得不到满足,这会儿又想要她了。
“府里办喜事,他很高兴,忙上忙下的。”她的声调是冷硬的,对他如此淡漠的反应,很是愤怒。“你放手!”他就要迎娶另一个女人,没有资格再拥有她的身体了。
“你怎么了?”他终于察觉到她的异样。将她的身子扳过来,他满眸疑惑的凝视着她那脸阴沉。
“我怎么?我和葛福一样,很替你高兴。你就要成亲了,娶了摩会璎娃之后,你就坐拥摩会族的领导权位,从此可以呼风唤雨,可以三妻四妾,更可以手段卑劣的到处抢我汉人女子来凌辱——”她愤怒地推开赫遥觉胤,倏地从水中站起来指责他。
“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他在她眼中,看见狂张的怒火,看见凄楚的悲怜,看见她对他的恨意。“你对我的婚事有意见?”赫遥觉胤也跟着站起身来,他跨向前,一手获住她纤细的手臂。
“我怎敢有意见,我不过是一名低贱的汉奴,一名只配在床上伺候你欲望的汉奴……”她尖叫,甩开他的钳握,怒气冲冲地往后退了几步。
“你给我闭嘴,不许再胡说!”他从来没有这么看待她。赫遥觉胤阴黑的眸锐利地盯着她反常的反应。
她在意他和摩会璎娃的婚事?
“我胡说吗?全府的人都知道,我是你赫遥觉胤掳来暖床的女奴!”
“再不闭上,我会掌你的嘴。”该死的,她在想什么?他对摩会璎娃根本没有感情,他的一颗心全拴在她的身上,难道她都没感受到吗?
“你最好一掌打死我,省得我费心想办法了结自己这条卑贱的性命。”她出言挑衅,刻意要激怒他。
“我说过,绝不允许你轻易死去!”她寻死的念头始终没放弃过。赫遥觉胤狂怒于她如此看低自己的性命。
“你现在不让我死,等你和摩会璎娃成亲之后,我会承受不了心痛而死……”滚烫的泪滑下粉颊。他怎能如此待她,强占了她的身体和心,再无情地娶别的女人为妻。
她的话让他狂喜又狂悲。“你为我心痛?”原来她是爱他的。
“我为我自己不堪的际遇心痛,我心痛自己不能把清白的身子留给心爱的男人,我心痛自己被你这个一身血腥的魔鬼给断送了美好的未来……”她大叫,一颗心狠狠地刺痛着——她心痛他将属于别的女人所有,她心痛他负了她的爱。
“该死的,你真该死上一千次!”她竟然还对那男人留恋着。两指紧掐住她细致的下巴,他的神情阴鸷地骇人。“你的身子是我的,休想再对那个男人有一丝一毫的想望。”他眯细黑眸,阴狠地警告她。
“你休想控制我的思维、我的心。我爱傲龙,他是我的夫婿,而你只是一个让我厌恶的匪徒。”她想撇开螓首,但他不肯,手指的力道加重,令她的下巴发疼。她厌恶他么?她是爱惨了他,才会说出这么绝情的话来。
“你厌恶我?可是你刚才的表现,却不是这么一回事。”他阴郁地望进她悲凄的眸子里,他在找寻答案。
“这是我最尽力的表现,还望爷能放我一马,让我回中原去。”冷冷的语气,隐藏着一颗冷却的心。
“不放!”他从齿缝愤怒地逼出话来。回答很干脆,不管她再要求几次,他的答案永远都是如此。
“你若不放了我,我会恨你一辈子。”她的话决绝地令人心寒。
恨?“你恨吧!”他情愿她恨他,也不会让她离开,不会让她有机会重返那男人的怀抱。
“赫遥觉胤,你的血是冷的吗?你都要娶妻了,为何还不肯放了我?”他的表情告诉她,他真的不肯放手。绫晏梅哭喊着,抡起拳头打着他的胸膛。这叫她情何以堪,她深爱的男人就要娶别的女人为妻了。
“你是属于我的,谁都不许碰!”他宣告着。粗暴的攫住她的皓腕,盛怒的黑眸凝望着她泪湿的颊。
“我不属于你,我是傲龙的妻子,我是中原人,不是你这匪类的玩物。”她尖叫着挣开他的钳制,使尽全身的力气将他推倒在池里。
“该死!”赫遥觉胤低咒一声,飞快地爬起身来,绫晏梅这时已上岸,见她胡乱地抓起单薄的衣衫套上,往黑冷的荒野尽头奔跑而去。“我要逃离你——”黑夜里,她哭着、喊着。
“该死的,你给我回来!”赫遥觉胤跟着上岸,他飞快的套上长裤,迅速往前奔去,抓住欲逃离的她,紧拥在怀。“不准乱跑!”在这荒野多的是野兽,而她竟然罔顾性命安危的胡乱逃窜。
她为何总逃不开他的气息。“如果你执意囚住我,那我宁愿死去。”她冷然地推开他,她不能再眷恋他的胸怀了。
“你别挑衅我的怒气,真让我发了火,我会失去理智地让你如愿——”她一心想逃开他,只想寻死。赫遥觉胤的耐性告罄,他狂怒地扬起手臂,这一掌挥下,她绝对难逃一死。
“杀了我吧!我的身子被你给侮辱了,这份耻辱只要我活着一天,就会恨你一日……”她无惧地仰起螓首,迎上那满眸的肃杀之意。
“侮辱”这个字让他抓狂,她竟如此看待他们之间这份情愫。可悲呵,他的真心竟然被她视为敝屐。赫遥觉胤在盛怒中,几乎要挥下那威猛的一掌。
咻地——
“呃……”怒掌尚未落下,一支短刃却先了一步直直刺进她的肩窝。低咽一声,那无法承受的疼痛让她血色尽失,瞪大了空洞的眸——他真的下手了?!
