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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处理完古老爹的身后事,水叮叮多日来紧绷的思绪霍地松懈,单薄的身子摇摇晃晃,像是快要昏厥。

  “谢谢。”无论如何,江慎为她做的一切,让她感激涕零,就算是要她为婢为奴伺候他一辈子,她也二话不说。

  “不用谢了。”

  看着她既坚强又脆弱的表情,江慎心里隐隐起了骚动,他……竟升起想要将她拥入怀中的冲动?



  连忙挥开心里莫名兴起的异样思绪,江慎正要开口,却感到水叮叮扯住他的衣角,脚步颤了颤。

  这几天虽然住进江府,但丧父之痛,仍让她食不下咽、夜不成眠。

  原本她的身体就不够强壮,如此的折腾下,体力自然不胜负荷。

  江慎一惊,眼明手快的扶住水叮叮。

  “你还好吧?”

  水叮叮勉强撑开眼皮,发现江慎的影像变得十分模糊,无声的嚅了嚅唇,不久便晕厥了过去。



  “水兄弟?!”

  江慎霍地将“他”拦腰抱起,下一瞬,黑眸闪过一丝阴鸷,俊眉拢蹙。

  水叮叮实在瘦弱得可以,体重怕是不及一袋棉花,弱不禁风的身形怕是风大一点,就可以把“他”给吹走。

  等“他”清醒后,或许他得向嫁到九逸城的胖姑娘朱若沅要一份养身壮体的食疗药谱,再来就是去掉“他”身上的味。

  这股味让江慎不由得忆起重伤那一夜,他的鼻间不断盘旋着女性的馨香。

  思及此,江慎忍不住地低下头嗅了嗅水叮叮身上阵阵萦绕、勾引着他的莫名的馨香。

  “江捕头!”一声叫唤拉回他的思绪。

  江慎回过神,懊恼地为自己怪异的举措暗咒了声。

  难不成正如慕晚云前些日子所言,他需要一个女人来发泄累积已久的欲念?

  突地,另一个想法撞入脑中,会不会……水叮叮根本就是个姑娘家?

  第五章

  夜幕降临,皎皎明月高挂在万里秋空中,夜渐深,风稍遽,厢房外的梧桐树被风吹得枝叶婆娑,连窗扉也随风叩叩作响。

  江慎魂不守舍的拉紧窗扉,向来沉定的思绪,依旧盘旋在水叮叮是男是女的问题上。

  打道回府之后,他抱着水叮叮进厢房,鼻间嗅闻的是让他的心隐隐骚动的淡淡幽香。

  江慎低头打量水叮叮苍白如纸的小脸,思绪依旧恍恍惚惚。

  水叮叮浓密的睫毛轻覆盖住晶灿慧黠的眸,柳眉细长,若是生做姑娘家,不知要迷倒多少男子。

  一股莫名的冲动突地涌上,江慎几要管不住的伸出手,想摸摸“他”的胸,想证实“他”的性别……

  当心头掠过那股冲动后,江慎握紧拳,让十指深陷入掌心,传来的痛意拉回他的理智。

  这般复杂情绪对江慎而言,是前所未有的,他不禁想打醒自己,怎会升起如此下流的想法?

  就在这时,水叮叮轻咛了一声。“老爹……”

  心绪仍是低回纷杂,江慎回过神出声问道:“醒了?”

  自睡梦中乍醒,水叮叮睁着眸点了点头,因为思绪回笼而感到心痛。

  梦里,夕照在庄严肃穆、灰瓦红墙的佛寺上,而古老爹立在佛寺前,面容沉静而悠然。

  “老爹……死了。”水叮叮迷茫不清的喃道。

  瞧见她哭丧着脸,无精打采的模样,江慎感慨的开口。“‘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人本来就是孤独地来,孤独地去,没什么好难过的。”

