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算是看明白了,这个吕钊根本就是个祸胎,如果再让他跟纪饶在一起,说不定还会弄出什么事情来。
短短一句话,斩钉截铁。纪饶不服气地想反驳,却被妈妈强行拉住。
“什么也不准说!这次你一定得听你爸的!”
妈妈满脸的泪水看得纪饶难过极了,想顶撞也没了力气,可是吕钊那边他实在是放心不下。
“那个聂闻达不是好人!吕钊再欠他的……”
“闭嘴!”纪爸爸也不多说,突然冲上前抓着儿子就往卧室里推。
纪饶一时没有防备,整个人摔在了地板上,回过神来已经被父亲反锁在房间里。
“爸!你干什么?开门啦!”
“你就老实给我待着!不准出来!”
……
不知道折腾了多久,纪饶感觉筋疲力尽了,可仍然没能让父亲打开房间的门。
这时,吕钊已与聂闻达通过电话,正按着他给的地址寻了过去。
聂闻达的家位于市中心的一栋高级公寓内。吕钊没费什么劲就找到他家的大门,盯着那厚重的深褐色木门看了好一会儿,吕钊才憋着一口气,按下门铃。
没等门铃响过第二声,聂闻达就把门打开,感觉像是早等在了门旁。
吕钊懒得想,只是习惯地低着头,劈里啪啦地说了一串:“你的车其实是我砸的,修理费应该我来赔。请不要再去找纪饶了!”
语毕,却半天无人响应,吕钊这才不知所措地抬起头。
穿着居家服的聂闻达抱臂而立,目光正落在吕钊的脖子上,有些阴森。吕钊下意识地伸手挡住脖子,上面麻辣火烧的痛感正提醒他,那个皮带抽出来的痕迹绝不会太秀气。
意外地,聂闻达什么也没问,只是侧着身为吕钊让出一条路,说:“进来说吧。”
吕钊小心翼翼地迈进房内,表情就像一只向狼献祭的绵羊。
聂闻达看出他的紧张,倒了杯温水送到他面前,吕钊捧在手里,没敢喝。聂闻达也不在意,只是尽量放柔表情,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还是吕钊先沉不住气,说:“你说过只要我求你,你就会帮我的。”
聂闻达点点头,继续沉默。
“纪饶是想帮我,才说车子是他弄坏的。我……我之前已经把其它钱都还了,这笔钱暂时要等等,请你……”
吕钊没忘记之前是为了什么才拒绝眼前人的帮助,如今转了一圈,居然又回到原点,这让他原本就薄得像纸一样的面皮变得更加脆弱。可是,他不能连累纪饶,即使来求聂闻达是下下策中的下下策,他也不能退缩。
察觉到吕钊每说一个字都会牵扯到脖子上的伤口,聂闻达的脸色不由得又沉了几分,倒是没太注意吕钊究竟说了些什么。
见聂闻达一直不说话,吕钊有些急了,以为他记恨纪饶之前对他态度不好,于是忍不住哀求道:“你的钱我会还的,请你让校长不要再去纪家了。校长他去帮你要钱,结果害纪饶他被他爸打得很惨,真的很惨……”
“这个,是纪饶的父亲打的?”聂闻达终于有了反应,却是伸手摸了摸吕钊脖子上那条触目惊心的红痕。
伤口上被摸得微微发痒,吓得吕钊连退了好几步。
“你怕我?”聂闻达收回手,有些不悦。见过吕钊这么多回,聂闻达还是第一次见吕钊怕他。
“我……”当然怕!站在他面前的是个曾经对他表示好感的男人,这样禁忌的表白叫他如何不怕?
不对,他不能怕!他如果怕了,纪饶要怎么办?
