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的身躯在这个小院中投下长长的身影,月光落在他如刀削般的英俊侧脸,思绪乱得全然无法控制。
当他踏进这异常静谧沉寂的小院落时,便嗅到了空气里不寻常的气氛。
屋子里没有她身上清雅的气息,炕榻上收拾得整齐干净,仿佛这地方从未有人居住过。
意识到她离开的可能,心头那一股撕心裂肺的痛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狠狠地劈入他的心底,刺穿了他的灵魂。
瞬间,傅无痕只觉得身体被掏空了,心口反复掠过腾玥的面容与名字,一遍又一遍,让他比死还荒芜……
他没想到,最后腾玥竟然会背叛他,做出让他恨她的决定!
他深深吸进一口冰冷的空气,沉寂的目光眺望着皇城的方向,重新跌入那无边的炼狱中。
“大当家,要取消任务吗?”晋九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他握紧着拳,淡漠地扬起唇角。“不需要。”
因为她的背叛,他执行任务的心只会更加义无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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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缓缓降临,咏月苑外的长廊人影幢幢,透着股凝重的气氛。。
方新婚的腾铎将军一听到妹妹历劫归来,便神色冷峻地往咏月苑而去。
守在廊外的奴婢,正忙着撤下膳食,把煎好的汤药送进屋子,一见到腾铎将军到来,便连忙福身问安。
腾铎颔了颔首,一进屋内。一阵暖意便伴着股浓烈的药香扑鼻而来。
“玥儿的情况怎样?”走向榻边,他的眸光瞥向妹妹苍白清瘦的小脸,轻轻地问道。
“大夫说受了点惊吓,颈子有处瘀伤,其余没什么大碍。”握着女儿依旧冰冷的小手,老福晋难掩担忧的神情,喃喃说道。
“既是如此,就让玥儿先安心歇着吧!”大手落在娘亲的肩头上,腾铎柔声地安慰着。
自从得知假扮女儿的聂云棠的真实身分,老福晋在一夜间苍老了好几岁。
怎么也没想到风流夫婿所造的孽,会在多年后的豫亲王府掀起这样滔天巨波。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翔韫贝勒代替豫亲王府弥补了这一个遗憾,这其中曲折的命运安排,仔细想来,实在让人不禁感叹。
“改明儿个我找若水陪我上万佛寺拜拜神。”老福晋眼角润着热泪,语重心长道。
腾铎沉肃着眼眉轻应了声,脑中辗转的是送腾玥回豫亲王府的男子身分。
就在这时,腾玥娇弱无力的虚弱嗓音传来。“大哥……大哥……”
与老福晋交换了个释怀的笑,腾铎蹲在她身边,放柔着嗓音道:“玥儿,大哥在这里。”
“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
“什么?”
腾玥恍若未闻地捉住他的手,一字字地反复喃着:“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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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无痕停下脚步,深邃的目光痴痴凝望着眼前那一道久违的皇城,利落的身影算准了时机,翻身越过那巍巍高墙。
浑浑噩噩十几载,原以为放弃一切出走就可解脱,却没想到命运还是将他扯回轨道,让他无法回归子平淡,远离这勾心斗角的宫廷。
他没让回忆干扰他的思绪太久,在侍卫由宫门巡视而过时,他厉眸一凛,迅即闪身进入宫墙拐角处,寂然不动地把身躯隐蔽在暗影之下。
半个时辰后,傅无痕如入无人之境地穿过玉石围栏、高台甬道,最后赎利地进入养心殿的内殿。
玉制香炉中的香气,烟雾袅袅,透着一股沉定的檀香味。
烛火摇晃,让伏在案上批着奏章的皇上,彷若隐在香炉后的神佛,呈现着一股神圣不可侵犯、不可亵渎的庄重。
似察觉到有人正透过蒙眬香雾直直凝视着他,皇上猛地抬头,当眼底映人一抹挺拔的黑色身形时,他心下已了然。
“来者是谁?”皇上开口的瞬间,心中已仔细思量过。
宫禁何等森严,举凡宫内各出入要口都守着亲兵侍卫,殿门外也都守着宫女、太监,若不是来者武功不凡,便是他养了一批废物,让皇宫安全堪忧。
傅无痕冷笑了一声,电闪石光之间,翻袖手握匕首,朝皇上扑身攻了过去。
皇上早有戒备,惊险地闪过对方一击后,随即嚷声道:“你以为你走得了?”
