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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气里,淡淡的清荷香仿佛在预告他们会再见……

  第二章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一阵娇净吟哦散漫在这翠叶粉莲竟妍的千顷荷湖中。

  此时薰风吹过,于是就真见翻飞起的大片叶浪,仿佛也正跟着低婉吟和。



  叶浪轻摆过,只见,就在这直比人高的花叶迷宫间,一双晶莹赛雪的玉足闲闲哉哉地半浸在水中轻摆。再向前,这一幅美丽的景象立刻呈现眼前——

  一色轻纱白衫的绝俏少女,正把裙摆拉高至小腿间,一双纤足就这么伸进水里嬉晃。

  少女口中精懒吟语,而在她的座下,宽大如蒲团的荷叶也应和般地轻摇。

  荷叶?!

  没错,别怀疑!让少女安稳端坐其上的既不是椅子,也不是穿梭水面的小舟,却正是货真价实的翠绿荷叶。

  风偶袭来,绿叶摆。而少女却宛如灵雀地安于其上,仿佛,她拥有完全掌控它们的力量;仿佛,她就是它们的主人……



  “主人,您的任务是不是快完成了?”突然,一种似音似律的声音传自荷香间。

  “主人,您似乎很高兴!”唧唧哝哝的高频声就只有她们的主人听得到。

  “……”争先恐后的精灵声音在一片荷间喧闹开来。

  立时,只见碧波翻滚千层浪。连穿梭在湖上的舟客们仿佛也都感受到了源自荷叶间的不寻常热烈气动。

  而身为她们的主人——也就是如今拥有凡间少女形貌体态的荷花神,依旧意度悠闲。

  “嗯哼!你们工作全做完了,很闲是不是?”只微微的轻哼声,便立刻有效地阻止影响湖面平静的波动扩大。

  荷花神眉心的三枚花瓣印盈漾出柔和的光泽,再加上她脸上微显出梨涡的笑,使得众花精们轻易读出主子情绪其实极好。

  “主人,小精们已经很努力催着花开了,您没听那些采莲女今年的歌声特别快乐?”

  “主人,我也有努力地吸引蝴蝶蜜蜂来,所以今年的莲子一定也会结得特别多。”

  “主人,我也有做……”

  “主人……”

  莲荷再次闹香遍里。

  一声加重的哼声立刻又轻易制住了闹烘烘的场面。

  “行啦!我现在知道大家都没偷懒,不过……”荷花神身子向后,舒适地以另一团叶蒲当枕靠。星眸半敛,她娇懒地用一只皓腕托着下巴。“我想知道,当今皇朝宫苑里的御用荷花池是谁负责的?”

  空气中,一阵静默。

  “是……是我。”终于,负责的花精出声了。她似乎也知道主子要问什么。

  “为什么?”荷花神更高招,她只问这三个字。

  “主子,您也到皇宫走过一趟啦?”花精的声音有些无奈。“二十几年前,主子您也知道宫里有个爱荷的妃子,所以那时候我们在那里生活得也很快活,可是自从那个妃子不在了之后,皇帝就下令所有宫苑里不准再植荷花,就算小精们努力地冒出头,也会马上被看到的下人毁掉……主子,小精们可真的是没办法啦!”她也很辛苦咧!

  荷花神眉间的花瓣红光隐隐流动。是的!她想起了多年前那个倍受君王疼宠,却同样殇于君王之手的妃子;她也想起了荷花池前那一个独自哭泣,却也倔强坚强的小男孩……

  不知道他现在变成个怎么样的大男人了?

  事实上,她可不是个爱管闲事的花神。况且凡间一切事物自有它的因果定津,她也管不着。至于那一夜她会现身在小男孩面前,也是因为对于那妃子骤逝的惋惜,以致对小男孩产生了怜悯。

  呵!那可是她荷花神第一次哄小孩呢!

