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街头巷尾茶余饭后闲谈的人物都是状元郎南宫辅的夫人,有人惊恐、有人可怜,更甚的是耻笑她没当富贵人家夫人的命,渐渐的,耳语也传进冶府。
「公子,不好了,听说南宫夫人染上恶疾了!」暮春仓皇来报。
「恶疾?什么恶疾?!」原本怅然若失的人面色一整,疾问。
「天花,这会传染的,听说南宫辅把她丢到被废的鬼窟里去自生自灭了!」
「什么?!」他幡然变色。「他敢!」
「怎么不敢,他这不是已经做了?」
冶冬阳勃然大怒!「这该死的混帐!」这男人处心积虑要得到谨儿,没想到得到后竟是这般的不堪考验!
「这也不能怪那家伙没有夫妻情分,现下因为南宫府出了这么一个会传染人的恶疾,人人自危,若不将她送走,铁定会引来京城民众的恐慌,这种事他也是没办法的。」
其实他还听闻这天花会让人毁容,南宫府的下人们口耳相传,说一这南宫夫人已经溃烂了半边脸,就算治愈也见不得人了,难怪南宫辅会急急将她扫地出门。
「公子,您要上哪儿去呀?」才回神,就见自家公子已在整装。
「救人。」
「您不能去啊!那会传染,会死人的,再说您身上的毒——」
「那我就陪她一起死吧。」话说得不轻不重,却能表达心意的坚决,他不会丢下她不管的。
「公子……」暮春苦哈哈的闭了嘴。公子连崖都可以跟着跳下去了,还会怕这天花吗?唉,真是苦命的公子哟!
对了,那他要不要跟啊……
冶冬阳没管暮春的迟疑、一个人迳自往长安着名的鬼窟走去,沿路由热闹到荒凉、虽说鬼乞子已教公孙谨的催眠之术杀尽、但满目疮痍加上久久不散的恶臭,仍让这里没有人烟,现在仍是连盗匪都不屑一顾的地方。
他迅速疾走,直到走近一道娇小身影。
「谨儿……」他颤栗的走近那满身裹着油布的女人。
「不要靠近我!」公孙谨在他走近前斥阻。
他不为所动的再近一步。「我不——」
「会传染的。」她迅速向后退。
「我不在乎被传染。」
她大吼,「为什么?我又不是你什么人,若被传染了岂不是很不值得?」
「我甘愿。」他干哑的说。
她头伏得更低,面上也缠满了密不透气的布巾。「就算看到毁容的我,你也不后悔?」
「不过是一副皮相,我不在意。」
「你别说大话了,一旦皮相毁了!人也毁了!」
「我不怕——」
她拉紧身上的油布。「我怕,我不想见人。」
「我会找齐名医治疗你的。」
她像是受了刺激一般疯狂尖叫起来,「不要哄我了!我知道我己没救,所有人都抛弃了我,就连我的丈夫都舍弃我了,你一个陌生人又能为我做什么?」
见她这样,冶冬阳心疼的就要上前拥她入怀,却被她躲开。「我能陪着你、照顾你,能要人治愈你,你不会有事的!」
「你是谁,是傻子吗?我根本不爱你,也不记得你,你何必要对我这么好、你的目的是什么?」
「你问我有什么目的?」他一怔。
「没错,你充其量不过是恋过我、况且那都是过去事了,没有人会对别人的妻子这般深情的。」她冷淡的提醒他们如今的身分。
闻言,他再也受不了的怒吼出声,「你不是别人的妻子,你是我的女人!」
「你说什么?你竟敢毁我名节!」
「我——」他哑口,犹豫了。
只是公孙谨没让他犹豫太久,「你听好,我不要你,如果真想帮找,就帮找把南宫辅找来,找只要他!
「你……只要他……」苦涩瞬间涌上,冶冬阳几乎喘不过气。
「对,去把他找来,我只要他!」
闭了闭眼,他勉力深吸一口气。「……好,如果这是你的希望,我会为你去把他找来。」紧绷着脸,转身就走。
只是一刻钟后,他又走回鬼窟,看着她的表情极度不舍。
「他不肯来对吧?」公孙谨的声音毫无意外,像是早已心灰意冷。
他不忍说实话,「我没找到他,他不在长安了。」
「呜呜……我知道他是嫌我病了、丑了,所以连夜躲开……」她低低泣诉。
「不是的……他只是暂时离开,应该很快——」
「不要骗我了!他不要我了,否则也不会把我丢在这鬼窟里。」
「谨儿……」见她掉泪,他只能心慌的干着急。
「你走,我只是一个被遣弃的垃圾,就让我自生自灭,我不需要任何人!」
「我不走,我要陪着你。」
「你走!」
「绝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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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阴域中伏着一男一女、女人缩着身子,每日每夜嘤嘤哭泣,男人无法靠近,只能在一尺之遥守着。
「你还是走吧,别真跟着染上病了。」她冷声说。
他竟笑了。「迟了,说不定已经染上,所以你不用赶我了。」
「你——真不走?」
「我不会丢下你不管。」
「哼!假好心!」
他试着劝她,「谨儿……让大夫看看你可好?」这丫头完全拒绝医治,岂不是让病情更恶化?为此他担忧不已。
她摇头。「不,我想死,治什么呢。」
他青了脸。「我不许你死!」
「那我就更非死给你看了。」
趁着冶冬阳离她还有些距离,公孙谨迅捷的住山崖边靠近。
阴风崖边,飘送着绝望的气息。
「谨儿,你想做什么?!」他快步跟上,血液逆流,呼吸不顺的颤问。
她作势要跳崖。「我受够了,我想死……」
「不要!」他的心跳濒临停摆的地步。
她看向他,嘲讽的说:「如果由这里往下跳,说不定能让我恢复丧失的记忆,你应该希望我能记起你不是吗?」
他哽咽,「如果要你丧命才能记起我,我情愿你一辈子不要想起。」
她不禁动容。「我再问你一次,我们以前相恋过吗?」
「是的,我们彼此相属。」事已到此,他无意再否认。
她气愤的问:「既然如此,你怎能忍受我嫁给别人?你没想过抢回我?」
他点头,「想过,但你对我已不复记忆,我又怎能强迫你?」
「但你明知我受骗了!」
「女人名节为重!只恨我太晚找到你,我不愿见你痛苦为难。」他紧握双拳,忍住撕心裂肺的愤怒。
她恼得撇过首。「藉口,我瞧你是嫌我已是残花败柳之身,不要我了吧?」
「我从没想过这个问题,只是单纯的希望你快乐平安。」
「你难道不怕有朝一日我恢复记亿,发现了事实,会怨恨你将我拱手让人?!」
「我……」
「我对你失望透了,就算恢复记亿、我也决计不会原谅你!」她伸出一脚悬在空中。
「别跳!」他似被夺去了呼吸,几近窒息的大吼。「我是为你好才没抢回你的!」
「为我好?」原本要跃下的脚暂时缩回来了。
「没错,有人要杀我,在没找到凶手以前,我不想你跟着我冒险。」
她目光泛冷。难道真是为了爹爹的威胁?她的信任错了吗?「说得好听,有人要杀你,我瞧你是怕死所以才放弃我的吧。」
他一愣。「怕死?」
「可有人威胁你不许接近我?」
她大怒,「哼!原来你真是个贪生怕死的家伙,我错看你了!」
「你……你恢复记忆了?!」冶冬阳震惊后惊喜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