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舒适、豪华,是跃进她脑子的第一个想法。
这车厢里的空间,不但大到足够两个人在里面打滚,而里头的东西更是一应俱全,简直就像一座移动式的豪华小屋。
啧!这男人还真是懂得享受啊!
而此刻,她正面对这男人——
男人,佣懒地半倚在软靠上,完美健硕的体躯毫不客气地占据几近一半的车厢,修长整洁的一只手闲适地持着玉质酒杯凑在唇边吸饮;至于他那张足堪让小姑娘昏倒、大姑娘尖叫的俊美脸庞,则是扬着一种又坏又邪的表情。
这就是马车的主人,也就是不怀好意地叫她自己进来拿钱的男人。
还有,更可能是关系到她未来百年荣辱的……凡人!
少女浅荡着微笑坐在他面前,一点也不在意从这男人身上源源辐射出的独霸气,更直接对视上他那双好看得过分,却寒冽地足够将人冻毙在地、横尸当场的眼光。
抢在他有所行动前先行动,她一手掌心朝上伸出、另一手也向前递出躺着鲜荷的竹蓝子。
“来吧!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呵!她可把精明的商贩嘴脸学全了。当然,她毕竟还多了一点好心。“不过,看在你也不噜嗦的份上,我这篮子就当免费奉送好了。”
男人,仿佛第一次遇到胆敢无惧与他对视的人,尤其,这个人还是一个女人,一个小女人。他盯着她那张完全没显出半丝惊怕的清净素颜,寒酷的眸光移到了她的手——
空气中,荡漫着清清花香。
他薄冷的唇募地一勾。“过来!”命令语气。
少女也学他勾唇,出来的效果却是笑。“看来你好像想做坏事,我觉得你还是把钱丢过来就好了。”她把篮子放下。“花我放在这里。”
她当然不是怕他,只是不爱靠人太近。
男人一口饮尽杯中酒,然后他用手指把玩着酒杯。看他也没有掏钱的打算。
“滚!”眸一厉锐,他没耐心了。
幸好,她还有一点耐心。
“好吧、好吧!我过去好了。”她叹口气,把花篮勾了起来。“就在这里,行了吧?”近到他前面一臂的距离,够让步了吧?
显然,还不够——
突然,一只巨掌横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抓住了她的手,接着借由她的手,连带她的身子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向前拖拉……
而似乎没想到男人的动作竟然迅速至此,少女的心念才要转,便已被一具刚硬的铜墙铁壁围住。
紧紧地,她发现自己正贴嵌进这男人的胸膛前。而,她的掌心感受到了这男人依旧不紊不乱的心跳节奏;奇异地,她竟没把这鲁莽、自大、可恶的男人一把推飞进湖里淹起来当荷花的最佳养料。
她抬眉,眼睛对上他的。
男人没一点热度的黑眸锁住她的视线眸光,猛地,一种仿佛源自久远记忆深处的清洌幽香,窜进了他的鼻腔。他的心神微微一恍……
突然,锐冷再次跃回他的瞳底,他毫无预警地一手夺掠过她勾在腕上的花篮,然后,连篮带花将它们丢出车外。
“啊——喂!你……”抢救不及,她只够捉住他那只罪魁祸“手”。
眼睁睁看着他毫不留情地将花往外丢,她回头,对上他。昨底的神情不是怒,倒是一种深深的叹息。
“我不相信你真的那么讨厌它……”她摇头。
男人的眼光眸波就像两道货真价实的冰刃,就连从他体内扬散出来的气息,也寒迫地足以让普通人发抖。
“你想知道答案?”很轻很柔地,他用手指摩掌她细嫩如丝的下巴,而他的语气,却跟轻柔一点也扯不上关系。
是这少女身上的香!
他突然发现,丢了那把花之后,那勾撩他情绪的香气依然存在;然后他才找到这香气的发源点,正是眼前这少女。
原本,他只存心给这大胆的女人一个教训,没想到这小小女人不但不怕他,还挑衅他的命令权威。而现在,她更加该死地犯上他的禁忌。
她死定了!
接收到了从他眼神、从他身上发散出来的强烈不善之气,少女忍不住皱了皱鼻。
“我已经知道答案了……”她又晃蛲首。自言自语似地:“跟人这么接近就是不会有好处.我需要新鲜的空气。”
两根坚毅的手指制在她下颚,定住了她晃动荡脑袋。
“你说你需要什么?”他从半敛的睫间盯着她,低沉的语音微带恶邪。
感受到更浓烈的恶质气息,少女用她那颗聪明的脑袋想也知道,此刻可不是游说的好时机。
“我需要,跟你先说再见!”对他筑然一笑,而同时,在明白这恶霸的男人向她俯近、施行企图前,她轻瞬了一下眸,眉心乍地浮现三瓣浅红的花形印记。
少女眉心的奇特花烙,少女那一双盈着笑意的眼睛,和一种清清悠凉的芳息,成了男人失去意识前最后的记忆……
“你……”他溢出一声宛如叹息的绝句。接着,垂目。
少女总算在他的唇才触上她之时,及时阻止了他——可被这男人碰到的唇,竟立刻产生了她拥有这具形体以来第一次的炙麻感,她微微惊愕。
双手抵在他肩上,她慢慢推开了他,并且将已毫无意识跟反抗能力的他扶躺回枕上。
他已经昏迷了。
静静坐在一旁,低头看着这被她轻而易举弄昏的男人,她的葱指,忍不住滑顺过他的脸部线条,最后,停在他的唇上。
“嗯,这男人真的硬得就像一块臭石头,不过,好像有些有趣了……”
第一回合交手,她是失败了!可……
她已经正式确定了,就是他!
他——东衡遥,就是她的任务目标。
要找到一个不喜欢花的人令其喜欢花!
——呵!这有什么难?
世上不惜花爱花的人是少之又少,不过凭她的能力要达
成这任务,简直轻而易举。所以,她很快就找到了一个目标。
东衡遥,当今帝王第九个儿子。他恶花的名声在京城似乎无人不晓,不过也似乎没有多少人知道他讨厌花的原因。
而尤其,他最讨厌的竟然就是荷花。听说,在他的府里连一朵关于花的影子都不许出现,更逞论让他最恨的水中清荷。
东衡遥是霸道的,可偏偏他的话就是法旨,他拥有着几乎所在人都无法驾驭其上的猖狂条件……
东衡遥讨厌什么东西都好、讨厌什么花也行,可他为什么偏偏就要讨厌荷花?
哼!这可不好、当然不行!
她─—身为花界的荷花神,就算不为这次比赛赢过其他花神、就算不为任务,她也不能容许这事件继续存在。
此时,一直静候在马车外的车夫,似乎仿佛闻到一种奇异的清荷香气从身后的车厢内传出,却没有再听到里面该有的一些动静,他不禁感到奇怪了。
夏风,轻轻吹过,带来了湖上采莲女的笑语歌声。似乎,是为了今天的荷花开得特别娇艳美丽……
遥九府
宽敞尊贵的寝房,却处处散发着一种冰冷的阳刚气息;而此时,列着大床的方向,轻纱帐后传出呻吟娇端,和另一种沉重的闷吼……
许久,这阵令人脸红心跳的动静才终于渐渐平息下来。
又在一会儿后,也似乎算过了时机,屋外响起两下轻叩门声。
“爷,宝珍公主来访,您见不见?”即使知道屋里正经历过什么,屋外传送来的苍正声音依然一丝波动不起。
屋里,帐后,不依的娇唤低荡:“爷,别理那什么公主,让雁姬再好好服侍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