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光不自觉的柔了,而这一幕丝毫不差的落进齐子胤眼里,心里突生一股不爽,而且不断点线连成面,扩展到整个心版,于是——
“哇,董事长,你干么这么用力打我?”任达方哇哇叫着。
“有吗?”看着拳头,真有点红呢。
“等等、等等,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会在这里?”幸多乐即时打住两人无厘头的演出。
齐子胤看了助理一眼,任达方立即明白自己的任务何在,轻咳两声,推了推细框眼镜,说:“是这样子的,是我替我家董事长预约,他长期有作恶梦的恶疾……哇,董事长,你怎么又打我?”
“恶梦算是哪门子的恶疾?”齐子胤沉声说,冷郁黑眸如暗箭射出。
“反正、反正,就是听闻幸大师能够替人找出原由,所以、所以……”话说一半,他猛然回头,确定董事长再无行凶之意,自行往前跳上两步,才又保持他一贯的冷静继续说:“希望大师能够找出我家董事长的病因……啊!居然踹我~~”
特地跳了两步远,以为闪得过拳头,却没想到避不了长腿,好狠啊!
齐子胤阴鸷地瞪着被踹飞到一角的助理,耳边却传来一阵清脆的笑声,内心一震,抬眼望去——
“哈哈哈哈哈~~”
依女人来说,笑得张嘴露齿实在不雅,但眼前女人的唇型好看,贝齿发亮,所以他可以不介意,又依女人来说,她笑到拍桌跺地兼花枝乱颤实有淫秽之表,但不知道为什么,笑,似乎会感染,他突然也想笑了。
只是笑的瞬间,突地又暗骂自己神经,收起古怪的笑容,缓步走到她面前,冷声说:“笑这么久,还没断气啊?”
幸多乐没把他的毒语放心上,继续狂笑,甚至笑趴到老板肩上。
她跟老板的感情,在某程度上,像师徒,在某状况上,像兄妹,在某情绪上,像知心,就是永远不可能产生男女感情,所以她很放心地在他身上打滚,也滚得很爽,但齐子胤可就不太爽了。
怒焰来得凶猛而无道理,但无所谓,他这个人向来就没道理,做事凭感觉,喜好看心情!
伸手将她拉离陌生男人的背,而后目光落在那人脸上,倏地脑袋闪过杂七杂八的画面,就像是坏轨的DVD画面不断破碎扭曲着。
于文只是浅淡一笑。“多乐,该工作了。”话落,推开会客桌右方的那一扇门离开。
幸多乐总算收敛笑意,努力地正色道:“好了,请坐吧,把你的状况告诉我,我才知道要怎么帮你。”以嘴巴努了努眼前的位子,示意他坐下。
齐子胤看她一眼,唇角勾得戏谑。“你不是很神?如果还要我说你才能帮,那不是太逊了?”
挑起好看的眉,学他跩跩的态度,她笑得很机车。“那倒也是,只不过那是公司规定的招牌台词,我随口说说,你就随耳听听,接下来要说的,你可要坐好听仔细了。”
“喔?”
“你是不是总觉得心里像是遗漏了什么?”
“会不会太老套了一点?”他怀疑这是每个江湖术士必说的第一句台词。
幸多乐胜券在握,根本不睬他的嘲讽。“你是不是常作一个梦?”
“废话!”刚才任达方不是已经说过了吗?他严重质疑她根本是诈骗集团的成员!
“梦里有个女的。”
“……”他想回家了。
“那女孩面有死气,该是离死不远。”
齐子胤准备走人。
“而那个女孩总是对着你叫……欢哥哥。”在坠崖的那一刻,她那一直像是无声电影的梦中世界,第一次出现了声音。
齐子胤瞬间眯紧黑眸,心头狠抽了两下,分不清那声音是来自是梦境还是现实,许久,他吐了口气,才问:“你怎么知道?”语气颓败,整个虚了起来,凌厉的目光挟带着连他也疑惑的迷茫。
突地想到,第一次见面时,她对他说——“你的眼睛,终于看得见了。”惊诧的同时,竟有股暖意产生,好似在告诉他什么,他一时之间却还捕捉不住。
第三章
“这就是你家?”圆润柔亮的声音在一栋法式别墅里响起。
“嗯,你坐一下。”话落,齐子胤转进长廊。
幸多乐有点戒慎恐惧地坐在一套看起来万分精美的马毛沙发,从左边大片落地窗看去,外头是一片怡然的绿色景观,看得出来是让人特别打点过的……嗯,总归一句话,他很有钱就对了。
“幸大师,我家董事长开设了几间美术馆,签了不少艺术家,其实他是一个相当具有文化素养的人,只是有时候脾气像风,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就算发火,也是骂骂就忘了。”
听见他的话,幸多乐才想起还有另一个人在。抬眼与他对视,发现藏在眼镜后头的眼眸是非常正直无心眼的,看得出他对齐子胤是完全的忠心奉献。
“多嘴!我的事也要你来说,当我是残了还是废了?你到底以为你是我的谁?”沉冷的嗓音内蕴火气,却听得出有所分寸,当齐子胤转出长廊时,手上多了两个杯子。“想喝,自己去倒!”
“董事长,谢谢你。”喔喔,原来有留他的份,真是感动,快快去也!
瞪他一眼,回头把纯白的骨瓷茶杯往她面前一摆。“抱歉,我不喝咖啡,泡的是茶,你要喝就喝,不喝的话,等一下叫达方帮你泡咖啡。”
“你拿这种骨瓷杯装台湾茶?”哇,搞艺术的,品味果然不同。
“不行吗?”
“可以。”除了杀人放火、作奸犯科外,没什么不可以。“嗯,好香啊。”
齐子胤觑她一眼,笑意在唇角缓缓绽放。“看不出来你也挺识货的。”
“我向来识货,就怕有人不识货。”这个货,指的是她的能力。
不是她要说,这个人还真不是普通的铁齿,都跟他说得那么白了,他还是半信半疑,气死她了!
所以,今日与他相约,到他家一访,为的就是从那版画之中得到奥妙,非让他心服口服不可!
“识不识货,可不是嘴上说说就算。”他岂会听不出她的话中语意?
幸多乐从杯缘瞪他,把杯子往桌面一搁。“喂,你真的很怪很矛盾耶,自己明明就发觉不对劲,也知道被我说中了,可偏偏还是存疑,这是什么个性啊?你有缺陷耶你!依我看,肯定是前世出了什么因,今生才造成你这矛盾多疑的性子。”
“我不信因果轮回的。”他淡道,好似把她逐渐暴跳的愤怒因子当成某种游戏看待,尤其当她开始暴跳,他就觉得过瘾。
他,可能真的有缺陷吧。
“你有毛病!”如他所料,她跳了起来,纤指直指着他。“我告诉你,你梦中情境就是你的前世,而你这个性八成是上辈子遗留到这辈子的!”
“你拿什么证明?”语气依旧凉凉的,甚至笑意有些邪佞。“就算你真说对了我梦中的人名,这又能代表什么?”
“证明?”喔喔,这家伙是顽石!而她,专门在劈石头的!“想看证明?行,给我纸笔!”
气死!昨天他明明气虚得要死,今天却这么生龙活虎,早知道昨晚乘胜追击,别让他嚣张到今日。
“达方,拿纸笔来。”他头也不回地喊。
突见任达方从长廊转出,已经备好纸笔,往桌面摆下。“幸大师,原子笔可以吗?”
“可以,只要画得出颜色的都可以。”
只见幸多乐接过笔,在A4的纸上快速作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