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的天际,云彩飞扬着,辽阔无垠的大地上,朝阳缓缓从地平线的那一边冉冉升起,先是红色的边缘,然后是金色的轮盘,她眯起眼,不自觉屏住气息。
太阳出来的那一瞬间,风乍起,拂面、扬发。
阳光照耀着眼前的每一个角落,岩山、峡谷、砾漠荒原,世界在刹那间全亮了起来,从灰蒙蒙的一片,变成缤纷的七彩。
迎着早晨的轻风,她仰望着那万丈光芒,胸臆间有种莫名的感动,泪水几乎夺眶。
她看着金色朝阳普照万物,不禁深深吸了口气。
直到这时,她才了解,为什么古人会崇拜太阳。
“很美,对吧?让人想崇拜太阳。”
可恶,她要哭了,这男人为什么总是拥有和她同样的想法,仿佛他是她从一开始就遗落在这世上的另一半灵魂。
他从后环抱住她,和她一起看着前方那动人的黎明朝阳。
恬恬哽咽着,不敢回头。
风很快就会将她脸上的泪水吹干,但在那瞬间,她知道,就算泪干了,也无法掩饰她早已爱上这个男人的事实。
前方的景色,因泪水而模糊,但她仍看见了那条在朝阳下闪闪发亮的银带,和银带两旁如宝石般翠绿的草地。
她感觉到他的身躯一紧,知道他几乎和她同时看见它。
那是一条河,很大的河。
虽然因为遥远的距离,使它细小的有如银丝,但她知道它一定非常大,才能在这荒野中,喂养滋润出两旁翠绿的草地和树丛,才能让她在这么远的距离看见它。
昨天他带着她找到这里时,天色已经暗下来了,所以才没发现那条河,但他一定知道,到高处能找到行进的方向,才会带着她往上爬。
他一直都是对的。
她应该要感到兴奋,有河水的地方必有人家,他们终于走出了这荒漠,但她却只是紧紧的握住他环在她腰上的大手,竟有一种希望时间就此停留在这一刻的妄想。
她没有开口,他也没有。
他只是和她一起站在那突出的山岩上,看着那在阳光下,波光粼粼、闪闪发亮的河。
第八章
那是科罗拉多河。
回到文明世界的路,和在沙漠中的那几天相比,快得就像一眨眼。
他们爬下了山,绕过岩山,穿越土丘、开满小花的山谷,走过从枯黄的灌木丛到逐渐变得翠绿的矮树丛。他和她顺着河流往下游走,还没到黄昏,就看见了房舍。
住在屋子里的夫妻,头发已经花白,肥胖的丈夫看起来就像穿着吊带裤的肯德基爷爷,他老婆则瘦得像竹竿,从头到尾板着脸。
和蔼可亲的肯德基爷爷拿着猎枪对着他们这两个陌生人,但那女人在看见他们狼狈的模样,听到他们迷路的遭遇时,却立刻送上了奶油面包和热汤。
她想她一定很像难民,长发披散的阿南看起来就很像。
狼吞虎咽的吃完了桌上的食物,阿南和对方借了电话,她则帮忙收拾餐盘。
这几天老是在吃蛇肉和鸟蛋,她真的觉得那一餐美味得不得了。
老妇人问了她一些这几天如何生存下来的问题,她强提起精神回答,但很快就开始昏昏欲睡。
她不是很记得后来的事情,只隐约记得她睡着了,阿南抱着她上了车,有人在和他说话,她实在太累,甚至睁不开眼,却感觉到城市的喧嚣和灯火。
“这里是哪里?”
他抱着她下车时,她曾醒过来一下下,低喃着问他,却因为太过刺眼的灯光而再次闭上眼。
“饭店。”他说。
她没再多问,她太累了,而他还在,那比什么都让她安心。
恬恬不知道她睡了多久,只知道半梦半醒间,看到他在讲电话。
“麦德罗博士……绑架……犹他州……在盐湖城附近……”
“逃走……沙漠……拉斯维加斯……饭店……1506号房……”
她想开口问他在和谁说话,却没力气,只是再次陷入昏睡之中。
恍惚中,她只知道自己曾在半夜爬起来上厕所,然后又爬回床上,他和她睡在同一张床上,占据了一半的床位,这男人和她一样又脏又臭,但她还是钻进他怀中,重新入睡。
柔软干净的床铺,该死的舒服,她完全不想再醒过来,但食物的香味让她睁开双眼,他叫了房间服务,还放了洗澡水。
“你必须吃点东西。”他把早餐送到她嘴边。
他扬着嘴角,眼里却有着她不曾错认的火热欲望。
她和他一起吃饭、洗澡、做爱、睡觉,然后再次做爱。
他和她之间,有太多的事应该说清楚,但她暂时还不想思考,她只想享受这一切,吃不完的食物、温暖的洗澡水、干净的床铺和衣服,还有美好的性爱。
他和她做爱,缓慢而温柔,粗暴而激烈,在床上,在浴室里,甚至在餐桌和沙发上。
她和他都不想说话,只是沉溺在其中,感觉对方的体温,听着彼此的心跳和喘息。
他没有用保险套,她也没有要他用。
她想感觉他,用身体的每一个细胞记得他。
当他抱着她再次回到浴室,在打开的莲蓬头下,将她压在墙上,深深的埋入她身体里时,她领悟到一件事。
她想要他的孩子。
温热的水淋了两人满身,他抱着她,让她的长腿环着他的腰,一次又一次的在她身体里冲刺,她承受着他的激昂,泪水迸出眼眶,在达到高潮时,忍不住紧紧的攀着他,脱口告白。
“我爱你……”
他浑身一震,眼神炙热而专注的看着她。
“你说什么?”
她可以看见他眼里的惊讶,她不应该说的,但她却还是捧着他的脸,吻着他的唇,“我爱你。”
他震慑不已,然后再一次深深的冲刺进她柔软火热的娇躯,几乎在同时,她可以感觉到他肌肉的收缩,感觉到他将生命注入她的身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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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在喘气,她也是。
他将脸埋在她肩头,舔吻着她肩上的水珠,他仍拥着她,她也依然攀着这个男人,他喜欢肌肤相亲贴在一起厮磨的感觉,做爱后他总是会抱着她,感觉欢爱的余韵,她也喜欢那种无声却亲匿的感觉,直到现在。
沉默,在浴室蒸腾的空气里蔓延。
热水依然不停的从莲蓬头里洒出,滑过他披散在肩上的发、黝黑的皮肤,和强壮的背。
她可以感觉到心脏在胸腔里跳动着,他的则如以往一般应和着,但一切却不一样了。
她不应该说的,她应该让事情顺其自然,让他送她回洛杉矶,他则假装会和她联络,然后礼貌的告别,他和她或许会互通一、两次电话,然后自然而然的分手。
事情似乎应该要这样进行,那对他们两个都会比较好。
他说过,他的公司在台湾,她的事业则在洛杉矶,他和她的生活天差地远,他们只是彼此生命中意外交错的过客。
沉默,和白茫茫的热气一样,继续充塞在空气中。
一股绝望感涌上心头。
她喜欢他在她身体里的感觉,充实而火热。
但他离开她了,慢慢让她滑下了他强壮的身体,脚踏实地的站在地面上。
他伸手将水关了起来,她盯着他赤裸的胸膛,只觉得想大声的痛哭一场,但久违的自尊再次浮现,她深吸口气,将在眼眶里打转的泪逼回去。
“我——”
他开口,却被她打断。
“拜托,什么都不要说。”她张嘴,唇瓣却在颤抖,她迅速的说完这句话,匆匆转身离开浴室,却被他抓住上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