可笑呵……她一心寻死,却在他真正无情下手时,她的心更悲伤,全碎了。
哀怨地凝视他最后一眼,她的身子再也撑不住地往后倒去,晕厥了。
“可恶的,是准?”赫遥觉胤接住她颓倒的身子,看她肩上那伤口汩汩流出的鲜红血液,他愤怒的吼声划破黑夜的宁静。
“她既然想死,就如她所愿呀!”摩会璎娃从一棵大树后面走了出来。在赫遥觉胤和绫晏梅来这池边之前,她先一步来这里沐身。
他们在池里那赤裸痴狂的欢爱,她尽收眼底。
她的心充满妒恨,她恨绫晏梅竟能得到赫遥觉胤这般疯狂的宠爱,她嫉妒的快要发狂,要不是顾忌赫遥觉胤,她会一刀射中她的心窝。
“我不准她死!”那鲜血令他触目心惊。在沙场上,他见过太多血腥的画面,却从来没有一次令他这么惶恐、害怕过。“该下地狱的人是你。”对着摩会璎娃,杀气腾腾地怒吼。
看着绫晏梅肩上一直涌出的鲜血,染红了她的身子,赫遥觉胤没有时间给摩会璎娃教训,不敢有半点延宕,急速地从地上拾起披风裹住她虚软的身子,紧抱着她,飞快地跳上马背。
“赫遥觉胤,我警告你,在我们成亲之前,最好把她送走,要不然我会亲手杀了她。”他竟然对她如此无礼;摩会璎娃气不过地赶在赫遥觉胤离开之前,对他下了警语。
“摩会璎娃,在我们成亲之前,最好不要再让我看见你,不然我会亲手杀了你。”
赫遥觉胤怒火狂张地对她撂下狠话,用力一踢马肚,烈马嘶叫一声,扬起马蹄狂奔尽头。
要不是绫晏梅的身子急需救治,他会狠狠地还给摩会璎娃一刀,让她尝尝被刀刃刺伤的痛苦。
“赫遥觉胤,我恨你!”凄黑诡谲的荒野中,只留下摩会璎娃的怒吼声。
第十章
快马奔驰了四天三夜,伍晋不负赫遥觉胤所托,来到上京面见皇上,想要问明一件事情。这事有关绫晏梅,赫遥觉胤要知道绫晏梅被掳来上京这整件事的所有发生过程。
年轻俊朗的耶律常焰微笑地摇着头,他那双蓝色的眸,闪着莫测的光芒。
没给伍晋任何答案,他命令一名轻骑,以最快的速度传话给咄质允,要他即刻启程前往摩会族和赫遥觉胤会面。
咄质允收到消息,马上前来,他和伍晋一前一后进到了府里。
赫遥觉胤一脸惯郁地站在院落,仰首看着快要凋落的梅花。
“赫遥将军,别来无恙。”他们俩曾是沙场上同生共死的盟友,咄质允对这次的会面兴奋无比。“是何事让皇上十万火急的,把我抓来这儿见你?”他明知故问其实皇上所派来的那名轻骑,已把事情约略地向他说明了。
“收起你的笑脸,否则别怪我打落你的牙。”赫遥觉胤给他的见面礼是一句威胁。咄质允瞠大眸,不敢置信地瞪着他。
他怎么了?憔悴地令人不舍呀!
叹,不会是被那名汉女给折磨的吧?
咄质允回头用眼神向伍晋询问,伍晋只是撇撇嘴,不敢多说什么。
☆☆☆
快要入春了。
绫晏梅倚在窗棂上,望着凋落的梅花,双美眸变得空洞又哀戚,她这样足不出户,食不下咽已经好些日子了。
肩上的刀伤还未痊愈,可是伤口已经不痛了,痛的是这颗快要枯萎的心。
小手按住左肩那未愈的伤口,她心痛地思索着,赫遥觉胤何不一刀射穿她的心窝,好让她死得痛快?
