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不方便?方便,当然方便,好得很!」厉寰猛点头。
「那么……咱们要在哪里吃呢?」
「到二楼去吧。」他伸手往赌坊里指去。
华缇愣了下,然后轻轻点头。「嗯……好。」
「我替妳收伞。」
「那就有劳你了。」她将手中的油纸伞递向前。
他将伞收起后,便领着她往赌坊里走去,「来,快跟我进来。」
华缇提着布包,尾随在他身后,只是才一进入赌坊,就被眼前的情景吓着。
所有赌客与伙计全瞪大了眼,直注视着他们,压根没人看着赌桌与竹盅里骰子的点数大小。
厉寰见状,怒目扫了众人一眼,以如雷的嗓音吼道:「看什么看?再看就把你们的眼珠子全挖出来泡酒!」
所有人连忙收回视线,再次专注于赌桌上。
「来来来,下好离手!」
「快点啊,要追加赌金的就快点,等会儿就要开盅了。」
「一二三,六点小,庄家赢!」
「来,咱们上楼。」厉寰转过头,神色温和的看着身后的她。
众人虽然不敢看向他们,但耳朵始终拉长着。方才厉寰对他们大吼,却对华二小姐轻声细语,差别可真大啊!
「好。」华缇轻轻点头,跟在他身后一同上楼。
二楼并没有任何赌客,只放了一张木桌、几张木椅和一张躺椅。她想,他应该时常待在这里吧。
「快坐下吧。」厉寰招呼着她。
华缇在桌前坐下,将手中的布包揭开,取出一只精致的木盒,打开盒盖,只见里头放了各式糕点。
看着那些糕点,突然有股异样的情愫将厉寰的心紧紧包覆着。「这些……全是妳亲手做的?」
「嗯,只是不晓得合不合你胃口。」她朝他微微一笑。
厉寰立即伸出手将一块糕点拿起,放入口中细细品尝,「嗯……」
「怎样?」华缇的神情不禁有些紧张。
「味道还不错。」真的,很好吃。
「呵……那就好,这是我第一次做糕点,一直担心自己的手艺不好,你不会喜欢。」
凝视着她好一会儿后,厉寰这才轻轻说道:「妳想太多了。」她的担忧根本是多余的。
华缇看着他一口口吃着她亲手做的糕点,转眼间就将她所带来的糕点吃完,脸上还带着满足的笑。「那个……」她欲言又止。
「怎么了?」
「我……」
「有话就说,别吞吞吐吐的。」他微微拧眉注视着她。
「抱歉,我利用了你。」她一鼓作气,把话说出口。
「啥?」他不禁愣住。
「一开始,我之所以来赌坊,是因为打算把所有家产及地契输光,好离开这里,削发为尼,但是万万没想到竟然会赢了你,而我又不想要银两,才会对你提出要你娶我的要求……
「虽然之后我答应收回那个赌约,可是又担心日后继续待在城里,不晓得还会不会有人觊觎华家的财产,所以才会邀你在上巳节那日一同外出,目的就是想让人们以为我们确实是在一起的……我如此利用了你,请你见谅。」
「等等,妳何必削发为尼?」厉寰的语气有些紧张,这种事他连想都不敢去想。
「放心,现在我已经没有这个念头了。」
「呼!那就好。」他喘了口大气。
见他这模样,华缇不禁轻笑出声,「你何必这么紧张?」
「我……不过是关心妳。」等等,关心?他竟然也会关心别人了!他怎么会变成这样?而这一切的改变,似乎全是因为她。
闻言,华缇先是一愣,之后才笑了开来,「谢谢你,我很开心。」他果然是个面恶心善的好人。
「呃……不客气。」厉寰的表情很不自在,有些尴尬,伸手搔着下巴浓密的落魄胡。
看着他的动作,再看向他那生满了下巴的落腮胡,华缇脸上充满兴致,「那个……」
「嗯?」
「我可以摸摸看吗?」
「摸?摸啥?」顿时,他的心跳倏然加快。她……想摸他哪里来着?
「你的胡子啊。」她说得理所当然。
「喔,原来妳说的是胡子啊!」厉寰这才放下了心,但心底却又有着一丝说不上来的失望。
「不然呢?」她眨着眼,一脸疑惑。
「没、没事。」他连忙摇头。
「那么,我可以摸摸看吗?」她以期待的目光看着他。
「请便。」向来没有人敢靠近他,更没有人那么大胆,敢对他提出这样的要求,又不是不要命了,但是,她算是他生命中的一个特例。
华缇伸出雪白的柔荑,轻轻抚摸着他的落腮胡。有些扎手,这种感觉好奇特,让她唇边不禁绽出一抹笑。
「好好玩喔!」这种感觉真的很难以言语形容。
「好玩?」厉寰瞪大双眸,对自己所听到的话难以置信。
头一回有人说他的胡子摸起来好玩,他摸了自个儿的落腮胡好多年了,但是从来不觉得好玩呀。
「对啊,刺刺的,痒痒的……」华缇轻轻抚着他的落腮胡,突然之间,她的视线就这么落在他的嘴唇上,再也移不开。哇,原来他的唇生得如此好看。
她一时之间忘了一切,以指尖轻轻碰触他的唇,那温暖又柔软的触感更让她忘情的来回轻抚。
她……她在做什么?她究竟在做什么来着?这一切带来的冲击让厉寰过于震惊,此刻他脑海中一片空白,四肢更为僵硬,就这么愣在那里,不知该作何反应。
这时,老张上楼来,一看到眼前的情景,同样愣住了。
厉爷……竟然会让华二小姐做出那么亲昵的动作来!他们之间究竟是什么样的关系啊?
突然间意识到自己做了件很要不得的事,华缇连忙收回手,低下头不敢看厉寰,「抱歉……我似乎不该这么做。」她越说越小声,一张俏脸更是红透。
天,真是要命,她怎会对他做出这种事来?真是不知羞啊!
「呃,没关系……」厉寰连忙撇开脸,同样不敢看她,恰巧瞧见站在楼梯口,瞠目结舌的老张。「看啥看?给我滚!」他知道,有句话极为适合形容此刻的他!恼羞成怒。
「是,我这就滚,这就滚。」老张连忙下楼,至于厉爷被华二小姐吃豆腐的事,他会很有义气的绝口不提。
「那个……我先回去了。」华缇连忙将木盒收入布包内,站起身就要离开,就怕自己再待下去,不晓得又会对他做出怎样的事来。
「我送妳。」
「不必了,我自己……」
「让我送妳。」厉寰的眼底有着坚持。
「那么有劳你了。」她轻轻点头。
两人一同步下阶梯,来到赌坊大门外,老张已站于门旁,将方才收起的油纸伞递向前。
厉寰接过伞,打了开来,为她撑着,不让她淋到雨,与她并肩往前走去,离开赌坊。
待他们一走,所有赌客纷纷七嘴八舌谈论起来。
「喂,厉爷究竟是怎么了?性子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改变?」
「可不是?先前他不是气得想杀了华二小姐?」
「为什么?」
「那还用说,之前华二小姐不是在这儿赌赢了他,还要他当她的夫婿?一夕之间全城的人都知道此事,成了茶余饭后的话题。」
「喔,你指的是这件事啊!但我之前不是听说华二小姐将这个赌约收回了?」
「是啊,我也从我那婆娘口中听说了。」
「那么他们又怎么还凑在一块?不是该各走各的吗?」
「谁晓得他们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这根本是雾里看花。」
「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