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命,欠着!」她倏地转身住门口就走。
听出了异样,宫无敌忙地睁开眼。他一下就跳到程夜色身前,拦住她。
「等等!你要去哪里!?」
「走开!」
「如果你是要回大义庄,这间客棧出去就到了。不过你最好还是再考虑清楚,你在里面杀了三个人,他们可不会再轻易放过你,就算是我想要再把你偷出来也很难了....程夜色的被劫,已经搞得大义庄天翻地覆;程夜色的被劫,已经使得大义庄高手尽出。
与大义庄为敌;与此刻仇恨蔽心的大义庄为敌,实在不是聪明的举动。而偏偏,宫无敌还是心甘情愿地当了笨蛋。
宫无敌,当然不是笨蛋。而且他向来以绝顶聪明自居。
宫无敌是聪明人,当然从不做傻事。只不过,聪明人偶尔也会有不想做聪明人的时候。就像现在。
因为遇上这个令他心跳加快的女人,所以他宫无敌,第一次心甘情愿当笨蛋。
「你再不走开,我连你也杀了!」程夜色的神情更冷了。
不管他存的是什么心、不管他怎会知道她的去向,不管他也当她是杀人兇手----当程夜色发觉她的心,竟被这缠人又莫名其妙的少年影响着时,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迷惑与失措。于是,让他彻底在她眼前消失似乎是最好的办法。
只要是聪明人,应该知道要躲开一个摆明了要杀你的女人,可偏偏,宫无敌这时突然变笨了。
「我知道死在大义庄的三个人都不是你杀的,所以你当然不能「连」我也杀了。」
宫无敌一向有语出惊人的本事。他满意地笑看程夜色微现复杂的眼神。「我不止知道你没杀人,我还知道你是谁、你来这里做什么----」
「你知道!?」她并不相信。
她来,是为了一个隐藏二十年的秘密。
一个连她也来不及参与的秘密。
一个世间上已经没有多少人知道的秘密。
宫无敌,这个行径古怪的少年,他怎么可能知道这个秘密----她带来的秘密。
宫无敌的眼睛闪闪发亮。
「我当然知道。你忘了吗?我曾经捡到你的东西....」
「你偷看过里面的东西!?」
「看了,当然看了!捡到东西谁不好奇嘛。我原本以为里面装的是金子呢!没想到却只装一个卖不了什么钱的戒指和一块画着鬼符的帕子....」
「....」
「原本我还不知道东西是谁掉的,结果有一个胖子好心地告诉我,是救了我的黑衣姑娘掉的,而且他还告诉我,你住的地方。我那时还正愁找不到救命恩人你呢,没想到啊....」宫无敌真真假假地扯。
「一个胖子....」程夜色联想到什么,眼神一锐。
「对呀!我真是感激那个胖子,要不是他,我怎么能和你重逢?又怎么能认识你呢?而且我真的很高兴认识了你!我相信要不是比武大会临时有变卦,你一定比那个孟小姐还厉害!」
「比武大会!?」
「是啊!你到大义庄不就是要参加比武大会?难道不是?我猜错了!?」
看他一脸得意洋洋又不肯轻易认输的神情,程夜色不知该摇头,或是该点头。
原来,这就是他的「知道」!
程夜色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我不管你知道什么,总之,不准再跟着我!」她一手就将宫无敌格开。
她必须回大义庄。她必须取回交给孟崇义的信物。
她不管孟崇义是怎么死的、被谁杀死的,既然他已死,信物她若不取回,必定会落入旁人之手。
宫无敌知道很多事,也往往能知道很多事。所以他知道程夜色要做什么。
在她身后,他慢条斯理地开口:「你敢不敢跟我打赌!?」
程夜色正要打开门。原本她可以不必理会他,可她却还是停下脚步。
「打赌!?」
「打赌我可以替你从大义庄拿出你想要的东西。」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当然知道!不就是那只卖不了什么钱的戒指和那块鬼画符的帕子,没错吧?」
转过身子,程夜色的冷淡眸底也不无流洩一丝惊疑地看着宫无敌。
宫无敌还是笑容可掬,不过他脸上的笑容却只能以不怀好意来形容。
「你先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我们还是来打赌吧!」他伸出一根食指在她面前晃了晃,继续语不惊人死不休:「如果我能帮你把东西偷出来,你就得答应我一件事;如果我做不到,你就可以要求我做一件事。任何事都行,就算是你要我马上在你眼前消失也行....怎么样?这对你来说还是很划算吧!?」
宫无敌不着痕跡又轻而易举便将场面完全掌控。
「这是我的事,我不需要跟你打赌!」程夜色没被他迷惑。
为了她的安全、也为了得到她的承诺,宫无敌仍然不屈不撓。
「好吧好吧,你不喜欢打赌也没关系,那我帮你,如何!?」他粲亮的眼睛里有一抹深意的笑。
「不仅是大义庄,几乎所有武林中人都已经把你当做是杀人兇手,现在你只要一露面肯定被他们追杀,所以你别说要进大义庄拿东西了,就是你要接近大义庄的大门都很难....与其你去白白送死,倒不如让我去试试看?」
蓦地蹙深了眉,程夜色紧紧凝视着眼前这个总是在笑,却也总是让人猜不透想法的奇异少年。
她的心,又在微微蛰动;为了这个少年而动。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为了你,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程夜色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宫无敌一副胸有成竹、轻松自在的模样。轻松得让人以为他只是要去隔壁喝茶,而不是要混进险地去偷东西----而且还是去偷一个不知被藏放在哪里的东西。
「给我一天的时间。西时....」不让她有拒绝的机会。宫无敌已经抢先向门外跑。
「如果我西时还没回来,你就赶紧离开这里!记住!西时!」话一说完,他便将房门重新关上。
程夜色,立刻将门打开。只是,她已经看不到宫无敌。
他走了!
程夜色,没再追上去。而她的心,竟如浪潮洶湧。
她信任他。她竟信任一个莫名其妙的少年,她竟信任一个莫名其妙缠住她的少年。
而她,一个时时要他的命的人,他为什么要帮她?
虽然她不在乎孟崇义的死,可是这并不代表她没去思考。她思考这样一个要使她成为杀人兇手的陷阱、思考为什么有人要使她成为杀人兇手!?思考那个人是谁!?
而她的思考并没有结果。
因为她知道,在这里。她既没有仇人、也没有朋友,而唯一知道她身分的孟崇义已经死了....难道真正的兇手就是刻意要挑一个完全没有身分的人当替死鬼!?
程夜色不知道。不过她知道,继续再待在大义庄,她只有死路一条。所以她必须离开。
她必须离开大义庄,只是她没想到,带她离开的人竟是宫无敌。
那个总是在笑的古灵精怪少年。
如今,倒是他成了她的「救命恩人」。
他有办法将她带出大义庄,难道他真的也有办法将信物偷出大义庄!?
程夜色不明白这个身份成謎、意图不明的少年为什么要处处帮她。不过她明白一件事----
西时,他没出现在她眼前。她会上大义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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