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来一杯吗?”
坐在床边的她一震,连忙合上电话簿,塞进枕头底下后,才转身看他。
“我不能喝,你忘记了吗?我是个孕妇。”
“我知道。”他唇角扬起了一个几乎难以察觉的微笑,“不过我也问过医生了,只要控制咖啡因的摄取,孕妇每天喝一两杯咖啡,是不会伤害到宝宝的。而且这是低咖啡因的咖啡。”他举起手中的马克杯说。
“真的?”她狐疑的看着他。
浓眉一扬,深眸里闪过一抹不悦,“难道我会想害死自己的小孩?”
她眯了下眼,起身走到他身旁,拿过他手中的咖啡后才说:“这不是你的。”
捧着热腾腾香喷喷的咖啡,她走回床边,再度坐下。 啊……咖啡,她最爱的咖啡。而她最爱的男人也……
她突然一愣,发现古谕震不但没有离开,反而走进这间她曾经生活十几年,处处充满着少女气息的房里。
她不由自主地摒住呼吸,全身细胞都敏锐的察觉他的存在。
这个曾被小时的她嫌弃太过广大又太过黑暗的空间,似乎因他的存在,而变得狭窄又温暖了起来。
“这里……跟你在纽约的房子差很多。”
“这是我阿嬷家。”纽约那温暖而杂乱的小公寓则比较接近她的梦想。
“但这到处都是你的笔迹,”他望着墙面上一道道身高笔痕,跟一旁的注记,忍不住扬起嘴角,“你这么痛恨自己长不高?”
她脸一红,站起身,走到那面墙跟他之间,想挡住他的视线,但却不自觉的,也把自己困在他跟墙壁之间。
她仰头望他,“谢谢你的咖啡,你可以出去了。”
他垂眸凝着她。
那深眸里闪烁着的光辉她懂,心一跳,她感觉到自己呼吸的频率急促了起来。
“你……该出去了,我要换衣服。”她得去做产检。
他动了下唇,像是想说什么,但终究没说出口,只是转身朝门外走去。
看着他转身,一股明显的失落,涌上了秦蔓恩的心头。
他走到门口,停下脚步,才又道:“对了,我会在门口等你。”
“等我?”
“送你去做产检啊!”
说完话后,他消失在外面那阴暗的走廊……
她愣愣的看着他,不!现在可不是伤怀的时候,要赶走他,产检绝对是个最好的时机。
于是,她冲到枕头边,再次拿出电话簿。
秦蔓恩打电话找人求救。
她一向热情又大方,对朋友更是不遗余力,所以,久她人情的颇多。
但无奈……大部分人一听说她的要求后,通常是二话不说的拒绝。
好心一点的,会祝福她好运;多事一点的,则是劝她不如嫁了,大不了离婚时捞一大笔赡养费。
这些可恶的家伙啊!
最后,她只好找那个现在还在“新婚蜜月期”的管至诚。
“至诚哥,是我。”
在拨了第十通的电话后,她才找到了前几个月,搬回台湾定居的管至诚。
他是她在台湾念小学时的同学跟邻居,后来两人在美国相遇。
那段时期里,她大力的帮助管王诚追求“娇夫”,还帮他用美食说服对方一起来台湾定居,所以管至诚欠她的这份情可大了。
“蔓蔓?”管至诚那带着浓浓睡意的音调响起,“怎么突然想到从美国打电话回来问候我啊?”
“我……我不在美国,我在我阿嬷家。”
“什么?你回溪来村了啊!唉呀,怎么不早说?我晚点跟强尼去找你,他也很想见你。现在几点了?”
“下午一点半了。你别上来找我,你去新店的馨馨妇产科等我。”
“嗯?什么?”“妇产科”二个字,把管至诚的睡意部吓跑了。
“我怀孕了,而我需要一个人假冒孩子的爹,我要你或强尼帮忙。”
“什么!?”
“你会帮我吧?至诚哥。”
“别……别开玩笑了,我怎么能……”
“你当然能,我都帮你追到强尼了,现在是你还我人情的时候了。不然你叫强尼来听,我叫他帮忙。”
“蔓蔓……”
“叫强尼听啦!”
她根本不甩管至诚的哀嚎声,倒是来接过电话的强尼很讲义气,一听说她被男人纠缠,立刻自告奋勇的要当她肚子里孩子的爹。
但是,爱吃醋的管至诚在一边抗议,所以,强尼只能把这么好玩的事,让给了心不甘情不愿,却得当孩子的爹的管至诚。
“咦?这是你的车?”
看到那辆她熟悉的迷你小车再度出现在眼前时,秦蔓恩愣住了,也忘了维持脸上的冷漠神情。
那虽然跟她在纽约开的不是同一辆车,但都是可爱的迷你奥斯丁。
“嗯。”
她露出怀念的神情,走向车子,拍了拍车顶,然后又回眸看他。
“你买的?你不是很嫌弃这种车吗?”她记得之前她每次开这种车出门时,都被他嫌这种车太小又太轻,很危险。
“反正这只是在台湾代步用的。”
他是这么说的,可那低垂着眼睫的眸子,在看到她望着车子的神情时,却略过一抹温柔的光芒。
她喜欢这辆车,他知道。
这一刻,他庆幸自己每次都忍着不适,弯着高大的身子来开这种迷你小车。
“可是,这对你来说……”她看着他那近一九○的身高,有点好笑的说,“是不是太小了点呢?”
她认识的古谕震,向来都足坐在克莱斯勒的房车后座,一方面是因为他必须节省时间在车上办公,另一方面是因为克莱斯勒的大老板是他的客户之一。
她从没想过他会买这样的小车代步,难道……是因为她才买了这车吗?
她突然一震。
“还好,我叫人把后座拆了,把驾驶座椅子调很后面,你等一下,我把前座调大一点让你座。”他说完话,便弯身进去调整侧座的椅子。
看着他的背影,一股挣扎又惶然的感觉突然在心中浮涌了出来。
可能吗?他是因为她才买……
不!不可能的!一个理智的声音在她脑中浮出。
古谕震不可能是那种会因为思念一个女人,而买了一台根本不适合自己的车的男人。
“调好了,这样应该够大了。”调好椅子,古谕震起身让开。
她一看,古谕震竟然把副驾驶座的椅子调的比驾驶座还大,好像她多胖似的,俏脸顿红,甩掉了方才心中的惶然,“不用好不好?我没胖到那种地步。”
他没说什么,只是瞄了她的肚子一眼。
“哼!”她小下巴一扬,坐进车内。
臭男人!笨男人!他会是因为想她而买这种车才怪!
“你以前有礼貌多了。”他边说边帮她关车门。
等他上车发动车子后,车子开始在小小的山路间行进。
“你怎么知道我以前比较有礼貌?据我记得,我们搭同一辆车出去的次数只有两次。”就是一开始的两次约会。
浓眉一扬。这是在指控过去他对她不好?他可不这么认为。
“那时你并没有抱怨。”
“好吧……也许那时我的确比较有礼貌。”都是因为迷恋上你,才能一路忍耐啊!
“但现在的你也不错,看起来真实多了。”
“什么!?”她一愣,呆呆的看着他。
这是赞美吗?可是,听起来又不像。
“你这是什么意思?是说我以前都很虚伪?”
“虚伪?谈不上,只是有点强颜欢笑的感觉。”
“……”她望着他俊挺的侧颜,忍不住轻叹了口气。
记得有许多次,他深夜来找她时,向来爱困的她被吵醒后并不舒服,但她总会忍耐,做到床伴应尽的职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