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到底那里不对劲呢?
她回身对童绢比画,『我真不了解男人!』
童绢讶异,『他爱你,我看得出来。』
爱?仔细思索,她这时候才发现,他从没说过「我爱你」,不,不止,连「我喜欢你」也没说过。坦白说,有时候,她真的需要一些男人的花言巧语哄得自己心花怒放啊!
童绢抱起小艾,指指外面,『我要回去了,你呢?』
『一起走吧!』她拿起背包,她想早点回去为他煮一顿饭。
午后阳光热力没有减退,一出门就刺得眼晴睁不开来,她举起手挡住光线,听到旁边的童绢惊喊:「你们干什么?不要碰我小孩——」
她偏头一探,不知哪来的两名孔武有力的男人,扯住孩子的手就要拖走,童绢不放手,另一名男子粗莽地推了一把,童绢踉呛跌在地上,孩子轻易就被抱走,两个男人一溜烟钻进旁边的小巷。
她大惊,顾不得扶起童绢,把柱子旁的盆花搬开,抱起一块空心砖,拔腿追进巷子。男子抱着挣扎的孩子跑不远,她奋力追赶,一段距离后,瞄准男人的脚使劲掷过去,男子吃疼又绊跤,往前跪跌,孩子被震出怀抱,惊吓得往反方向跑。另一名男子眼尖,伸手欲攫住孩子衣领,她拾起脚边被丢弃的空酒瓶直接砸向男人的手,瓶身和血点一起四散迸裂,她吓了一跳,楞在当场。
背后响起一串杂沓的脚步声和童绢的呼叫,受伤的男子见人多起来,忿忿踹了她一脚后奔逃,她俯趴在地上,两掌剌疼人心,翻开一看,插了满手碎玻璃,她怔怔瞧着赶来的童绢:心想:我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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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创工作进行了一小时,手掌终于顺利包扎成棒球手套,她坐着不动,李秘书碰碰她的手臂,「接下来到内科去吧!景先生说顺道看看感冒,别吃成药了。」
她畏怯地摇摇头,探头看外面走道,抬抬下巴对他示意——景先生走了没?
李秘书为难地附耳答:「当然没有。我看你还是面对现实比较好,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晚上难道就不要同床了?」一说完,满脸尴尬之色。
她倒认同地点头,慢吞吞踱步到走廊,拿着手机正在通话的景怀君,立刻合上手机盖,严厉地注视她,她不禁垂首,片刻后,听见他开口:「下一次呢?下一次身上要不要带把刀之类的,行侠仗义比较方便?」
她求援地看向李秘书,李秘书使使眼色,要她忍耐。
「李维新一定是官司快输了才出此下策,藉此要胁童小姐,你一个女人自不量力,插什么手?你若出了事,童小姐拿什么赔你?」
横竖无法开口辩驳,她干脆在等候椅上坐下聆训,看着地板。
「不过这样也好,手伤要几天才会好,那就不用再替别人作画了,乖乖待在家里也行,省得我成日提心吊胆。」
她扁扁嘴,欲哭无泪,觉得自己跟前一个因为飙车撞断了手而被妈妈拎着耳朵痛骂的高中生没两样。她很纳闷,为什么他就吝于说出一句软语安慰?
「好好反省一下。李秘书,陪她到内科。」
人就这样走了?她抬起头,不可置信,攀着栏干朝下望,他和等候在楼梯口的特助快步往下走,转眼消失不见。
「走吧!方小姐,替您挂好号了,就快轮到了。」
她怔怔移动脚步,突然笔直往楼梯走,那是离开医院的方向。
李秘书在后头急唤,「走错了、走错了,方小姐,不是那里啊!」
她不想看什么内科,她只想回家,可是回哪个家?
「方小姐,您听我说,景先生正在开一个内部会议就被这件意外叫停,来了又看见您伤成这样,口气差一点也是难免,习惯了就好对吧?」
谁能习惯被自己的丈夫当部属骂?她挥着棒球手招车。
「方小姐,如果您要回公寓,我劝您要三思,景先生若找上门,童小姐会吓坏的。」像看穿了她的心思,李秘书直截了当说破。
她气急败坏跺着脚。她没有一点私人空间吗?总不能每天见面就被数落!
「我载您回山上吧。」她真的拦下一部计程车了,他揪住她袖子,「方小姐,您一毛钱都没有怎么付车资?」计程车司机一听,怕被坐霸王车,油门一踩加速驶离。
她瞪着他,双唇蠕动,手握拳头,激动了半天,终于颓然放下。
事实明摆着,她连任性的本钱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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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挺直腰杆端坐在软皮沙发上,稍微歪一点就马上矫正,数不清打了几个呵欠,每打一个呵欠就按一下遥控器转换频道,瞠大眼盯着笑闹综艺或巨细靡遗的整形手术过程,以保持神智清醒。
这个醒脑的主意很失败,她好几次因为歪垂的头颅碰撞到茶几桌面而惊醒,一再向生理时钟投降。
掀开酸涩的眼皮瞄向墙上的老挂钟,十二点零五分,应该可以了。
捻熄了大灯,只留下走道灯,缓步朝二楼拾级而上,轻手轻脚在房门前止步,咬唇扭转门把,不弄出一点噪音。
房内夜灯晕柔,尚可辨视床上背对着她的男性形体。她走近大床,以慢速分解动作登床,紧挨着床缘躺下,默听身后的鼻息变化,没任何异状,才安心合眼。
意识趋近涣散,身躯却被赫然翻转,接着被强行扶坐,眼花花中有手指在她胸前衣襟做解扣动作,她霎时苏醒,捉住前方手腕,完全不知身处何种状况。上方那张严肃的脸稍微放柔,语气依旧硬直,「加上今天,你一共四天没洗澡了,是不是真要等伤口能碰水了才肯进浴室?」
幸好灯光昏暗,她刷红的脸只有自己清楚感觉到。
实在令人扼腕,辛辛苦苦忍了四天不敢提早进房是为什么?还得假装对那些电视节目兴趣盎然,在沙发上东倒西歪一阵后才状似小偷般潜进房就寝,为的就是不让他发现她根本无法神通广大到用脚洗澡。反正她足不出户,极少冒汗,不致于发出异味被他察觉,加上古怪的冷战氛围让两人保持距离,她本可以忍到明天拆掉右手绷带为止的,为何会功亏一匮?
她深吸一大口气,确信自己体味如常,用力拍落他的手,噘着嘴下床,在墙边的长椅上倒头又睡,拒绝沟通。
这个翻脸动作惹火了他,他再度强拉起她,一手夹抱住她,直往浴室拖行。抵不住他的男性力道,整个人被塞进按摩浴缸,她像垂死青蛙,数度挣扎攀爬,三番两次都被他压制下去,直到她力气耗尽,喘不可遏,终于接受了一个事实——这个男人的意志力远比她牢固顽强,她的对抗徒劳无益。
忖度的结果,她放弃了反抗,顺从地任他卸除身上衣物,屈抱着膝盖坐在浴缸中央,温热的水渐渐漫淹过腰围,她抬起两臂放在缸缘,始终不看他的脸,表情充满了按捺和不屈。随着他的长指依序擦洗各个部位,她的面部越发紧绷,却不再轻举妄动,一迳等待这难堪的过程早点结束。
「开口要我为你做这件事很难吗?」他打破僵局,声调平静,手势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