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太后一边往外走一边问。
“太后,这件事本不应该麻烦您老人家,但是……我又不敢去见皇上,怕他斥责我教导无方……”
太后笑道:“你还教导无方吗?宫里宫外、朝野上下谁不夸琼名是聪明懂事的好孩子?”
“但是这孩子最近就像是疯了一样,非要娶家里的一个歌姬为妻。”
“男人想三妻四妾倒也正常。”太后不以为然的道,“要娶就娶吧。”
“可是他不是想要那丫头做妾,而是一定要她当正妃!您知道,年前您已经作主让司空大人的女儿和琼名订婚了,说好明年节后就办喜事,现在这孩子偏偏要死要活地要退婚,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孩子怎么会这么糊涂?”太后皱紧眉,“难道不知道以大局为重吗?一个歌姬再怎样爬也爬不到正王妃的头衔上去。”
“是啊,我劝也不是,骂也不是,他就是铁了心要娶那丫头,我实在没办法,只好来求您。”
“明天叫他入宫,我训他一顿就好了。琴妃,你又怎么了?”她发现琴妃的眼睛红肿得好像桃子一样。
“太后……我的事情比书妃的还要糟糕,正雄……失踪了。”
“什么?”太后大惊。“怎么会这样?”
“他最喜欢的一个舞姬前几天突然失踪,他居然连皇上委以他的国事也不管了,发狂似的到处去找人。昨天一晚上都没有回来,平时跟在他身边的小厮护卫都说在街上跟丢了他,一天一夜了,我实在没办法,只好来求您……”
“这些孩子真的都疯了吗?”太后大为震惊,“怎么偏偏都为了什么歌姬舞姬神魂颠倒?这些丫头难道会什么狐媚人的手段?”
“平时看来倒也端庄贤淑,不像会用什么狐媚手段。那个叫绿裳的丫头跟着琼名许多年了,因为琴棋书画都会一些,所以琼名对她跟对其他丫头不一样。我想琼名身边多个贴心人服侍是好事,没想到那丫头会有这样的非分之想,勾引得我的琼名神魂颠倒。”书妃哭哭啼啼,絮絮叨叨。
琴妃哭得更惨,“好歹你的琼名还能找到人,我的正雄现在不知道会不会落入什么坏人的手里,着了道,万一有个三长两短……”
“不要胡说!”太后板起面孔,“我赵家的子孙有天神保佑,不会出事的!”
“但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正雄虽然有点顽劣,但是他向来懂事,又没有什么仇人……”
琴妃和书妃哭倒在一起,太后的心绪更加烦乱,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好像这些事情是被人掐算好了似的,全都赶到了一起来。
此时,有太监匆匆跑来,低声禀报道:“太后陛下,福雅王爷已经到您的凤栖殿门口等候了。”
“福雅?不是说他要后天才进京吗?”太后又吃一惊,对两位妃子说:“你们的事情先等等再说,琼名不是荒唐的孩子,这些事情早晚会想通,正雄也会回来的。”
书妃和琴妃虽然着急,但是听到福雅的名字也不由得为之瑟缩了一下,只是低低地抽泣,不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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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真是太后最烦躁郁闷的一天,先是听闻弥清非要娶福雅义女,一个来历不明叫漠尘的女孩子,其后书妃琴妃又跑来哭诉自己的儿子为情所迷,再后来突然得到消息说福雅提前入宫觐见。
她最怕的人就是自己这个儿子,永远都带着一丝深不见底的微笑看着她。许多年前,当她和赵阐远讨论修改遗诏继位人的事情时,无意间惊骇地发现门外有人,她冲过去一把拉开门,只见福雅站在门口,就挂着那抹神秘的微笑看着她。
那笑容,让她终生难忘,有时在梦中梦到都会惊醒。
而今……还未走到凤栖殿的门口,她周身的寒意就让她不自在起来。
那一袭白色优雅地伫立,所不同的是,在他的身边还跟着一个冷艳的女子。
“母后,儿臣来得太鲁莽了吧?”福雅主动上前搀扶她的胳膊。
“福雅,你不是来信说要后天才到?”太后的身子僵硬,回头看了漠尘一眼,“这是……你的那个义女?”
“是,她叫漠尘。漠尘,来向太后请安啊。”福雅柔声道。
漠尘看了眼太后,眼神中透露出的冰冷和不屑让太后很不舒服。
“见过太后。”她只是微微躬身,并没有行大礼。
“怎么像个……”太后把刚到口边的“野丫头”三个字咽了回去,惊诧地审视着福雅的身体。“福雅,你的左臂,怎么……怎么没有了?”
“蝶衣公主最近没有回宫吗?她没有告诉您?”福雅笑道:“前几日我还见到她,她也问我这样的问题。三年前我的左臂就断了。”
“怎么从没见你在来信中提过?”虽然惧怕福雅,对他有千百种复杂的情绪,但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福雅的断臂牵扯到她心中最软柔软的部分,心疼地说:“这可怎么好?断了一臂,生活该有多少不便?”
“漠尘将我照顾得很好,再说我吃饭写字都是右手,左臂没了也没什么。”福雅轻描淡写的样子,仿佛断臂这样的大事只是像掉了根头发那么简单。
“再怎样那也是你的一只胳膊啊!到底是怎么断的?是被野兽咬的?还是被什么歹人伤了?”太后心疼地抚摸着那只空荡荡的袖子,反反复覆只是念着那句话,“这可怎么好?这可怎么好?”
“宫中一切都好吗?”福雅随口转移话题,“我回来的路上见一切都还是旧样,但听说除了太子之外,其他的皇子都已经出宫设府了?”
“哦,是啊。”她心不在焉地回应着,“你皇兄说他们总要有长大成人的一天,如果一直住在宫里会有许多不便,所以无论是谁,十八岁之后就允许出宫开府,所以现在那些孩子们都住在宫外了。”
“弥清呢?我可是听说了他不少荒唐事,如果他老是不长进,皇兄会很头疼吧?”福雅笑问。
这话触痛了太后心中的烦恼,她不安地看了漠尘一眼,低声问道:“我听说你皇兄有意要让弥清和……”
“母后。”福雅骤然打断她的话,“那件事先放一放,我还没有拿定主意,再说他们年纪还小,何必着急呢?”
听他这样说,太后反而宽心了,笑道:“是啊,我也说不应该着急,弥清虽然早巳经过了弱冠年纪,是该成家定定心,但是他的太子妃可马虎不得,最近这几年我一直给他物色,只是他总是看不上眼……”
福雅听着母后的感慨万千,悄悄用眼角余光观察着漠尘。刚才他虽然打断了母后的话,但是以漠尘的聪明,真的没有听出点端倪来吗?他知道入宫后这件事必然会被挑开,但是他还拿不准是否要当着漠尘的面说,还是私下跟她说更好一些呢?
他随口和母后闲聊,当母后说到三皇子和五皇子最近都为情所困时,他唇角的笑纹加深,回头看着漠尘,“是人就总会为情所困,只是早晚的问题,对不对,漠尘?”
漠尘当然明白他指什么,也就随他一笑。
足足在凤栖殿逗留了一个时辰之后,福雅才起身要走,太后立刻拦阻,“既然回宫了,又何必跑回到郊外的王府去,那地方又远,人手又少,每天你再入宫,跑来跑去实在很麻烦,不如就住在宫里吧,还怕没有你的地方吗?你以前住的千秋殿自你走后就一直没有人住过,我已经命人打扫干净给你准备妥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