  旁人瞧他一路顺遂,年纪轻轻便御赐为神捕,却不知在那风光之下,江慎也有让人不胜晞嘘的一面。

  在身为捕快的父亲因公殉职后,娘亲因病不起,没几年便郁郁寡欢的去世了。

  那一年他十二岁,身为江家唯一子嗣的他,在一批忠心仆役的陪伴下长大。

  是幸或不幸,他已无从衡量,只知道抛却不了悲伤,便无法往前……就如同他的娘亲一般。

  因此他孤独而坚强,仅希望在短暂人生中求一分洒脱。

  “何必说得这么悲情?”因为古老爹骤逝,她的心已经凄凉不已,听他说这一句话,水叮叮还真不知他说这话的用意,更讶异他竟会有如此悲观的一面。

  江慎扬眉看她,诧异她竟然明白古诗里的含意。

  被他灼热而专注的眼神盯着,水叮叮心一悸,差点就忘了自己还是男子装扮。怕江慎会识破她女扮男装,她故意恶声恶气、粗鲁的问:“你看着我做啥?”

  她可不想再被人发现她身为女儿身,然后再一次丢了差事。

  江慎见到她这副模样,心没来由地一凛。

  江慎呀!江慎,你真的该上青楼找个姑娘了。

  再不克制自己,说不准他会被水叮叮那张过分秀气的脸庞骗了,成为有断袖之癖的一份子。

  迅速压下心中的异样,江慎没头没脑地开口道:“男子汉大丈夫,宁可流血,也不流泪。”

  “我没有哭。”

  “我只是提醒你。”江慎冷冷的说,表情波澜不兴。“下来把参汤喝了。”

  水叮叮侧过首,发现他换了常服,素蓝色长衫衬得他硕长的身子斯文挺拔,回异于他穿捕快服时的英气焕发……唯一相同的,只有他那张冷脸,与看似冷漠、实则关切的行为吧!

  凝视着他淡定的神态,一种无由的安心煨得她心头发暖。

  结束与古老爹四处飘泊的日子,自此,她将跟着江慎,为自己的温饱而自给自足。

  顺从地下榻穿了鞋,她告诉自己,绝对不能让江慎识破她的女儿身。

  因为古老爹不是水叮叮的亲爹,所以水叮叮为他守孝个把月,便除去孝服,跟在江慎身边办事。

  说办事当然好听些,严格说起来,她只能算是在江慎身边帮忙跑腿打杂。

  这一日天色尚早,时候入了冬,天边压着低暗的浓云,天气冷得彻骨。

  走在冻得几要让人窒息的冷冽空气中,仲泽春急急忙忙的开口。“快、快……集合了,迟了江捕头又要生气了。”

  一夜大雪,方铲去积雪的府衙内院广场仍覆着一层薄冰,走起来滑不溜丢的,也不知是有意或无意,仲泽春的脚步让人看得险象环生。

  “只会催、催、催!总要给人时间走路呀!”将手圈在嘴边频频呵气,水叮叮悠哉的咕哝道。

  除去孝服后,江慎见她实在太过瘦弱,于是连同平波县府衙挑出一批人,于每日清晨在府衙内院中练半个时辰的拳,藉以加强衙门差役的体力。

  水叮叮生性爽朗、不拘小节,很快便同衙门一伙人称兄道弟,其中又以仲泽春与她的感情最好。

  怪的是,这对臭味相投的难兄难弟,每每集训时状况频频,因此直接被江慎列管为麻烦人物。

  “话可不能这么说,也就只有你有胆敢同头儿过招,我们可没这个胆。”仲泽春压低着嗓道。

  “说你是宝宝还不承认,你娘没生胆和脑子给你吗?你不知有理走遍天下,无理更要极力争取吗?”

  水叮叮嘴上虽这么说,但她心里明白得很,江慎这冷硬的木头性子,怕是过了百年也不会改。

  可她却像上了瘾似的,每天不同他斗斗气、耍耍嘴皮子,心里便不快活。

  “世上怎么会有你这种尖酸刻薄、牙尖嘴利的臭小子呢?”

  仲泽春瞥了水叮叮一眼,完全无法抵挡“他”犀利的论调。

  他一定是和沉默寡言的江慎相处久了,所以谈笑风生的能力逐渐退化,以至于遇上水叮叮,才会被欺压得无出头之日。

  水叮叮瞧见他露出委屈的表情,身形娇小的她,吃力地搭着仲泽春的肩道:“哈哈!春宝宝乖乖,我同你说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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