他是故意要折磨她的,这个伤就是警告——警告她最好乖乖地做好伺候他的工作,警告她别想蓄意破坏他和摩会璎娃的婚事。
抿着唇,逸出一抹苦涩的冷笑,她恨他的无情,更痛恨自己的软弱。
愤怒地抡起拳向自己受伤的肩窝,贝齿咬着牙,她忍受着痛楚,直到鲜血汩汩流出,湿了浅藕色的罗衫。
才刚恢复血色的脸,这下子又苍白的骇人。绫晏梅承受不了伤口几近撕裂的痛楚,险些晕倒在地上。
正要进房替她沐身的奴婢小环发现了虚弱的她。
绫晏梅一见小环,正要示意她别惊慌,小环却已吓得尖声大叫。
“爷,小姐她又流血了——流血了——”紧张的唤声穿透长廊,正在廊道尽头和咄质允谈话的赫遥觉胤一听,心慌意乱地施展轻功,像风一样飞进了她的寝房。
“这——”应皇上之命,前来拜会赫遥觉胤的咄质允看傻了眼,没想到在沙场上以冷酷无情著称的大将军赫遥觉胤,竟然会为了一名汉人女子而如此慌了阵脚。
他摇着头,啧啧称奇。
看来,他救了这名汉女是救对了。
☆☆☆
看她倒在窗台下的虚弱身影,赫遥觉胤一颗心咚地往下跌。他心疼又慌乱地抱起她!
“别碰我,你的碰触让我觉得身子污秽。”一颗心冷了,再无情的话都说得出口。
赫遥觉胤身子一僵,宽额上青筋隐隐跳动。
忍着怒气将她放到炕上,他这般的心疼和怜惜却换来她伤人的冷言冷语。
“你给我闭上嘴!”他咬牙切齿地说,一双黑眸窜着怒焰。他强抑着怒气,大手小心翼翼地要解开她的衣衫,审视伤口受创的程度。
“不要碰我!”绫晏梅尖锐地叫了一声,翻过身,躲到炕的另一边,不愿让他碰到身子。
“我宠溺你,但可容不得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撒野。”这些天来隐忍的怒气在瞬间爆发。他钳住她的手臂,用力地将她的身子扳过来,抓住襟口,他以不伤到她伤口的力道,飞快地扯下她的衣衫。
要命的!那鲜血把整条缠住伤口的白布全给染红了。赫遥觉胤看到这伤,差点儿失手掐死这不知死活的女人。
“我不需要你的恩宠,那只会让我觉得羞耻。”无惧地迎上他那杀人的怒眸,她就要惹怒他,最好气得他发狂,这样她的心也许会好过一些。
他的爱让她感到羞耻?!赫遥觉胤的一只手无法控制地绕上她那纤细的玉颈。
“最好管好你这张口不择言的嘴,要不然别怪我封住它,让你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他俯下阴沉的脸警告她,欲掐她颈项的手像是麻痹了一样,竟然动弹不得,使不上力来。
他只是吓唬吓唬她,根本舍不得下手呀!这女人还不懂他的心吗?
“要杀要剐随便你,我巴不得马上一死百了。”倔着苍白的容颜,她死硬地回嘴。
他想杀的是那个让她一心想嫁的男人,要剐的是自己这颗无用的心。“我只说封住你的嘴。
“就这么想死!他绝不允。赫遥觉胤闪动怒焰的眸子凝瞪着她,蓦地他欺下唇,真封住了她那毫无血色的唇瓣。
老天!他贪恋她的唇已到了无法自拔的地步。这个吻倾泻了他几天的饥渴,他无视奴婢们的惊愕,就这么激狂地缠上她的唇。
“不、不要——”惊恐地推开他,她扭动着虚弱的身子;这一挣扎,竟碰到了伤口,她狠狠地倒抽一口气,这痛楚让她差点儿晕厥过去。
“爷,小姐她……”小环在一旁焦急地尖叫。
“将药拿来给我。”赫遥觉胤迅速放开了她,他着急的吩咐,小环赶紧把药箱捧了过来。
该死的!她受着伤,而他竟然如此失控地对待她。赫遥觉胤在心里咒骂,他飞快地将她平放在炕上,看她疼得咬牙切齿,他的心揪成一团。
“你走开——”她用残存的力气吼他。“你别白费力气替我止血,只要我还有气力,我会不断地让伤口扩大,让它不停地流血……直到……死去……”
“别动!”赫遥觉胤不搭理她。
“你听到没有,我会想尽办法让自己死去——”
“别再动了。”
他按住她的肩,小心而仔细地替她止了血,搽上了金创药,再缠上干净的白布。
没了力气和他抗衡,而他好像也不想再理会她。绫晏梅只能瞠着冷冷的眸睨着他,他正专注地替她缠上白布,他的动作是那么轻柔。
好不容易包扎完成了,他把药递给小环,并示意她离开。
这会儿,寝房里只剩下两人沉默相对。
绫晏梅没有力气讲话,方才的痛楚和失血让她的身子十分虚弱。而赫遥觉胤则是一径用他那双深幽不可测的黑眸盯着她看,他静默着,无意打破这尴尬的场面。
就这样,两人僵持了好久好久,赫遥觉胤才悠悠地开了口。“你要我如何做?”
