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以为你长那么高就有什么好得意、好嚣张的!雷打下来的时候,你这种人一定会先被雷劈到!天塌下来的时候,肯定也是你这种人先被压死!」他已经气得口不择言。
男人没有反应,只是又嗤笑了一声。
初秋华又气又怒地拾起散了满地的数据,而那男人只是好整以暇地冷眼看着狼狈的他,一点也没有出手帮忙的意思。
再待下去的话,他怕他会变成电影「沉默的羔羊」里的杀人魔,然后明日各大报纸的头版就会争相报导:「某某大专院校xxx系的行政助理因不明原因而疯狂杀害一名男子,案子正由警方处理侦办中……」。
恶狠狠地用着他的牛眼瞪了男人好几眼后,转身掉头就走。
「等等……」那男人伸手拦截他的去路,一张纸随即出现在他眼前。「衣服送洗的费用单,请付吧。」
初秋华又恨又火地瞪着上面的金额。坑人呀,洗件衣服就要四百元,请问他的衣服是用什么做的?洗衣店的洗衣粉又是用什么牌子的?
「拿去!」寒着一张脸,他心不甘、情不愿地从口袋掏出钱来,重重地推到男人胸前。
「还有一件事……」
「干嘛,有屁快放,没屁就赶快滚。」心情真是糟透了,说话就跟着粗鲁起来。
「文事处不是往这边的,你走相反了,小路痴。」男人懒懒地说道,嘴角还挂着那个碍眼的笑,十足嘲讽。
说完,男人就迈开让人恨得牙痒痒的长腿,转身离开。
去死吧!长得好看又怎样!很了不起吗?根本就是屎一堆!他承他只是不太认识路,离路痴还有一段程度,而且,为什么非要加个「小」字?
猛地,初秋华全身僵住,随即用右手大力耙着头发。刚才只顾着发火,竟又忘记讨回他的手帕!
呜呜!他咒他!
***
台湾的交通是世界上最混乱的交通,交通号志乱建一通,马路也乱开一通,没隔几步远就一个红绿灯,常常这边灯绿了,到下一个路口时却是该死的红灯,难怪交通会打结。
挤在有如沙丁鱼般的公车上,初秋华随着公车的节奏有规律地左摇右晃,煞车时根本不用担心会有冲到前头的窘况出现,所以他放心的闭上眼补个眠。
天气这么热,光是站着不动就流了满身汗,何况是以汗腺发达而出名的男高中生。
一上车,混杂着各味种道的汗臭味迎面扑来,有点像发霉的袜子,险些就要让他当场昏厥,他还真佩服司机能一脸怡然自得地开车。
公车在学校对面的站牌停了下来,他急急忙忙的下车,一如往常地跟时间赛跑。
他边看手表,边抬头望向电梯。超Lucky的,电梯正好在一楼停下,而且有人也要上去。
「等一——」最后那个字,硬是被他吞回肚子里,只因电梯里的人是那个「他」!
男人朝初秋华露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笑,然后缓缓伸出手。不好的预感从初秋华的脑海闪过,他谄媚地朝男人扯了扯僵硬的唇角,祈祷预感不会成真。
人不能太小心眼,所谓云淡风轻,就是劝人家凡事要看得开,凡事不要斤斤计较;再说是芝麻绿豆的小事,何必一直挂念在心。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犹如今日生。虽然他三番两次弄脏了他的衣服、还把他扑倒在地、也不小心摸到他的另外一个弟弟,可是他已经赔偿给他金钱,甚至——还忘了拿回他的手帕咧!
对啊——「我的——」还来不及说出口,下一秒,初秋华眼睁睁地看着电梯门在他面前合上。
他傻傻地楞在原地,不敢相信这世界上竟然有这么恶质的人。
那个家伙绝对、绝对是故意的!明明知道他也要坐电梯,还故意当着他的面按下关门键。
没度量的臭王八!死王八!本大爷跟你势不两立了!
电梯的灯号一格一格慢如蜗牛地往上爬,要是再等它下来的话,肯定是来不及了,还不如一口气爬上十楼,说不定还赶得上。
深吸了一口气,初秋华努力地爬呀爬呀,爬到快腿软了,总算赶在最后一分钟成功抵达目的地。
扶着墙壁,双腿犹如秋风扫落叶般,不听使唤地抖呀抖个不停,初秋华脸色惨白的走向办公室。
奇怪,办公室怎么闹烘烘的?还可以听到陈姐那跟白鸟丽子一样可怕的笑声;他第一次听到那笑声时,晚上睡觉还作了恶梦呢。
初秋华狐疑地走了进去,瞥见教授个人的办公室大门还紧锁着。
「教授呢?还没来吗?」教授预定到别所大学开会三天,今天应该会回来的才对。
话落,办公室里三个女人同时转过头来,让他看清楚被她们包围在中间的人是谁。心里突然想到——他们两人还真应验了「不是冤家不聚头」这句话。
「我来还你手帕的,初秋华。」男人信步朝他是来,摊开手,他的凡赛斯端正地放在男人厚实的掌心。
「我的凡赛斯手帕……」初秋华喜极而泣,抢过失而复得的爱物。还算他有良心。
唔……不对,他怎么知道自己在里工作?又怎么知道他的名字?
「你不是给我你的名片?」
啊,对喔,在咖啡店时他跟他要了张名片。那他不早就知道自己在这工作了?既然知道,刚才还故意关上电梯的门,害他爬了十层楼,整整十层楼耶!
@#$%&^*……初秋华嘟嘟嚷嚷地说了一句粗话,以发泄内心的怒气。
男人似乎听到他的咒骂,双眉挑起,斜睨了他一眼,性感的唇缓缓勾起,展露出一个饶富兴味的笑。在短短一瞬间,他的心突然漏跳了一拍。
干嘛?该不会被那群女人的花痴症传染了?竟然看一个男人看到心中小鹿乱跳。
「小初初,客人来了还不快去倒茶,别让人家说我们没家教。」陈姐转头对他说道,整个胸部几乎就要黏在男人身上了。
大小眼喔……平日有别系的教授来,也不见妳们这么殷懃服务。
「我不倒茶给混蛋喝。」好歹他初秋华是个有志气的男人,绝不干侮辱他人格的事来。
这些重色轻友的女人,跟她们相处的这段日子,竟然比不上一个只有外貌没有内涵的男人,真是——瞎了狗眼!
「什么——」三个女人动作一致地转过头来,就像希腊神话中的蛇发妖女美杜莎,被她们一瞪,他差点因僵化而变成石头。
「艾亭,妳去,端茶水的工作一向是妳的职责。而且妳的资历比我浅,照理不该由我这个前辈来做这种事。」他端起架子,一脸严肃。
千万不能让人看扁了,尤其是那臭王八在旁看好戏,他才不会让他称心如意。
「小初初真爱计较。」蹶着猪油唇,艾亭巴在男人身侧,双脚就像生了根似的。「偶尔几次,你也帮帮我嘛,而且你泡的茶又比我泡的还要好喝。」
又叫我小初初了!初秋华才正要张口,就听见男人好听的嗓音在他耳畔起——
「小初初?真——可爱的小名呀。」末了,还附送一声轻笑。
「有什么好笑的,你这——」初秋华倏然噤口,他到现在还不知道这男人叫什么名字。
「我叫季睿宇,国际经济系研二生。」
原来……他就是陈姐哈得要死、毒舌派的朱若薇也难得看好、艾亭想「美可拉夫」的对象啊!哼哼,瞧她们把他吹捧成什么样子,也不过尔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