若他一声令下,对方想要在不惊动侍卫的状况下逃脱,根本比登天还难,注定插翅难飞!
剑刀锋芒尽露,倒映着傅无痕冰冷无情的眼。“既然进来,就没打算要活着走出去!”
当眼前银光闪过的瞬间,皇上回忆起缚在黑巾下独一无二的凌厉冷眸,心上猛地一凛,忍不住低喊道;“十八!”
这一喊,让傅无痕手中的匕首不禁打了弯,直接划过皇上的手背。
鲜红色的血由伤口渗出,顺着雪亮的利刃蜿蜒而下,染了一地触目惊心。
因为皇上情急下喊出的名字,傅无痕如受重击般的怔矗在原地。
为什么这么多年了,皇上还可以以旧毫无怀疑的认出他?
皇上怅然若失的发出凄冷的颤然语调。“你回来就只是为了……杀朕?”
“朕搏的,不外乎是你的孺慕之情……”
“哈、哈哈哈哈……”傅无痕猛地一个踉跄,手中的匕首“匡当”一声落地仰天大笑。那笑声悲凉而沧桑,听得皇上心酸的不能自已。
傅无痕原本就无心掩饰,只是没料到皇上会这么快识破他的身份。
他扯下拂面的布巾,麻木的心隐隐透出一股嘲讽。“孺慕之情?皇宫之中尚有亲情伦理吗?”
皇上闻言,心中五味杂陈,终是低叹了一声。“朕……相信你,因为你是朕的儿子,不是朕的仇人。”
究竟是谁把他们父子推向这般局面?是他自己?是姚贵人?又或者是十八阿哥?
傅无痕毅然决然开口道:“你杀了我吧!”
皇上看着他,声音里充满了忧伤。“你暂时不能走。”
十年如一日,他桀惊不驯的脸庞与当年年少的十八阿哥如出一辙,看来,他儿子恨他的心……一直都没变。
“我若要走,你拦得住我吗?”一阵默然,傅无痕寒冷不带一丝温度的声音,冷冷在殿中回荡。
皇上脸色铁青,嘴唇微微颤抖,压抑道:“或许十年前我拦不了你,但十年后的今天,我一定可以。”
傅无痕薄唇淡扬,冷然的脸庞勾勒出一抹近乎讥讽的浅笑。
“你觉得把腾玥格格嫁到蒙古如何?”
他猛地抬起头瞪向皇上,冷然的眼起了波动。“你威胁我?”
皇上的脸色因为儿子的遣词,瞬间僵冷了下来。
“十八啊十八!你还是不够残忍,你跟你的皇阿玛玩心机,还嫌生嫩。”
抛去愤怒与难以置信后,皇上心中只剩下浓浓的悲哀。
父子反目至如斯地步,传出去还不被天下人耻笑吗?
“朕不要求你恢复十八皇子的身分,旦只由一个条件,离开‘倚清会’,我会把腾玥指给你,然后放了你的党羽。当然,你如果你拒绝了朕的恩典,朕会把腾玥嫁得远远的,让你们永生永世见不到面、无法长相厮守。”
傅无痕重重一震,脚下一个踉跄地瞪着他的皇阿冯。“不要把腾玥扯进我们的恩怨里。”
皇上的目光带着几分怒气、几分不信,以及更多傅无痕无法理解的情绪。“朕不以为自己的儿子有什么深仇大恨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