短短的一句话,却包含太多无奈和无力感。她为了离开他,竟不惜以伤害自己来威胁他。
她胜利了,她的威胁让他心惊肉跳,让他屈服了。
望进他那盈满沉痛的眸子里,她竟然开不了口。
深吸一口气,她闭上眼不再看他。再张开眸,她虚弱地说:“放了我,我要回中原。”
这是唯一的一条路。她走,他和摩会璎娃成亲,从此两人形同陌路。
“如果这是你想要的……”他看着她那冷漠的脸,在心里做着最沉痛的决定。“那就走吧!
“他无力挽回她了。
把目光移向窗外,一朵凋零的梅花从枝极飘落……
冷冬结束了,春天就要来临——
☆☆☆
“你真被那女人给害惨了。”咄质允执起酒杯,豪迈地一仰而尽。“真的不需要我出面向她解释所有事情吗?”赫遥觉胤要他前来的目的,就是要他向绫晏梅解释所有误会。可是他都还没机会开口,却被赫遥觉胤那阴晴不定的家伙命令不准多嘴。
真是可恼!赫遥觉胤根本就是在耍他,要他火烧屁股地赶来,却又要他闭嘴别说话。
啐!
算了!随他去,反正又不关他的事。今晚赫遥觉胤已经把该问的问了,他把该讲的都跟他讲清楚了。正话既然谈完了,那就来聊点其他的吧!
要聊些什么呢?英勇杀敌的话题吸引不了一脸沉郁的赫遥觉胤,那就继续绕着绫晏梅那汉女转吧!
“这名汉女……”
“喝你的酒,别唆!”
咄质允才要开口,就被赫遥觉胤给喝住了。他冷凝着脸,目光沉幽地看着手上的酒杯。
“你别一直看着酒,酒杯里又没女人,你如果想她就回房呀!我可没拉着你不放哦!”却!赫遥觉胤不只是爱惨了绫晏梅,而是很惨很惨。咄质允失笑地摇着头。
“碎嘴。”赫遥觉胤瞪他一眼,放下酒杯,他从石椅站起身来,阴沉的目光抛向远处那座院落。
又看!“只是干瞪眼能过瘾吗?去去去,我也要回房歇息了,明儿一早还得赶回去呢?”咄质允索性起身,跨下石阶就要转回房。他可不想误了人家的良宵,看赫遥觉胤那脸相思难耐的神情,他哪喝得下酒啊!
“明天——把她带回中原去。”
“吭?”
才踏下石阶的咄质允以为他听错了,脚步一滑,整个人差点儿从石阶上跌下去。幸好他轻功了得,稳住了脚,要不铁定跌个四脚朝天。
“把她送回中原,我赫遥觉胤不要皇上这份礼。”沉声地丢下话,他施展轻功跃出屋脊,高大的身影消失在阒黑夜色中。
什么,他不要?
啤!都占用那么久了,还说不要!
☆☆☆
每一位族民都欢天喜地的杀鸡宰羊,大家兴奋地庆祝着赫遥觉胤和摩会璎娃成亲的喜事。
在广场上,所有族民聚集,大家盛装地围拢在营火四周,等待着新族长赫遥觉胤出现。
摩会璎娃一身华丽的红色喜袍,她坐在广场前方的毡棚里,喜悦而得意地候着赫遥觉胤来迎娶她,接受众族民的欢呼和祝福。
赫遥觉胤终究是她的了,听闻绫晏梅已被送回中原了,她已经威胁不了摩会璎娃的地位了。
哈哈!她就知道,赫遥觉胤迟早会厌倦了那个汉奴,他还是不敢忤逆皇上的旨意,终究还是迎娶了她,她和那身份低贱的汉奴不同,她可以带给赫遥觉胤权势和地位呵!
