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宛妍奇怪地发现小门无守门人看守。
“我把看门的人打昏了,在那边!”看出她疑惑的神情,齐行然主动招供,还指出草丛中隐约露出的一双脚。
两人于是畅行无碍地穿出小门。而墙外,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就停在那儿。驾驶座上,马车夫拉了拉低垂的帽沿示意。
李宛妍很快被齐行然扶上马车。不过就在齐行然跟着坐上驾驶座之际,变故立刻发生--
马车夫突地朝还没坐稳的齐行然后脑勺重重一击,而完全没料到会被袭击的齐行然就这么叫也来不及叫出声便被打昏,并且还被丢下马车。
变故只发生在眨眼间,就连已经坐定车厢内的李宛妍也只听到外面一下重物的坠地声,她还来不及思索,马车已经开始往前奔驰。
“行然,刚才是什么声音?”她莫名感到不安,不禁扬声要问问齐行然。
不过,没他的回音。而且马车奔跑的速度似乎快了点。
“行然!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她把声音再提高。
外面,依然没半点齐行然的声音。
李宛妍的心猛地一悚。她迅速掀起前面遮蔽的幕帘。
在快速的车行中,她仍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驾驶座上除了一个马车夫,并没有齐行然的踪迹。
她立即警备地紧瞪着马车夫的背影。
“你是谁?你把行然怎么了?”尽力压下促快的呼吸,她冷着声音问。
出事了!
齐行然不会无缘无故消失,恐怕刚才马车起动前的那一声跟他有关系,而这个马车夫,一定就是问题的关键。
李宛妍努力要让自己沉着冷静下来。
前面的马车夫,转过头很快地瞥了她凶狠的一眼,又转过去专注前方的路况。
“那小子已经被我宰了!反正你逃也逃不掉,我劝你还是乖乖进去坐好,免得一不小心飞出来!”马车夫毫不在乎地说。
李宛妍脸色煞白。什……什么?他把行然……
咬紧牙关,恐惧和愤怒使她从头到脚剧烈地颤抖。可接着突然涌上的强烈意念竞使得她混乱的脑袋又异常地冷静下来。
“你是谁?要带我去哪里?”她冰漠地问。
“吒!”马车夫又朝马儿甩下一鞭。“二皇子你知不知道?只要把你绑到主子那里,看齐三还敢不敢继续和五皇子搞在一起!娘儿们,你就赶快祈祷齐三真的够重视你,来把你救回去吧!哈哈……”
李宛妍马上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原来是跟现时上演的争权夺利戏码有关,就连她这平凡百姓也被卷入其中。
又是要利用她来威胁齐三吗?为什么人们总想要用她来要胁他--这些人是,连她爹也是!
她没说错,她是齐三的负担!
深吸一口气,她压抑胸中波涛汹涌的情绪,心中已有了计策--偷偷地,她从怀中暗袋里摸出一罐琉璃小瓶。
“喂!”她突然大声喊他。
马车夫下意识回头怀疑地瞟向她。
把握机会,李宛妍随即将打开的瓶口凑向他,那阵呛鼻辛辣的气味立刻让闻到的人受不住刺激地打了个大喷嚏,接着脑袋产生了极短暂的晕眩……
李宛妍等的就是这一刻--虽然他已经极机警地一把拍掉她手上的瓶子,可他的反应仍显迟钝--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推向他……
没想到这弱小的女子会有如此胆量及勇气,马车夫根本防也没防她这一招,被她使计失去乎衡力、再一推,他整个人竟从疾驶中的马车前座往旁跌下。
“哇啊……”惨叫声很快落在后面。
至于李宛妍在成功推下马车夫后,马上扑上前,一边七手八脚地想抓住那条控制马儿的绳,一边赶忙要从车厢内爬出驾驶座。可没想到马儿在经过刚才那一阵动荡后已然受惊失控,她狠狈万分地抓住绳子、坐到了驾驶座上,却也无法制止马儿疯狂的东窜西奔。
根本没时间想自己不会驾马、也没时间惊恐,李宛妍紧握住绳索,马车剧烈危险的跳动让她的胃不舒服地翻搅着,而迎面扑来的风更让她的视线一片模糊--天!她该怎么让马儿停下来?
不过,她已没有机会再挑战这问题。因为在下一刹,发狂中的马儿在一个急速的转弯后,同时也将驾驶座上反应不及的她狠狠甩下马车……
而李宛妍只感到手中的缰绳脱离,她的身子不自主往外一抛--她意识到自己是被丢出马车了。
“啊!”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接着,她重重地摔落在坚实的地面上。
剧痛和晕眩同时袭向她。而就在她被黑暗包围前,她恍惚听到了大叫声和有人朝她奔跑过来的意象……
不过她的意识只到这里。接下来,她陷入了深沉的昏迷状态。
爷呵……
JJ JJ JJ
淡淡柔和的光线,透过半遮的窗悠然洒进房内。
房间内,即使有人,却没有人开口说话。沉肃凝重的气氛笼罩着这里、也笼罩着众人的心头。
站在一旁,手捧着汤药的福婶连同两名跟在她身后的丫鬟,视线均一致焦灼又期盼地望着床的方向。而就在床畔,一直一动也未动地坐着的伟岸身影,正是齐三。
齐三向来坚毅无所惧的表情,此时正压着一层厚而重的阴霾。握着床上人儿冷凉的小手,他一双暗似黑幕却带着深刻感情与痛楚的眸,从他走进房里开始便没离开过躺在床上的妻子脸上。
床上,李宛妍双眸紧闭,安安静静地躺着。若不是她美丽的娇颜透着太不寻常的苍白、胸口几乎采不出呼息起伏的气若游丝,看着她的人,大概只会以为她不过是睡着,而且还是睡得非常熟而已……
可她却是昏迷着的。并且,她已经昏迷三天了。
即使从鬼门关那儿被拉了回来,李宛妍依然处于伤重未醒的状态。
至于整个齐家,打从她意外摔落马车、奄奄一息地被五皇子玄熙的人紧急送回后,便一直弥漫着一股高度紧张悲愤的气氛。就连齐恩然和受伤的齐行然两兄弟也差点要不顾一切冲去李家把导致事端的李朝宗狠揍一顿、再将策画绑人的罪魁祸首二皇子严惩一番--伍青潭光忙着要拉住他们就一个头两个大了。虽然他也很想那么做!
因为使他们难过的是,他们的大嫂、他们的夫人不但此刻仍昏迷着,而且就在这重伤过程中,他们也失去了原本可以为这宅子带来惊喜欢乐的小生命--没错!所有人,恐怕就连李宛妍也不知道自己已经怀有两个月的身孕。所以当她受伤同时又流掉腹中胎儿的消息在家中传开后,心软的女眷们早就难受又愤慨地哭成一团。
而齐三自李宛妍出事后至今也已经三天未曾合眼。这三天来他一直在她身边守着,没有人能劝得动他去休息。
福婶看着一个躺着、一个守着的两人,不由得一阵鼻酸。
强忍住心头的难受,她默默地上前,将手上的汤药递向他。
齐三回过神。轻柔地将手臂伸向爱妻的背、半扶起她的上半身让她靠着他的胸膛安置好后,他这才接过福婶端上来的药汁。
一口、一口地,他仔细小心将这些救命的药喂进她嘴里--而对于昏迷中的病人和看护她的人来说,这无疑是一项耗时又费力的工程--不过很少将这事假手他人的齐三三天下来早已经喂药喂得很顺手了。
一会儿喂她喝完了药,齐三还在她背部轻拍了拍,这才再将她慢慢地放回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