  自从那一夜后,她就为了话界百年一次的聚会暂离凡间,她则未再踏临皇宫内苑,更也没再见到那小男孩了。

  她在人间的岁月又过了悠悠二十载,而距她完成任务距百年可还有几十年──对她而言,完成手中任务是轻而易举,所以人间弹指的二十年,她几乎将这任务暂时置之脑后了,直到那个凡间男人引起她的兴趣,挑战着她的尺限。

  两次交手,她不得不对她挑上的男人刮目相看——

  要说好人,他绝对沾不上边。这么冷酷坏邪的男人可是世间少见。不过,同时具备这么敏锐、聪明、狡猾的男人也不多……

  即使上头没规定不准直接对目标施术来完成任务,但,她,荷花神,可也不相信凭她的智慧改变不了他。

  “是吗?”对于小花精的答案,同样燃起她的斗志。她的纤指缓缓在一技含苞未放的菌墓上一点。只见,雪白的花瓣宛如从沉睡中被唤醒般慢慢向外开展。“看来,我可得让他们见识一下花神的真正实力……”

  盛开的雪色白莲,溢散出清凉的香气,迎风招展。就像荷花神娇颜上那一抹狡俏的笑。

  皇宫御园

  雕梁画栋的宋亭上,层层的侍卫、宫娥被摒退至亭外,而亭中只余两个对酌的人影。

  朱袍玉带、貌正、体态微福,却也气度雍容的男人,又替坐于对座的人斟了一杯酒。

  “衡遥,我们兄弟好像很久没一起喝酒聊天了,我看,若不是父皇这次召你进宫来,恐怕你连我们长什么样子都忘了。”他忍不住对这没血没泪、没心没肝的兄弟抱怨了。

  对座,那没血没泪、没心没肝的男人——东衡遥,把犀利的眼光睨向他,唇角微勾了勾似笑非笑的痕迹。

  “遥九府不过就在宫外几步远的地方,你不会忘了怎么走吧?”他淡漠地。

  他要真被东衡遥这鬼见愁的模样吓到,他就不是知他甚深的兄弟了。

  “喂喂!你以为所有人可以跟你一样,自由得没人拘得住,还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看世上能这么猖狂地不把王宫礼法放在眼里的,就你一个了。”晋德太子实在有些羡慕。

  唉!谁叫他是太子。别说要出宫、想去看遍锦花美景了,他身边无时无刻都跟着一堆人.让他想独自儿喘口气都难哪!哪像东衡遥……

  不过一想到东衡遥曾经历过的,和如今父皇他深怀歉疚才放纵他至今的原因,晋德太子的羡慕心情立刻被蒸发,转变为深深的叹意。

  东衡遥的母亲容妃,在二十年前被嫉妒的另一妃子陷害,被盗怒蒙蔽了双眼的皇上未仔细明察,便下令赐死容妃;虽然没多久,被皇后点醒的皇上终于明白不对劲再调查,最后还了容妃清白,可是皇上再后悔,却也已唤不回一条香魂和东衡遥悲烈行远的心。

  晋德自小便与东衡遥亲近,他甚至还记得容妃宫前那片美丽飘香的荷花池。小时候东衡遥的聪明睿智便已胜过宫中同龄的一群皇子,他现在依然有一颗少人比得过的脑袋。

  只是,自从容妃死后,他原本开朗乐善的性子,一下变得孤漠冷酷,而随着年岁的增长,他愈变得狂浪无情,也愈让人难以猜测了。

  呼!要不是靠着和东街遥小时建立的交情够深、他晋德的脸皮够厚,恐怕他不知老早被东衡遥这家伙端到哪儿去喘了,现在哪还有这等“荣幸”跟全京城最难搞的遥皇子坐在一起喝酒聊天?

  东衡遥举杯啜着他的酒。“我想……”他的深眸几不可察地掠过一抹戏谑。“宫里这些人,包括太子妃一定都没看过端正高贵的太子殿下噘着嘴、活像被抛弃的怨妇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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