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感地察觉到周旁僵肃的气氛,南蝉微怔,接着乍然意会出了在他的话背后的严重性;看着眼前男人脸上似有若无的淡笑,她的心口有种窒息般的发闷。
“是不是你的人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没有理由下毒害她!”
南蝉知道牢里那个被毒杀、死状凄惨的人是谁──之前她以为逃出了被囚禁的屋子,迫不及待地奔回头找蝶儿,没想到却在溪畔被两个红衣女子追捕,还中了她们一刀。后来她知道,她们其中一个在黑翼宫的缉拿下被故意放走、一个被捉回这里──原来她们是红梅谷的人!
即使她不愿、也无心去知道黑翼宫的事,可住在这里久了,她多久还是会从旁人口中听到一些,所以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她会被误认为是红梅谷的人;为什么他们要捉红梅谷的人。
红梅谷,全是女人,美丽的女人,美丽却也心狠手辣的女人。艳红梅,红梅谷的主人。红梅谷的女人美,她比她们更美;红梅谷的女人心狠手辣,她比她们更心狠手辣──因为红梅谷的女人全是她调教出来的。
红梅谷的女人,让江湖上的男人又爱又怕。因为红梅谷的女人,可以让男人享受到蚀骨销魂的天堂滋味;同样的,红梅谷的女人也可以让男人尝到生不如死的炼狱折磨。至于红梅谷,为什么会和黑翼宫扯上关系呢?因为──红梅谷的女主人看上黑翼宫的男主人!
只可惜被艳红梅看上的原非凡毫不领情!
没有男人拒绝得了一个娇艳美丽的女人主动的投怀送抱;不但是男人这么认为,连艳红梅也这么认为。
一个女人被一个男人拒绝。而这个女人非但是个美丽的女人、骄傲的女人,同时也是一个报复心强的女人──所以这个男人被报复了。
黑翼宫不是个简单的组织,当然原非凡也不是个简单的男人;红梅谷不是个简单的地方,当然艳红梅也不是个简单的女人。女人想毁了男人。而尽管她报复的手段无所不用其极,他仍安然无事,直到最后她终于成功了── 南蝉那天在溪里拉起半死不活的原非凡,就是艳红梅派人下的手。
艳红梅几乎成功了!
而南蝉只是很不幸地刚好在那时踏入他们的战场。可她不懂的是,原非凡已是知道她不是红梅谷的人了,为什么她还是被捉来这里?!
“宫主,这件事一定跟红梅谷的人有关,如果南姑娘是红梅谷的奸细,她自然有理由下毒。”说话的是黑脸的刑堂总管武越。
他跟南蝉无冤无仇,只是觉得她很可疑而已。
原非凡半月前回来,竟然令所有人惊讶的还带回来了一个丽姿绝色的姑娘;而他和他带回来的南蝉姑娘之间的关系也令人惊讶。从随同回来的浪不平那儿,大家总算大略解了一些好奇心,只是却还是没有人知道,既然怀疑南蝉是红梅谷的人,为什么让她在宫里自由走动?而如果她不是红梅谷的人,却为什么非带她回来不可?
没有人知道原非凡心里在想什么,而且他对南蝉的态度也教人摸不着头绪。他把她放在宫里之后,似乎就漠不关心了,可是任她用尽方法想逃出去,他就是没让她有这个机会。
很古怪!南蝉的来历没有人知道,而原非凡似乎也没想查,于是她成了宫里一个让人想忽视,却又忽视不了的特异存在……
好好关在地牢里的人竟被毒杀,这算是一件非常严重的事,而碰巧这个奇特的女人就是唯一的嫌犯;不只是武越,想来任谁都会觉得她可疑!
武越的话,激起南蝉一阵气血翻涌。她咬了咬牙,试图让自己心绪平静下来,而就在这时,一个淡沉嗓音的出现又让她错愕不已。
“她当然有理由下毒!”原非凡盯视着南蝉的黑亮眸子瞬也不瞬。
那邪恶至极的目光,令南蝉不自主背脊泛寒。
原非凡的话一说出口,在场众人不由哗然;而南蝉的处境也顿时陷入危险。
可瞬间,南蝉在他猫捉老鼠似的眼光下,竟反而迅速冷静了下来。
“被红梅谷的人刺中一刀几乎没命,如果有机会,她怎会不想报仇?”原非凡接下来的话都出乎了所有人意料,包括南蝉。“不过她没说谎,下毒的人不是她!”
“宫主,这……”众人不解,而又瞠目结舌着。
原非凡双目厉芒一闪,旋又敛去。
“不管下手的是什么人,他的目的不会只是这么简单……”他突然站起来往外走。丢下邪戾的冷笑。“在我这里玩捉迷藏?!他应该很快就会知道,这里实在不适合玩捉迷藏……”
※※※
“那个人的目的一定是你!”南蝉蓦地出声。
既然有了非原非凡点头才出得了黑翼宫大门的无奈认知,而方才也在那种意外震撼的状况下再度和他碰面,她知道与其浪费时间自己硬闯,倒不如直接面对这一切祸乱的起源点。于是她决定不躲、也不避了。
只略思虑了一下,她便跟在原非凡的身后走出刑堂;既然已经解除了嫌疑犯的身分,自然没人阻拦她。
原非凡的脚步不疾不徐,颀长挺拔的背影很容易令人着迷,可也同样让人无法忽视其中逼人的气势!
该死!南蝉陡然惊觉自己的心不受克制地竟又出现某种不该有的悸动……
用力地一甩首,她对着他的背影,以很冷的声音开口说话了。
原非凡的脚步停了。他转身,俊美冷魅的脸庞有一抹令南蝉又惊又防备的狡猾浅笑,而他炯然黑深的眼眸似乎也轻易捕捉住了她身子僵了的那一剎。
“那就要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了。能混进黑翼宫来,并不代表他就出得去……”彷佛这件已经令众人全神警备的大事,在他眼里不过是个游戏。他的脸上依然是那抹浅笑,可南蝉在他那抹出人意外的浅笑下,却不自主地全身紧绷起来。“就像你……”
眸子乍然闪过一道邪恶的光,他没有任何征兆地倏然出手,修长凉冷的指尖已在瞬间拢住她雪白的颈──没有压迫,彷佛只是对待情人的轻触,却很具威胁性!
南蝉一直防范着眼前的男人,却没想到他的动作快得让人想防也防不住。就在一眨眼间,她发现自己的脖颈已经沦陷在他的手中。
“你以为我真的走不出这个鬼地方?!”被这男人激起了怒气腾扬,南蝉反手企图捉下他可恶的掌,却发现她不但撼动不了它,它反而渐渐收紧了。
她的呼吸顿地一窒。
原非凡轻而易举地将她抓到身前,俯首逼近她有些发白的脸蛋,黝黑的眼瞳带着邪笑地深探进她即使有一丝不安,却仍冒火、倨傲的眸底。
“只要我同意,你当然走得出‘这个鬼地方’!怎么?你不是要来求我的吗?”靠得太近了!
南蝉双手改抵在原非凡的胸前要推开他,他却依然动也不动,宛如一块镇石。
于是她只有尽力把头向后仰,没想到连这小小的动作她也不得自主──压在她颈上的手指如蛇般滑到了她的后脑勺,她继续被迫无处可逃地完全被笼覆在他独特霸意的气息下。
该死的!这男人到底想做什么?!
“就算你要杀,我也不会求你!”南蝉咬牙切齿,豁出去了。天!她还天真地指望能跟他谈,她根本连想在他面前心平气和个一刻都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