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景惹起愁闷。染相思、病成方寸。是阿谁先有意,阿谁薄幸?斗顿恁、少喜多嗔。合下休传音问。你有我,我无你分。似合欢桃核,真堪人恨。心儿里、有两个人人。”
她打了个哈欠,眼皮发沉,却强打着精神问:“这歌儿里说的什么‘两个人人’?是你和我这样的人吗?”
“也是,也不是。”他尽量简洁地解释给她听,“是在说一男一女,但他们是恋人,不是你我这样的人。”
“我们是什么样的人?”
“是父女啊。”他笑道。
她狐疑地抬起头从下往上地看他,“我们就差十岁,你能做我爹吗?”
“我说是不就行了,管他年纪差得多少。”他眯着眼笑道:“漠尘愿不愿意我做你的爹吗?”
“我爹没你好看。”她阖上眼,不知道是在回忆,还是不愿意回忆。“他也没有你有钱。”
“所以说,做我的女儿并不吃亏,对不对?”他像是在诱拐她,自己说着都觉得可笑。
“我可不可以不要叫你‘爹’?”她又睁开眼,晶亮的眸子看着他,“你叫我的名字,我也叫你的名字。”
他眨了下眼,“好啊,你想怎样就怎样吧,只要你高兴就好。”
“你叫什么?”她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他拉过她的右手手掌,在她的掌心以自己的指尖划下他的名字,“福雅。你认得字吗?”
“不认得。”她皱眉看着他在她手中写出的那两个无形字。“叔叔没教过。”
“没关系,以后我会教你。你想学什么,我都可以教你。”
他的温柔慷慨大方,让她的小脸上又焕发出难得一见的笑容。
“我想学剑!”
“学剑?”他惊讶地问,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要学会保护自己!”小小年纪的她已经不想一辈子都活在别人的庇佑之下了。
他微一迟疑后才朗声道:“好,就学剑,就从明日开始学。”
她向后一倒,倒进他怀里,那是心愿得偿后满足的跌倒。
福雅立刻拥住她,他知道,这个孩子已经越来越习惯依赖他,在她不驯的外表下,那颗奔跑在山野狼群之间的野心正一点点被他驯服。
很好。一步步终会如他所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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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雅说到做到,次日就开始教她练剑。他先让燕生找来一把小一点的木剑让漠尘练习持剑的姿势和基本要领。
她居然聪明绝顶,一点就透,一天的时间就将木剑掌握得有模有样。于是他教她练习初级剑法,不过三天,全套三十六式她就全部学会了,虽然还只是剑招而无内力,却让燕生这个刀剑行家都大为惊讶。
福雅显得很得意,经常赞叹说:“真不愧是我的漠尘,学得好快,再这样下去,过不了几年我都要比不上你了。”
漠尘也得意扬扬地扬起小下巴,示威似的看着燕生,好像已经从现在开始等待着他成为自己手下败将的那一天了。
这一日,燕生带来一封信,“王爷,这是刚刚从宫里送出来的信函。”
漠尘拿着木剑从旁边突然跳出,一剑刺向他,燕生避开,瞪了她一眼。
福雅笑道:“漠尘太顽皮了,燕生是我的护卫,怎么可以随意伤害?你先到一边去。”
漠尘对燕生皱皱鼻子,自己跳到院子中间继续练剑。
福雅展开信,看了一眼,笑道:“皇兄居然请我去赴宴,不知道是鸿门宴还是想杯酒释兵权呢?”
“王爷不必去。”燕生说道:“在城外早有许将军带着一千精兵埋伏,只要城中有任何的动静,许将军立刻会带人来救。”
“我知道,许将军昨天亲自来见过我了。”
福雅的话让燕生吃惊,“属下怎么不知道?”
“许将军向来号称鬼魅将军,他若不想在别人面前现身,当然谁也不会看到他,你不必介意这件事。”福雅说:“我这次离开幽州,幽州的一干人都对我百般劝阻,其实我若不来,皇兄那里才会起疑。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道理我和你们反复说过的,但你们都不肯听。”
“属下等不得不挂怀王爷的安危。”燕生道:“近日在王府门口转来转去的闲杂人等越来越多,显然是各路人马对王爷的试探,难道您还不准备回去吗?”
“会回去的,也就是这一两日吧。”福雅淡淡微笑,“我喜欢在一个好日子里出门,比如月圆之夜,清辉遍地,马踏月色,你不觉得这样很诗情画意吗?”
燕生回答,“属下没有王爷这么惬意的心情,属下心里只有王爷的安危。”
福雅笑着拍拍他的肩头。“燕生,我知道你是最忠诚的,只是有时候不要过于古板,人活着不能太无趣,对不对?漠尘,你那一剑还要刺得高一些才对。”
漠尘应了一声,剑尖又向上撩起。
“既然皇兄想见我,我也不好拂君美意。燕生帮我备车,漠尘,换件衣服,我带你进宫。”
“进宫?”漠尘不解地问:“那是什么地方?”
“一个很好玩、很美丽的地方,以后也许你会住在那里。”他用袖子擦去她额头的汗水,交代,“不过漠尘要保证到了那里只听我的话,不要乱跑,好不好?”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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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雅带着漠尘出现在皇宫中,立刻引起宫内众人注意。
谁也不知道这个看起来美得有些古怪的女孩子是从哪里来的,与福雅是什么关系,不过大伙都看得出福雅对她万分宠爱、呵护备至又百依百顺。
让皇帝和太后都惧怕三分的福雅王爷为什么会对这个小女孩如此的好?
漠尘好奇地看着四周,她的确从没有到过这么大的“院子”,走了许久都好像没有走到目的地,而周围那些同样充满好奇猜测的眼神让她渐渐地有点不愉快。
她低声对福雅说:“他们看我的眼神好奇怪。”
“因为你和我站在一起。”福雅笑道。
“他们觉得你也奇怪?”
“他们怕我。”
“为什么?”漠尘不解道:“我不觉得你可怕啊。”
“漠尘以前不是说我像个坏人吗?大概他们也觉得我是坏人吧。”他牵着她的手,感觉到她的身体有股反抗的力量。“怎么了?”
“我不想再走了,我不喜欢这里。”她停住脚步,皱着眉头。
“坐一会儿就好,就当是为了我,好吗?”福雅和颜悦色地哄着她。
她只好勉强再往前走,迎面正好撞上三皇子和五皇子跑着过来,五皇子正雄边跑边喊道:“三哥!你的胆子怎么这么小?这不过是一条死蜥蜴,有什么可怕的?”
琼名脸色煞白,拚命向后摆手,“五弟,别开玩笑了,你知道我最怕这种东西!”
琼名因为跑得太急匆匆,甚至没有看路,几乎撞到漠尘的身上。
福雅将她一把揽入怀中,沉声道:“三皇子怎么一点皇家风度都没有了?难道走路从来不用眼睛吗?”
琼名赫然站住,一看到是福雅,脸色更白了,垂手肃立道:“福雅王叔。”
正雄也跑到跟前,笑着将手里的死蜥蜴冲着琼名就丢了过来,但是没有丢中,竟正好砸在漠尘身上。
漠尘蹙蹙眉,没有说话。
福雅的眉宇更沉,“正雄,把你的东西捡起来,然后向漠尘致歉。”
“谁是漠尘?”正雄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指着漠尘笑道:“就是这小丫头啊?王叔从哪里领来这么个小丫头?哟!她的眼神挺吓人的,有点像太子宫里养的那一窝小狼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