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失神的时候可以无所谓地接受她的好意,但此刻,他还保留着几分清醒,便坚持让她睡卧房,他当厅长。
其实他更想搂着她一起人眠,不过支吾半天,终究不好意思开口。
偶尔觉得糊涂反而好,无知无觉时,两人相处多自在,不像现在,眼里看着对方,心脏就乱跳。
比如,他说要去上厕所,她突然跳起来,像后头有鬼在追似地冲进浴室,乒乒乓乓一阵子,再快速跑出来,让他如厕。
他怀着满腹疑惑,一脚踏进浴室差点滑到,原来踩到地上的一件小裤裤。
她刚才的慌乱就是为了收拾晾在浴室里的内衣。也是,贴身衣物难道能晒在屋顶或阳台上?多羞人?晾在浴室很正常。
他在这里住了好几次,也没意识到这有什么问题,直到现在……
唉。他捡起那件小内裤,红着脸,替她重新洗干净,放毛巾架上,然后以最快的速度解决生理问题,冲出浴室。
这一夜,他在客厅寝不安席,而她在房间反覆翻转。
尴尬、羞窘、暧昧,种种情绪让他们度过了难眠的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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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睡不着,钱娇娇很早就起床了。
来到客厅,看见易文坐在沙发上,也没睡,但那绷直的身子、失焦的眼眸……老天,他不会又沉迷在剧情中了吧?
“文?”她试着唤一声。
他没有回应。
“文。”她走过去,轻轻拍一下他的手。
他如同过去每一次她从天桥上将他捡回来时那样的失神。
“还说会控制自己,再投入工作,也要保持一分清醒……”她撇撇嘴。“这样叫清醒吗?”
她摸摸头,凝视他那毫无防备的俊颜散发无边魅力,只要是人都会被他吸引吧?他这样子教她怎么放心?
“文!”她微微使劲推他一下,看能不能唤醒他。
想当然耳,她失败了。
“难道除了等你自己醒过来,没有其他方法能让你从工作中回神?”她不信邪,起身走进厨房,左右张望一下,倒了一小杯黑醋,送到他手边。
“渴了吧?喝一口。”这么酸,能让他清醒吧?
一如过往,只要是她送到他面前叫他吃的东西,他没有拒绝过。他捧起杯子,仰头就灌下,一大口醋瞬间入喉。
她等着他跳起来大叫:什么玩意儿?这样酸!但他没有,目光呆滞依旧。眼看着他又要喝下第二口醋,她连忙抢过杯子。“别喝了!”
算她怕了他。能为工作入迷到这种地步,不是神仙也是圣人了。
她一直觉得自己对工作很认真,奈何时运不济,始终接不到好角色,现在看他为了工作,失神忘我到这种地步,相比起来,她差得远了。
难怪他是大编剧,她是小龙套。为了写好剧本,他付出太多太多了。
“唉。”她低叹口气,小手抚上他的脸颊。“你这样真的让我很担心,但……这是你的选择,我尊重你。我没告诉过你吧,我好爱你的剧本,只要是你写的戏,我每一部都有看。在你的笔下,每一个角色都好有生命力,我……我最喜欢你了。所以你尽管写,失神也没关系,不能陪我也无所谓,我陪你也可以。”
她倾过身子,螓首靠在他的大腿边,满腔浓情化成丝线,一经一纬,织成密密情茧,将他们包围。
这样相处的感觉其实也不错,虽然安静,却很温暖。
她依偎着他十几分钟,才直起身子。“我去帮你准备早餐。”
她走向厨房,脚步一顿,又转回来,低头在他唇上偷了一吻。
瞬间,心头汲满甜蜜。
她红着睑,一手端着黑醋跑进厨房,不小心滑了一跤,玻璃杯应声碎裂,一方尖锐还划破了她的手,鲜血迸出。
“唉哟!”
“娇娇!”易文惊慌的声音在小套房里响起。
一刹那,钱娇娇愣住了。是她幻听吗?易文沉迷于工作时,哪怕外星人攻打地球,他也不会清醒,但现在——
她看见易文冲到她身边,有力的手抱起她。“你怎么了?”
他很紧张地检查她手上冒血的伤口。“痛不痛?”确定伤口没有异物,他用手指压住那道割痕,帮她止血。“急救箱放在哪里?你的伤要包扎一下。”他问。
她眼眶红了,喉咙哽咽,说不出话来,只能指向墙边的柜子。
“来。”他扶她到沙发上坐好,抽出一张面纸递给她。“按着伤口,等我一下,我拿急救箱来帮你上药。”
她看着他慌张的背影,看他翻找急救箱,拿碘酒、药膏和OK绷。
他现在很清醒,没有一丝失神,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她的伤唤醒了他。
他可以为了构思一个完美的剧本,毫不在乎地让自己淋成落汤鸡;坐在电脑前构思剧情时,他常常一工作就是几十个小时,哪怕是双眼通红、体力透支,他也会坚持到作品完成的那一刻。
他从不让外务影响他的工作,以前,也没有任何人事物可以将沉迷于工作的他抽离出来。
直到这一刻,他改变了,为了她。
她看他那么小心地替她上药,眼里的怜惜浓到流泄出来,她的心既欢喜、又疼痛。
“文,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她紧紧抱着他,吻着他的唇。
发生什么事了吗?她突然的热情让他一头雾水。“娇娇……唔……”
她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攫住他的唇,完全复制他昨晚的霸道,一吻上他,就是抵死缠绵。
她吻得他的唇发痛,但他感受更多的是,她不停地向他倾泄的浓烈情欲。
欲望化成野火,短短几秒间,就将他们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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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套房里很安静,一点声音也没有。
钱娇娇接到通告,工作去了。
易文刚把剧本寄出去,熬了三天三夜,他累到身体的每一块骨骼和肌肉都在呐喊着酸疼。
但躺在床上,鼻间盈满钱娇娇幽兰也似的香味,他却睡不着。
真是搞不懂,他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明明很累,怎么会无法休息呢?
他在床上翻来覆去,从左边换到右边,甚至把枕头搬到床下打地铺,还是睡不着。他想,他的身体无比疲倦,他的心灵却极度渴望着钱娇娇。
他想她,想到身体快累瘫了,满脑子还是她的身影。
一句话浮上心坎——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原来恋爱是这种滋味,又甜又酸,时时刻刻,就想把情人挂在心头。
低喟口气,他坐起身,拖着疲累的身子进浴室梳洗一番,换上休闲服。既然身体的劳累抵下过心灵的渴望,那就去找她吧!
易心一定会很高兴,他终于了解爱情,不只能写长寿剧,以恋爱为主轴的偶像剧他也能写了。
走出大楼,他伸手招来一辆计程车,报出一个地址,让司机大哥带着他奔向情人。
因为地点太近,近到司机以为他在耍人,那地点走路过去也不过十分钟吧,他却要坐车?!不过一看到他苍白憔悴的脸色后,司机也沉默了,直接踩下油门。
易文的身体状况一看就很差,别说让他走十分钟的路了,三分钟恐怕都撑不住。司机有点想劝他直接去医院,但还来不及开口就到了目的地。
“谢谢。”易文付钱下车,拖着脚步走向剧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