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捐款,我会让公司财务明天跟您联系。”
听到这句话,老校长激动的声音都有些发颤:“您的意思是,愿意为我们捐款?”
“当然,这是我父亲的心愿,他一直希望能为母校做点什么,我不过是代劳而已。”聂闻达温和地笑了笑,说:“抱歉,我得离开了,下午还有一个会议。”
“这就走?不一起吃饭吗?我已经订好了……”
“不了,谢谢。”
见聂闻达执意拒绝,老校长只好笑着说:“那我不强留了,等您下次过来再说。”
老校长又看了一眼吕钊,继续说:“我一定会尽快与吕钊的家长联系赔偿的事,您不用担心。”
聂闻达对校长说了声谢谢,他不想同情那个怯生生的小男孩,因为他刚刚毁了他最喜欢的一台车,理应受到教训。即使他看起来十分无助。
上了车,将汽车发动,聂闻达对仍然站在吕钊身旁的红发男人招了招手。
男人走了过去,经过吕钊时还不忘拍拍他的后背,笑着说:“别担心,‘水桶小子’,引擎没坏,修好那个凹痕花不了几个钱。”
这话与其说是安慰,不如说是讽刺,再加上那个滑稽的绰号,吕钊不由得狠狠地瞪了红发男人一眼,却正好对上聂闻达扫过来的目光。四目相接,吕钊难堪地低下头,紧紧捏住手中的名片。
九月的空中总有低矮的暗色云团,仿佛随时准备释放暴雨,赶走阳光。
再三恳求之下,吕钊终于说服校长,让他自己来告诉父母今天发生的事。他的家境也不富裕,如果被校长就这么找上门去,他的父母不气疯了才怪。
放学后,吕钊第一次避开纪饶,独自骑车回家。
窗外,天色渐渐暗下来。躲在自己的小房间里,听见母亲在门外抱怨菜价上涨、水电消耗大,吕钊咬紧了双唇,将那张早被揉成咸菜的小名片展开,夹在书里放进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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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就过了一周,纪饶终于在厕所门口堵到了吕钊。
“我有话跟你说。”
看着纪饶那张紧绷的脸孔,吕钊犹豫再三,终是点了点头,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七绕八拐地走到学校最东边的小树林里。
“上次那个汽车的事,怎么样了?”
“我明天去找他,看看要赔多少钱。”
“咳!”纪饶清了清嗓子,不知道如何往下说。
吕钊转过身背对他,黯然地垂下眼帘,说:“上课了。”
“等等!”纪饶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挡住他离去的步伐。
吕钊回过头,看着纪饶抓着自己的那只手。纪饶注意到他的视线,立刻尴尬地把手松开。
吕钊小心地藏起受伤的表情,问:“还有什么事?”
“对、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我不该让你背黑锅,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我吓着你了?你以为那天我是想亲你吗?是你自己突然回头的,关我什么事!你以为我是变态啊!好好的会去亲一个男生……”
“吕钊!”纪饶抓住吕钊的肩膀,拼命摇晃了两下,制住他狂乱的喊叫,“我没把你当变态!”
呼、呼--吕钊喘息着,眼中闪过一丝胆怯。
“不小心被你亲到而已,我又没说什么,你在想些什么呀!如果不是我家太穷,我才不会不承认砸了那辆车子,你知道的,我爸刚失业,家里连吃饭都成问题,说不定连书都读不成了……”
说着说着,纪饶放开吕钊,懊恼地蹲在地上,拼命揉搓自己的头发,“连累你为我赔钱,我真混蛋!”
知道纪饶没想歪,吕钊的心情顿时雀跃起来,连忙结巴地说道:“没、没关系。”
“可是,不知道那车要修多少钱,你家里会不会怪你呀!”
“没关系的,应该不会有多少钱吧,只是一个小坑而已。”回想那个“小坑”的尺寸,吕钊狠狠地甩了甩头。
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纪饶没有排斥他,他们还是好朋友!吕钊兴奋地咬住双唇,又想哭又想笑。
“那我明天陪你去找那个人。”被吕钊的乐观态度感染,纪饶终于露出笑容。
“嗯。”吕钊点点头,也跟着笑起来。
“走吧,去上课了。”
“好。”
像以前一样勾住吕钊的肩膀,纪饶感慨地说:“你一直躲着我,我还以为你打算这辈子都不理我了。”
“怎么会?”
“怎么不会,我以前真不知道你跑起来比兔子还快!”
“胡说!”
“哈哈……”
“哈……”
走出树林的阴影,先前的不快烟消云散,两个男生嘻嘻哈哈地走在一起,如同过去的每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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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按著名片上的地址,吕钊与纪饶找到了聂闻达所在的宏达贸易公司。
“对不起,如果没有预约的话,聂先生不能见你们。”柜台小姐公事化地拒绝了吕钊他们的要求。
没想到连门都进不了,吕钊与纪饶一时没了主意。怪只怪吕钊脸皮薄,不好意思说自己就是那个砸坏聂闻达汽车的家伙。
“这样正好,是他自己不见我们,干脆不赔他算了。”纪饶忍不住抱怨。
吕钊瞟了他一眼,喃喃道:“那怎么可能!”
“那怎么办?你又不肯打电话给他……”
“你不怕丢脸,你来打!”
“我?还是不要了……”纪饶泄气地低下头。
这时,一道红火的颜色突然从吕钊的眼前闪过。他还没看清来人是谁,就被人掐住了脸颊。
“嘿,看看这是谁。我们的‘水桶小子’亲自来付修理费了?”
听见那似曾相识的华丽声音,吕钊马上想起来人是谁。
虽然讨厌听到那个滑稽的绰号,更不想见到红发男人嘴角的讪笑,不过吕钊还是硬起头皮看着他,问:“你能带我去见聂先生吗?”
“没问题,跟我来。”红发男人点头,果真将两人带了进去。
“我叫罗跃奇,是闻达的好友兼客户。”介绍完自己,红发男人表情夸张地说:“友情提醒:闻达最近正处在暴躁期,你们进去之后可要小心。”
“他的车修好了吗?”吕钊只关心这个。
“车?没有这么快,少说还得一个星期吧。”
“为什么要这么长时间?”纪饶问。
“那车要全部重新上漆,半个月算短的了。”
“全部上漆?不是只砸坏了引擎盖吗?为什么要全部上?”吕钊大为吃惊。
“小朋友,局部上漆会有色差的。聂闻达是个追求完美的人,不可能忍受那样的瑕疵。”
“可是……”
吕钊没能说出自己的不满,罗跃奇就拉开了一张大门。
豪华宽敞的办公室内,聂闻达正聚精会神地看着文件,见到来人,只是冷淡地说了一句:“我记得告诉过你,进来要先敲门。”
“我敲了,你没听见而已。”罗跃奇睁着眼说瞎话,边说还边冲吕钊扮了个鬼脸。
像是早已习惯这人的胡说八道,聂闻达也没追究,只是放下手中的文件,问:“他们是谁?”
“你不认识了?”罗跃奇一把抓过吕钊,将他额前的头发全部捋开,笑道:“‘水桶小子’今天没穿校服,是不是帅多了?哈哈!”
吕钊尴尬地扭了扭,挣开罗跃奇的钳制。
“你父母没有打电话给我。”被他这么一闹,聂闻达终于认出了吕钊,语气也由冷淡变成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