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爱上一个人,就会情不自禁地想让她放心、开心。
如果她最想要的是婚姻,那么为了让她安心,他愿意改变而妥协。只要她能从中受惠,婚姻也不见得是那么一无可取吧。
心里已有了想法,费朗缓缓走出浴室,脸上表情却依然充满着对自己的愤怒。
毕竟决定娶她,并不能减少他之前对她的伤害。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觉得自己可能怀孕了呢?”费朗走到她面前,尽可能地放轻了语气。
“你……不要这么凶。”聂柏珍眼巴巴地看着他,突然哇地痛哭出声了。
她揉着眼睛,泪如雨下,哭到连话都说不出来。
她哭得全身都在发抖,哭到只能倒到床上,把眼泪全倒进枕头里,她好气自己竟然把局面弄得这么僵。
“都是我的错!”费朗蓦地一拳揍向自己脑袋,已经流血的拳头却丝毫没有心软。
他捶得那么用力,聂柏珍闻声抬头一看,马上吓停了眼泪。
“你……干么打自己?”她飞奔上前,牢牢抱住他的手臂。
“因为我是个自私自利的混帐!我糟糕到你连怀疑怀孕了,都还不敢告诉我。”费朗额头抵住她的,声音痛苦地颤抖着。
“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在生我的气……”她抽噎地说道,咬着唇不许自己再哭。
“我在生我自己的气!我太自私、太自我中心了。”费朗捧起她的脸庞,激动地吮吻着她的每一道泪痕。“我应该更体贴一些的,毕竟没有百分之百的避孕方式。我们这么频繁地在一起,会有孩子也不是什么太意外的事,都是我的错,我以后不会再让你承担这些了。”
“那我们不要在一起了吗?”她揪着他的手臂,泪花在眼睛里打转,心里七上八下的。
“我们当然要在一起!”费朗用力揪住她的肩,大声的嘶吼让脸孔都胀红了。“我知道我人糟糕、脾气差,嘴巴坏,没有那么好相处。但是,我在乎你,我愿意改变,不许你连改变机会都不给我。”
“我没说要分手啊,我只是……”聂柏珍叹了口气,瘦弱双肩颓落而下。
“只是什么……”费朗的喉结紧张地上下滑动着,肌肉僵硬到差一点抽筋。
她的沉默像石头一样压在他身上,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惯有的自信此时全都不见踪影,他终于尝到了提心吊胆的滋味,终于知道自己有多害怕失去她。
“我只是……觉得很难过,万我一真的怀孕了,宝宝和我都会不知道要怎么办?”她哑声说道,眼泪一颗颗地往下掉。
原来她不是要分手。费朗总算松了一大口气,却已经被她吓出了一身冷汗。
“如果你真的怀孕了,我们就结婚,好吗?”费朗握起她的下颚,试探性地问道。
“那我要努力怀孕,一举两得。”聂柏珍脱口说道。
“喔?”费朗黑眸里漾着感动的亮光,唇角蓦然微勾出一抹笑意。
原来,她仍然对婚姻很在意啊,她只是太爱他,所以总把他放在第一考虑顺位啊。
“啊!”聂柏珍睁大眼,急忙捣着唇,一边猛摇着头。“对不起……我不一定要结婚,我只是……只想说……”
她支支吾吾了半天,却还说不出任何结论。
“干么还说谎,心里明明就是想结婚,只不过是为了配合我,不让我为难,所以才装得毫不在乎,对吗?”她那么单纯又害羞,要不是因为太爱他,怎么会愿意和他发生婚前性行为。
这些事,他比谁都清楚。那他还在试探什么,坚持什么呢?
