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自己突然冲出来,其实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她知道错在自己,就算她刚才被马儿践踏死了,恐怕阎王老爷也会要她自己负责。
而该死的!她要追的艳红梅……南蝉脸色一变。
“对不起!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她对他挤出仓卒的一笑。“沐公子,后会有期!”
不等沐楼有所反应,她一转身就向刚才马车跑走的方向追去。
如同上次一样,这姑娘又来去一阵风似的走了,沐楼的心再次被激起波澜。他甚至还不知道她的名字……
后会有期?!
看着她一下子消失在人群中的纤细影子,沐楼突然很期待着这句话……
※※※
真的追丢了!
南蝉直跑出了城外十里,才不得不相信她真的把艳红梅追丢了──就只那么一个耽搁,她竟然白白浪费了两日的辛苦等待!
望着人烟逐渐稀少的茫茫荒野,她不禁又沮丧又懊恼。
南蝉不死心地又向前跑了好几里,这才终于确定她已经失败了。
再也走不动地坐在地上,她丧气地甚至想回头把沐楼的马车拆下来当柴烧。
就这样,南蝉一动也不动地呆坐着,直到一个念头乍然在她的脑子闪现。咬了咬牙,她猛地站了起来,豁出去了地开始举步往回跑。
在太阳下山前,南蝉又回到了原来的市集。
她直接走向赵府,走到它的大门前,然后用力敲着门。
她敲得手酸了,大门才终于打开;两个面色不善的下人站在门内瞪着她。
南蝉没等他们开口,就直接挑明来意。
“我要见赵子极!”
睥睨着门外一副灰头土脸、满身是尘土的女子,他们冷哼一声,突然将门“碰”地关上。
“要讨钱到别处去!再碰这个门,我就把你的手剁掉!”门内传出这几句。
南蝉一时之间怒火中烧,可她没再敲门,当下已经有了主意。
夜里,就在南蝉等待时机决定要偷进赵府探个究竟时,令她感到匪夷所思又惊讶的,是艳红梅的马车竟然又回到了赵府!
这到底怎么回事?南蝉惊疑交并,暂时打消了夜探之事。
第二日,马车又离开了赵府,而经过了昨日的疏忽,早有防备的南蝉这次得以从容地跟上去。
马车出了市街,渐渐往人烟罕见的野外。似乎完全没有发现后面有人跟踪,前面马车的速度依然不变。
直至马车最后在一处没有退路的高崖上停下。
南蝉将马儿藏在林子里,她也躲在暗处远远看着那辆停下的马车,不明白她们来这里要做什么。
只见从马车上跳下了一个宫装女子,是艳红梅身边的人。她竟笔直朝林子这里走来。
南蝉惊疑地趴伏下身,深怕已经被发现行踪。
宫装女子走到林子外就止步了。可她艳丽冰冷的脸孔却直面向南蝉藏身的地方,连她锐利含霜的视线也是。
“别再躲了,出来!”她冷冷地开口。
心惊胆跳,南蝉还不相信自己的行动被发觉了。
“你以为我们那么笨,没发现你在后面跟踪吗?”宫装女子冷哼着。
南蝉的心一横,终于从藏身的地方站出来。她昂然面向宫装女子。
“我是在跟踪你们!”既然被发现了,她坦然承认。
随后,南蝉被带到马车那里。接着,她面对着艳红梅。这是第一次,她和艳红梅的正面相对;也是第一次,她这么接近艳红梅。她发现,艳红梅确实美得足以令人屏息,只不过她脸上的神情也冷得让人想打颤。
她艳媚的双眸直盯着南蝉,隐隐带着煞气。“你就是南蝉?”
南蝉错愕地瞪着她。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不可能!她怎么会知道她?!
艳红梅接下来的话更令她惊骇──“原非凡把你带进黑翼宫好几个月,你不但得到他的专权,还得到他的心,这些都不是你应该得到的!”艳红梅的神色开始狞恶了起来。
之前从黑翼宫偷传出来的消息足以让她知道那个叫南蝉的女人的存在;从那时起,她就疯狂地痛恨起南蝉!
原非凡该是无心无情的,原非凡该是不在乎任何人的;原非凡不可能对除了她以外的女人做出那种只有有心、有情才会做的事!他连正眼看她一下也不肯,为什么南蝉却受尽他的重视?!
嫉妒的怒火在她的心炽烈地焚烧!就算她得不到原非凡,她也不会让他人得到原非凡。既然毁不了他,她就将他重视的人毁掉。
原非凡不但无情地毁了她辛苦建立起来的红梅谷,还非将她置之死地不可──她艳红梅何曾这样狼狈地逃亡过?所以她恨他,更恨那个叫南蝉的女人!
她躲到赵子极这里来两天就发现一直有人在监视着她,她原本以为是黑翼宫的人追来了,却想不到只是一个女人,可那个女人竟然就是南蝉──她早已将画像中的南蝉狠狠记牢,就算南蝉如今化成灰了,她也认得出来!
昨天的引诱只是确认,今天,就是她的死期。
南蝉当然没错过艳红梅充满杀意的模样。
“就算不该是我得到的,你不是也没得到?”她一边全神警戒着艳红梅,一边忍不住嘲弄她。
艳红梅却不怒反笑,笑得阴森而诡异。
“没错!从今天起,再也没有人可以得到他的心!只要你死,他也就死了……”她突然手掌一翻,一道冷锐的利芒也同时向南蝉而去。
一直注意着她的举动的南蝉,在她表情乍变时,便直觉地往后退去,恰巧避过了她手中的匕首;下一个动作,南蝉立刻拔出背上的长剑迎向她。
艳红梅的武功很高、身法诡谲,更重要的是她下手狠毒,招招皆往南蝉的要害直刺。
跟这样的高手比起来,南蝉仅能勉强防守,根本碰不到她分毫,因而才没多久时间,她的身上已经被艳红梅的匕首划过好几道伤口。可她咬着牙,没空理会伤口的烧痛──她感觉得到艳红梅眼里那股不杀死她绝不会罢休的气焰!
艳红梅已经疯狂了。刀刀刺向南蝉,这时她已经将她逼到了悬崖边;而南蝉全力在防守她的进攻,根本没注意到自己已濒临危险之渊,直到她脚下一滑,差点踩空,趁空瞥了身后一眼,她几乎心胆俱裂。
艳红梅脸上浮现一朵残酷而阴狠的笑,她一刀正要向后无退路的南蝉刺下,就在这时──“住手!”一声暴喝乍地传来。
艳红梅一愣,动作乍停!她听出了这声音是谁的,可下一剎,她脸上的笑容一狞,仍不顾一切地将刀逼向南蝉……
南蝉也被这熟悉的、梦回已久的声音弄怔了。她又惊又喜又不信地望向那一抹朝这里奔来的黑影,全然忘了眼前的威胁,直到她的胸口突地一痛,接着她的身子被一股力量向后送。她睁大眼睛看着艳红梅乍然口吐鲜血地倒下,而那抹黑影则突然离得她好近,并且伸手向她──只是,两人之间的距离一瞬间被拉远!
南蝉的身子正在迅速往下坠,而且迅速往下坠向无边的黑暗……
“蝉!”
崖上的原非凡,原非凡脸上惊恐狂惧的神情和原非凡那声狂厉的呼吼,是她坠入无边黑暗前的最后记忆……
※※※
昏迷中的女子依旧没有任何醒来的迹象。
看着她苍白的脸庞,坐在床边的紫衫男子,温文尔雅的神情不由半疼半恼地皱着。
“你不是向我保证她这两天就会醒吗?现在都过了两天了,为什么她还是昏迷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