吉时已到,赫遥觉胤一身白色织锦袍,昂然地骑着马,漫步来到广场前,在毡棚外停住下马,他面无表情,气势强悍地走进里面。
老族长摩会瓦轲坐在正中央,摩会璎娃坐在他的身侧,太师摩会罗旗则是一脸阴沉地立在一旁。
看到昂藏俊逸的赫遥觉胤,摩会璎娃一脸欣喜,一向骄蛮而且目中无人的她,美艳的脸颊竟然泛起羞涩的红晕。
“吉辰到了,该举行仪式了。”摩会瓦轲站起身来,他拥着爱女摩会璎娃,来到赫遥觉胤的身前。
他那双锐利的眸看着赫遥觉胤,犀利地读到他眼中对摩会璎娃的不耐和嫌恶。
“我来向老族长请罪。”赫遥觉胤和摩会瓦轲的眼神交会,他开门见山地对摩会瓦轲说明来意。
“这是什么意思?”犀利的眸在赫遥觉胤脸上梭巡着。
“我不会和摩会璎娃成亲。”就只有这句话,其他便无须赘言。所有权贵他都已不看在眼里。在他的心中、眼中,只存在着绫晏梅那娇弱清艳的身影。
“为什么?”这话一出,引来摩会璎娃脸色苍白的尖叫。自信得意的她,没料到事情会有如此巨大的变化。
“是不是为了那个卑贱的汉奴?”摩会瓦轲怒道。这婚事告吹,他可承受不起如此的奇耻大辱。
赫遥觉胤和那汉奴的事,他也知道的一清二楚。他一直忧心那汉奴会蒙蔽了赫遥觉胤的心,没想到这忧心竟然成真了。
赫遥觉胤没有回应,提及绫晏梅,他眼中一闪而逝的悲痛说明了一切。
“赫遥觉胤,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违抗皇上的旨意。你若不和我成亲,我马上去上京面见皇上,要皇上下令砍了你。”
“在没举行仪式前,你若敢踏出这毡棚一步,我就马上率兵攻往京城。”
摩会瓦轲和摩会璎娃同时脸色铁青,气急败坏地指责赫遥觉胤。摩会瓦轲丢不起这个脸,赫遥觉胤若敢不从皇旨,那他就举兵叛变,让耶律常焰来个措手不及。
“族长,就这么办,赫遥觉胤目中无人,我们毋须太忍让他,咱们不发威,他还真连正眼都瞧不起咱们。”摩会罗旗也在一旁煽动。
“哼!摩会瓦轲,当心你的一言词,你敢有丝毫叛变之心,别说皇上会动怒一举歼灭你摩会族,我赫遥觉胤第一个不会放过你。只要我现在马上回京城调来区区几万兵力,就能轻易地将这块领土踏成平地,让你摩会族从此在我辽国疆土上消失。”居然敢在他面前提起“叛变“?看来摩会瓦轲真是病糊涂了。
这一群不知死活的人!怒目一扫,面前三人全被他的目光给吓得僵了——
那气势吓死人了。摩会瓦轲听了脸色发紫,顿住了话,不敢再说下去。而摩会璎娃跟摩会罗旗也都吓得两脚发软。
“哼!”赫遥觉胤转身扬臂挥开毡幔,气势万钧地跨出棚外。脸冷肃地跃上马背,他骑着烈马,穿越广场旁那群还在兴高采烈欢呼的族民,急速往族外荒野奔驰而去。
他这趟将前往上京,他要到京城面见皇上,亲自向皇上请罪。
马蹄扬起尘土,赫遥觉胤那潇洒昂然的身影,消失在荒野的尽头。
☆☆☆
越往南方走,天气越暖。
枯萎萧瑟的景象不再,大地开始苏醒,绿芽都长出来了。
绫晏梅肩上的刀伤几乎已经痊愈,今日咄质允扎营在这荒野上,他方才来跟她说了,明天一早,他会护送她到边境去,入了大宋的领土之后,她就落单了。不过咄质允已替她安排了一辆马车,将会载她到潮州的渡船口去乘船。
坐在毡棚里,她把肩上的白布条缓缓地解了下来。
伤口结的痂已经脱落,留下一道嫩色的痕迹,像拇指般大小——很丑。
这道伤是赫遥觉胤给她烙下的。她希望这个丑陋的伤痕永远别消失,因为往后当她看见这个伤痕时,她会记起他的无情冷酷。
走了十多天的路程,明天就要踏入中原了。
这一回去,面对的将是一团混乱吧!
此时,心情纷乱的她,无力也无意再去回想和赫遥觉胤在一起的这段不堪回首的日子。她现在所关心的,是柳傲龙的生死,和即将面对的舆论。
她失踪了三个多月,这段日子她该如何向家人交代她的行踪?
坦言说她被辽匪掳去当暖床的女奴……这对她和家人来说,是种极大的侮辱呀!
天!她该如何面对家人和柳傲龙?
一颗心七上八下,极度惶恐不安呀!
“绫姑娘,我可以进去吗?”咄质允在毡外说话。
“有事吗?”