“我知道未婚怀孕对你来说,有多困难。”费朗抚着她柔嫩脸颊,望着她青春盈亮的眼,用最温柔的声音说道:“所以,不管他什么怀孕不怀孕了!我们找个时间去公证结婚。”
“结——婚——”聂柏珍脑子一昏,茫然地眨着眼,整个人无力地往后一躺,靠向床头板。
“干么变成我的回音?”费朗微笑地倾身向前,手撑在她脸庞两侧,将她护在双臂间。
“你你你……”她仰头看着他,还是说不出话来。
“刚才当回音,现在还结巴?我莫非是要娶一个小笨蛋吗?”费朗轻啄着她的唇,心情霎时轻松得像在云上飘飘然一样。
聂柏珍望着他含笑眼神,她缓缓地眨动着眼,努力地消化着这一切讯息。
等她慢慢回过神来时,却也渐渐地红了眼眶。
他一定是为了不想让她受委屈,所以才愿意就此妥协的啊。
“我不要和你结婚。”她努力挤出一个不在乎的微笑。
“你不要跟我结婚?你有没有搞错?!”费朗不可思议地推她在一臂之外,瞪着她的泪眼汪汪,脸红脖子粗地大吼了起来。
聂柏珍被他吼得身子一缩,眼泪断线珍珠般地滑落着。
“你又不想结婚,我为什么要跟你结婚?我不想要你觉得被束缚住了。”聂柏珍哭得声音都哽咽了。
费朗凝望着她,心窝一暖,霍然将她整个拥入怀里。
“你能不能替你自己多想一想啊?恋爱归恋爱,你还是要懂得保护自己,你这样是会吃苦的啊。”他哑声说道,拥着她的手臂用力到发抖,恨不得能将她整个人揉入心里。
“我没有不想保护自己啊,但是感情又不是我能控制的,我就是忍不住会帮你多想一些嘛。”她甜蜜地叹了口气,把头栖息在他的肩膀上。
费朗说不出话,喉咙干涸地紧缩着,他鼻尖一红,猝地将脸庞埋入她的颈窝里。就在他努力想为她多做一点什么的时候,她却已经早早把他放在她的第一位……
“别对我太好,我的缺点多到吓人。”他嗄声说道。
“对了。”她坦白地点头,安慰地拍拍他的肩。“你太爱自由、太有女人缘、没有家庭观念、不喜欢小孩,容易不耐烦……”
“老天爷,谢谢祢藉由她的口告诉我,我有多差劲。”费朗抬头看着天花板,故意翻了个大白眼。
“每个人都有坏毛病,但我也没有因此而不爱你啊。”聂柏珍认真地保证着。
“聂柏珍,你还可以再傻一点、再笨一点。”
“为什么?”她不解地眨了眨眼。
“因为那样我会更想快点把你娶回家,免得你被别人给欺负了。”费朗的唇覆上她果冻般诱惑人的唇瓣,缠绵地吮着吻着。“所以——我们快点结婚吧。”
“可是……可是你确定你是真的想结婚吗?”她第一次没被他吻昏头,揪着他的衣服,拚命地推着他。
费朗认真地点头,指尖按住她的唇,暂时不许她开口。
“因为我家族的恶劣习性,我对结婚确实还是没有意愿,但是如果结婚是一种可以最直接保护你的方式,那么我愿意结婚。你在便利商店买验孕剂时,如果你已经结婚了,你或者会脸红,但是你不会把头垂得那么低,不是吗?”他定定凝望着她。
“但是,你不是不想让你爸爸拿到财产……”她拉下他的手指头,揪着眉问道。
“无所谓了,他要那些钱,就随他去吧,我不想再因为他不爱我而频频和他作对了。他不爱我,不代表我不好,对吗?”
这些话一说出口,费朗积压在胸口数十年的怨气,突然间一扫而空了。
他注视着她,双眸及唇边竟不由自主地漾起了笑容。
“对对对!”她用力点头,兴高采烈地扑入他的怀里,将他扑倒在床铺上,坐在他身上,盈盈眉眼里尽是笑意。“你要相信我,你绝对、绝对是最值得爱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