吕钊努力拉回差不多已经分崩离析的勇气,说:“只要你不追这笔债,我什么都答应。”
“答应什么?”聂闻达不明白。
“你的要求……你所有的要求……只要你说,我什么都做。”哪怕聂闻达真如纪饶所说是个卑鄙小人,吕钊也认了。反正他已经楣到了极点,也不介意再多一、两桩倒霉事了,只要纪饶没事就好。
弄懂吕钊所指何事,聂闻达露出了一个怪异的微笑,让他看起来像只狡滑的狐狸。没等吕钊再往下说,就听他冷冷地命令道:“脱衣服。”
“啊?”吕钊傻了。
聂闻达不耐烦地反问:“要我说第二遍吗?”
这也……太直接了。这么赤裸裸地提出要求……
吕钊咬紧自己的双唇,顺从地抬手,慢慢拉开衣服的拉炼。这就是聂闻达要的,他还以为不会这么快,原来人真的都很现实。他真的把自己卖了,这么可耻地把自己给卖了。
酸涩一股股地涌上来,统统堵在了吕钊的鼻腔,却无法宣泄出来。
“呵呵……”聂闻达的笑声并不猥琐,只是单纯的笑声而已。
等等!
吕钊抬起头,看到聂闻达真的笑到肩都抖了起来,脑子瞬间糊成一团。
聂闻达就这么目中无人地笑着,就像看到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好不容易等他恢复了常态,收住笑意,才听他说了句:“傻瓜!”
拉开吕钊还放在衣襟上的双手,聂闻达伸手揉了揉他极软的头发,问:“我看起来像是急着要把你往床上带吗?”
吕钊不知道要如何回答,脸上顿时泛起了大片红霞。
“只是钱而已,我什么时候催过你?”见吕钊红着脸的可爱样子,聂闻达忍不住在他脸掐了掐,“我会跟你们校长说,让他不要再去找纪饶的麻烦。”
“嗯。”吕钊低下头,鼻头的酸涩一下退了下去,却又全部涌进眼睛里。
手背一润,聂闻达看见了吕钊的眼泪。一大颗接着一大颗,纷纷落下来。
“傻瓜!”
微微叹了口气,聂闻达轻轻地将吕钊拥入怀中。
前额抵上聂闻达的肩头,吕钊抗拒了一下,没能挣脱。
顾不得那许多了,连日的委屈已经如火山爆发般无可阻挡,吕钊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痛痛快快哭一场,哭碎那些伪装的坚强,哭塌那些隐忍的悲伤。
听着那愈演愈烈的哭声,聂闻达不由得收紧了双臂。
不知怎地,见猎物踏入他布好的圈套里,竟不是那么得意的事了。
第六章
转眼已近午夜,纪饶仍然没能说服父母将他放出房门。
筋疲力尽地趴到床上,纪饶从衣柜的大镜子里看到自己的背,上面分布着被父亲抽出来的六、七条血印子,让他痛得牙关抽搐。不过,纪饶知道父亲还是留了情。
皮带挥下来时,全是挑背上肉厚的地方,伤势看起来吓人,其实只是些皮外伤。
父亲会发这么大的火,纪饶并不觉得意外。家里向来不富裕,妈妈在他的央求下为吕钊垫付丧葬费已经是极限,如今自己又欠下这么乌龙的一笔巨债,想要父亲不怒气冲天都难。
纪饶将脸埋进枕头里,狠狠地捶打着床褥。吕钊应该已经见到聂闻达,聂闻达会对他做些什么?
都是他闯的祸,如果不是那个该死的水桶,吕钊根本不会认识聂闻达这号人物;如果不是他太无能,吕钊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跑去向聂闻达求援,让他有机可乘。
细数着自己的种种缺失,纪饶不知不觉陷入了沉睡,连有人进来看他都不知道。
纪妈妈小心地察看儿子的伤口,尽量轻柔地为他擦上药水,偶尔见他因为痛疼而皱起眉头,立刻心痛得泪光闪动。
☆3000bl★3000bl☆ ☆3000bl★3000bl☆〖三千阵〗
吕钊悲伤地注视着这一切,感觉心头一寸一寸被揪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