“有些话想同你说说。”
“请稍等一下!”忙把衣衫整好,绫晏梅来到门边,掀开毡幔。“进来吧!”她让咄质允进到毡棚里。
“绫姑娘,明天你就要回中原去,我这些话再不说,恐怕就没机会告诉你了。”咄质允径自坐在矮凳上。
“咄将军,你有话就直说吧!”绫晏梅站在门旁不动。
“是这样的……当初我从那土匪头子手中将你救出时,我一度以为你身上夹带秘密文件将前往西夏,所以才把你送到上京交给皇上处置……”
“你说什么?”绫晏梅身子一震,咄质允的话让她错愕不己。“你把我从土匪头子手中救走……可是将我掳走的抢匪不就是……不就是赫遥吗?”她握紧拳,身子微微颤抖。
“当时你意识不清、昏迷不醒,难怪你会把赫遥觉胤那狂妄之徒当成抢匪……”他就知道,这傻女人严重误会了赫遥觉胤,而看来赫遥觉胤那冥顽不灵的男人也懒得解释吧!“赫遥觉胤不是奸恶匪徒,他是咱们辽国的沙场悍将。”
“既然……”绫晏梅吸吸鼻,她仍陷在震惊之中。“我被送入了京,为何会落在赫遥觉胤的手中。”她要知道来龙去脉。
“皇上的恩赐喽!赫遥可是咱们辽国的大将军,皇上念他终日忙于役事,好不容易现在政局稳定了,他也要云游四海去了,这算是在他离京前,皇上赐给赫遥觉胤的一份薄礼吧!”
原来如此!他不是她眼中那杀人不眨眼,全身沾满血腥的恶盗。绫晏梅满心欢喜,但这喜悦却被随之而来的悲伤给掩盖掉。
他不是掳走她并抢夺商旅的抢匪,可他却是个冷酷无情的男人。他夺去了她的贞洁,玩弄了她的心,还动手伤了她的身——这样的男人,她恨呀!
“绫姑娘……如果你改变主意不回中原的话,我可以再把你送回他的身边。”咄质允满心以为自己成就了一桩美事。
回去他的身边?
回得了吗?
他不属于身份卑微的她,他将迎娶能带给他权势地位的摩会璎娃,他现在已有了妻,是别人的夫婿了。
绫晏梅沉痛地闭上眼,她痛苦地挥去脑海中赫遥觉胤的身影,他好看的脸、炯亮的眸和邪嚣得意的笑,全被她用力抛弃了。
“我要回中原,从此不再踏上辽国疆土半步。”这是她最明智的决定。
把记忆抛了,从此她不会再忆起他半分。
咚!下一刻,咄质允惊讶地从矮凳上跌了下来——
☆☆☆
咄质允和绫晏梅道别之后,马上整装回部落,他仁至义尽了,该做的都做了,只怪赫遥觉胤没这缘分和那汉女厮守终生。!
仰头一望清蓝色的天际,那只阴魂不散的大雕又在他头顶上盘旋了。
“去告诉你主子,他没望了!”咄质允看厌了这只一路尾随的雕,气不过地拿起弓和箭,往空中射了一箭。
大雕那利爪很厉害地接住了箭,那箭上绑着一张布条,上面写着令赫遥觉胤捶胸顿足的消息。
在空中做最后一次盘旋,大雕气势万钧地挥振翅膀,往北方翱翔——
赫遥觉胤站在一处巨石上,他张开手臂,等待着大雕栖身。他在距离咄质允的骑队不远处,这一路他尾随轻骑来到了边境。
大雕很准确地落在赫遥觉胤戴着厚重皮套的健臂上,赫遥觉胤接过箭,解下绑在箭身上的布条。
“这个该下地狱的女人!”看了布条一眼,赫遥觉胤怒气狂张的将布条撕得粉碎。“只要我活着一天,我就不会让你回那男人的怀抱。”
将箭折成两段,他跃下巨石,飞身上马,皮靴用力地踢了一下马肚,烈马扬蹄嘶叫一声,往南方火速奔驰而去。
“爷,等我——”亲信伍晋方才到巨石后方小解,未料站在巨石上的主子却突然驾马离去,他惊慌地扯回裤子,跟着跳上马,随他的后面急奔。
终曲
微风徐徐,这温暖的风吹乱了绫晏梅的发丝,也吹皱了河水。
绫晏梅登上这华丽的画舫,她的目的地是杭州。
听车夫说,这艘画舫前天才易了主,是私人所有,不载客的。但车夫和这画舫的主子是旧识,他特别破例让绫晏梅搭乘,顺路载她回杭州。
看着水面,她的心仍纷扰忐忑。
这艘画舫的人不多,一名立在船头身穿白色锦袍,腰间系了一条少见的银色织带的男子吸引了她的注意。
伟岸的身躯在白色锦袍的衬托下,更形挺拔。那气势非常慑人,他的肩宽得不像话。
看那贵气的衣装和令人慑服的气势,他大概就是这艘华丽画舫的主人吧!
在南方,这般身形的男子不多见,唯有在北方,才有如此粗犷魁梧的身形。
煞!有点儿不对劲!
一道不安的念头闪过绫晏梅的脑海,眼前这个背对着她的男人,让她感到极度恐慌起来。
不可能会是他!他应该在北方,正值新婚燕尔的他,不可能会丢下新嫁娘易装远行的。
绫晏梅迅速地站起身来,欲上前证实她心中的猜测,那男子一直未转过身来,但她在看见他身旁那名随从时,整个人僵住了。
那名随从方正的脸,就算化成灰她都认得——伍晋。
真的是他!他随她来到南方!这——他想要做什么?这——她能搭上这画舫也全是他的安排吧!可恶,咄质允和那一脸憨厚老实的车夫骗了她。而最令人发指的大骗子就在眼前。
“你……”
绫晏梅僵在他身后几步之遥,他缓缓地转过身来。
“不欢迎我来南方吗?”赫遥觉胤潇洒地摆手,他看起来是那么俊逸洒脱,浑身散发出一种慑人的儒雅气息。
“我要下船,我再也不要见到你。”看他一眼,恨他一次。绫晏梅咬着唇,愤怒全写在眸子里。
“离渡口太远,恐怕是无法折回去了。”也就是说,他不会让她下船。
“你来南方到底有何目的?”绫晏梅脸色苍白,她质问他。
“来南方‘追回’我的新娘子。”他俊朗地笑着,深邃的眸直勾着她。
绫晏梅震惊地瞪视着他。“你说什么?”
“我说……”他走近她。“我说我来南方‘追’我那没心没肝的新娘子。”伸出臂,环住她的柳腰,将她僵住的身子拢进自己热切的胸怀中。
“你的新娘子在北方,你恐怕跑错方向了。”他口中的新娘子是指她吗?绫晏梅不敢确定自己所听见的。
“,没想到我这新娘子除了少了心肝,还没有方向感哪!”他的唇在她颈背磨蹭,语气戏谑,举止温柔多情,和他以往的霸气狂妄简直像换了个人似的。
“别碰我,我恨你!”绫晏梅心一揪,心口汩汩流出鲜血。她一思及他狠心拿刀伤了她,就满腹怨恨。
“我哪里做错了?”抬眸看她那哀怨责难的眼神,他不解。
“杀千刀的男人,你还装傻。”她哭吼。
“我要知道你恨我的原因……”他苦涩地看着她,重新将她搂进怀中。他的下巴亲密地蹭着她细致柔嫩的颈,大掌拍抚她的背,安抚着她的怒气。
“你真狠心,竟然拿刀伤了我。”他的温柔让她再也推不开他,她好眷恋他的胸怀。委屈地咬着唇,再思及他的无情,眼泪扑簌簌地流下。
“我?”冤枉啊!“梅儿,不是我出的手,我怎么舍得对你动手呢。”
他摇头苦叹,哀怨自己竟然被误会到这般严重的程度,难怪她上心要离开他,宁愿重回南方那男人的怀抱。
“不是你会是谁?当时……那儿可没有别人。”她认定罪魁祸首就是他。
“是摩会璎娃那该死的女人动的手。”
“怎会是她?”她讶然惊呼,抬眸迎上他的星眸。
“她大概是在我们还没抵达之前就先到了,她一直安静地躲在树后面,而我们一直专注于某件事情上,所以才会没发现她的存在。”
“真是她……是她伤了我,不是你……”努力地忆起当时,她确实在受伤昏迷之前,听见另一个女声——看来,她又误会他了。“赫遥……对不起!”
小手歉疚地抚着他好看的五官,含慎的眼神凝望着他那双如大海般深邃,如阳光般炯亮的黑眸,她为他心折。
“该道歉的人是我。”他张开檀口,邪恶的咬住她纤纤玉指。
“怎么说?”她问,美眸纳闷地眨呀眨。
“当时……是我轻忽了,要不是我太专注于你,在你姣美胴体上的肢体动作狂猛地令她好生嫉妒,她也不会这么失去理智的动手伤了你。梅儿,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他的表情、语气充满歉疚,可那双黑眸却带着可恶的笑意。
“赫遥觉胤——”绫晏梅脸蛋通红地尖叫,她好羞窘。
老天!当时……她和赫遥觉胤在池里燕好的情景,全被人看见了。
“你怎么了?脸好红哦!”看她脸红的好像要烧起来一样。他失笑地戏谑她。
“我要亲手杀了你!”都是他害的啦。
“你没有理由杀我,因为那天晚上的欲火,是你先点燃的……”
说到这……绫晏梅烫红的小脸全埋进他的肩窝里
是呀!她那天好大胆哦!
“赫遥觉胤,你不要再说了,可恶的你老是欺负我。”呶着嘴,她哀怨地责怪道。
“我欺负你?”不知是谁欺负谁哦!赫遥觉胤摇头苦笑。“我没和摩会璎娃成亲,我要娶的女人只有你这个不懂我感情的笨女人。”
他只爱她!要命!此刻她的心全被幸福塞得满满的。
“你不娶摩会璎娃,违背了皇上的旨意,要杀头的。”他舍得丢弃权势,竟敢和皇上做对?
“在被皇上派来的杀手杀头前,我们得赶紧成亲才行,要慢了,得等下辈子才能做成夫妻了。”赫遥觉胤语气变得沉重,他紧紧地揽住她,像怕她再度逃跑似的。
他真会被杀头!“我不嫁你,你回去北方吧!”她不能见他为她舍命。挣离他的怀抱,她退开一步之遥,一双美眸噙着悲凄的泪。
他俩好不容易才把误会化解开,原以为往后将是海阔天空,孰料,另一项阻碍又将两人隔开。
“我的梅儿,我回不去了。”他说,看她那凄然的容颜,心揪得死紧。
“你不是很神通广大吗?既然能来的了南方,怎会回不去?”她不信,对他大吼,眼泪不争气地淌下了颊。
见她哭泣,他满心不舍和喜悦。“你为我……掉眼泪……”他捧起她的脸,俯唇吻去她悲伤的泪。
“我不愿见你死去……”她哭着说。当他吻她的颊时,她的泪掉得更凶了。
“因为你爱我,所以不愿见我死去……对不?”他试探着想要知道她的心意。
“我才不爱你,你强占了我的身子,我恨你!”她硬声地回道,倔强而不愿坦白。
“你真不爱我,心里对我还存着恨?”他好失望,沉痛地叹息。“可我却爱惨了你。打从我第一眼见到你时,就恋上你这朵清冷却娇艳的梅花,我会强占了你的身子,全是情不自禁……要我当时不碰你,那比拿刀剐掉我的心更令我痛苦。”他的眸盈满哀伤。
哀伤!她铁定看错了。“你……你爱我?”绫晏梅感觉出自己好似要死去一般,他竟然说……爱她。
“我若不爱你,何苦千里迢迢追来南方。”她还不懂他心意?真笨。“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告诉我,到底——嫁不嫁我?”温柔不再,他恢复了狂狷霸气的本性。
“不嫁!”她怕他真会被杀头。“你回去吧!”又退开一步,她真的铁了心。
这——不识好歹的女人!
“好!我马上命令将船返回渡口,然后我会离开中原,带着我的免死金牌回去。”赫遥觉胤气结,真下了命令,将画舫返回渡口。
他有免死金牌!
怎么不早说……
绫晏梅含怨地瞪他一眼,菱唇逸出一抹娇媚的笑,她冲上前扑进他的怀中,主动拥住了他。
“你该被杀一千次。”她瞠怨地说。
“你舍得吗?一赫遥觉胤得意地仰头大笑,微风拂过霸气的脸庞,他激动地揽着她,迈步往舱房走去。
贴身随从伍晋识相地没跟着去,他指示着这艘华丽的画舫,驶向景致迷人的杭州。
☆☆☆
舱房内,绫晏梅那诱人的玉体被赫遥觉胤覆在强健的身下。
他带给她一波又一波的狂喜,她在他怀中辗转娇吟,两颊转为粉晕,额上和全身细致的肌肤上,都沁着细密的汗珠。
一阵满足的颤动,赫遥觉胤把所有的热情撒进她的体内,她弓起身,手指陷进他结实的背部肌肉里。
当激情完全平复,赫遥觉胤揽着她上了船头,极目眺望西湖美景。
是夜,看着茫茫湖水,四周湖水,平静如镜——
一个多月的航程,终于抵达杭州城了。
静静凝望着前方,绫晏梅发觉到赫遥觉胤的沉默。
“怎么了?”她关切地问。
“你的家人会接受我吗?”赫遥觉胤的语气平淡,但却掩不住内心的那份惶恐。
“我不知道,这正是我所担心的事。”在心中无声地轻叹,绫晏梅也好生烦恼。她怕爷爷无法接受赫遥觉胤的身份。
“你可有解决办法?”紧握住她的小手,他的忧虑不比她少。
“我想过,唯一的办法就是我俩先分开一阵子。”
“分开?”这是什么鬼办法!赫遥觉胤眸色霍地阴沉。
怕他动怒,绫晏梅连忙安抚他。“我的意思是,我们别贸然回去,你先待在船上等消息,而我自个儿回家里去,我打算先求得我大哥的支持,只要大哥肯支持我,接下来要过爷爷那一关就不难了。”和他的手指交握,她等待他的回应。
“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身边半步,你休想撇下我不管,这个办法行不通。”赫遥觉胤的回应竟是如此的霸道。
他腾出另一手环住她的细腰,将她紧紧地揽在怀中。
“我不是要撇下你,这是唯一的办法了。”她在他怀里低声抗议。他的霸道和顽固让人生气,却又好窝心。
“办法多的是,唯有这一个完全不可行。”他绝不会放她离开。
“你——”这男人真是……
“我会跟你回家去提亲,如果得不到你家人的谅解和祝福,我会强硬地掳走你,不顾一切后果。”这是他的强势作风,绫晏梅早就知道他会这么说了。“你肯跟我走吗?”仰望星空,他对她的爱比无垠的天际还要宽阔。
“我会的——”她跟着抬首,黑亮的眸子和星光一样灿烂。
皓月当空,湖水泛银,这份爱,再也没有任何阻碍。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