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天一来千乘酒庄,就被她拖著走,手拉著迷冬的手,这样的亲近让他有点飘飘然,直到这刻才意识到情况不妙。
“迷冬,你带我来这里参观吗?”不大像,看她炯亮的丹凤眼反射出晶莹的光芒,整张脸充满了干劲,好像有什么计划正在酝酿著。
“不,是让你熟悉一下环境。”千乘迷冬勾起嘴角,笑得踌躇满志。
“熟悉环境?”顾砚津暗暗捏了把冷汗,希望自己的预感不要成真。
“对,以后我就在这里训练你的酒量,只是举手之劳,你不必太感激我的。”她非常豪气地拍拍他的肩膀,“你也知道,我的朋友酒量都是一等一的好,所以你绝不能继续可耻到一杯倒,这会让我抬不起头的。不过,你放心好了,我不会要求你的酒量和慕希圣一样深不可测,只要达到央啻国国民酒量的平均值就好。”
她对他可是非常宽宏大量的!
顾砚津只觉眼前一黑,反射性地将手扶在千乘迷冬肩上,免得自己因承受不了她的“伟大计划”摔倒。
练酒房,顾名思义,就是锻炼酒量之房,千乘迷冬一带他来,他就有了乌云罩顶的感觉,心存百分之一的侥幸,也被她的“豪言壮举”打破。
“迷冬,你当真?”他最后的挣扎,“我的酒量天生如此,恐怕再怎么训练也是枉然。”他的体质对酒只有一杯的容量,再多就无福消受了。
“放心,我有自信。”千乘迷冬只差没拍胸膛保证了,“改变酒量,就要从你的体质开始改善,我相信我的‘酒神养成计划’在你身上一定会成功的。”
“酒神养成计划?”他嘴角抽动两下,明俊的双眉紧锁,听她这说法,似乎这套计划以前失败过,“我是你第一个实验对象吗?”应该不是。他的脑中闪过千乘迷鸟的身影,没来由的一阵冷飕飕的感觉爬上了脊骨。
“哼,这是我为了那只该死的鸟制定的练酒策略,谁知他半路落跑,害我整套计划夭折。”千乘迷冬一提起千乘迷鸟就咬牙切齿。
当年为了改善迷鸟的酒量,她可是请教了许多人,才制定这么一套“酒神养成计划”,还为他特地建了练酒房,准备把他培养成千乘家万杯不倒的酒神级接班人。谁知那只鸟太没用,宁愿半路卷起铺盖离家出走,也不要配合她的“酒神养成计划”!
“呵、呵。”顾砚津干笑两声,“我觉得既然在迷鸟身上都不成功,我的情况应该也和迷鸟差不多,所以就算了吧?”迷鸟就是因为“酒神养成计划”才对迷冬恨之入骨吧?
“不行!”她非常严肃地瞪著他,以不容置喙的口气说道:“你是我的朋友,我都为你坏了交友的原则,你好歹配合我努力一下,只有当我说放弃的时候,这个计划才能停止。”
她可是舍命陪君子,亲自训练他酒量,他应该感谢她,绝不可以像那只花鸟一样糟蹋她的一片苦心!
一阵风夹杂著春的花香,灌入练酒房,在顾砚津和千乘迷冬之间吹拂,扬起她如水般的长发,发丝在她脸颊划过的刹那,仿佛蝴蝶在花间跳跃,留下一缕缕芳香。
顾砚津心头一震,著迷地看著表情认真而显得异常明艳动人的她,红润的唇微微抿起倔强的弧度,清亮的眸闪烁著坚定毫不妥协的光彩……
他不知不觉看著她恍了神,第一次有人用这种眼神看他,第一次有人为他打算计划,他的心恍然间暖了起来。她的眼睛仿佛有种魔力,深深地吸引著他;她的身上有种发亮的热情,如耀眼的火焰,让他有飞蛾扑火的冲动。
初次在慕府的惊鸿一瞥的悸动像暴风雪般卷回,那种渴望靠近的心情再次浮现,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拂向她的脸颊……
千乘迷冬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顾砚津的手碰上她的脸颊,冰冷的触感让她猛地惊醒,忙往后退一步,避开他的碰触,有点不悦地皱著眉,提醒有些失神的他,“顾砚津,你到底要不要配合我的计划啊?”
他回过神,有点尴尬地垂下手,握紧拳头,然后闭了闭眼,深呼吸,恢复平静,笑道:“千乘当家这般热情,我怎会拒绝呢?”
何况,他也不想放过任何靠近迷冬的机会,虽然“酒神养成计划”听起来让他的眼皮子直跳。
“这还差不多。”千乘迷冬满意地点点头,一转眼就把他刚才的逾矩抛到脑后,兴致勃勃地吩咐,“那么,从明天开始,你晚上来这里,我好好地训练你。”
“嗯。”顾砚津颔首微笑。
***
在“酒神养成计划”施行的第一天,他就后悔了,也开始明白为什么迷鸟会对迷冬恨得咬牙切齿。
“快脱衣服啊!”她靠在练酒房内硕大酒缸旁,一手卷著长发,一手指著热气腾腾的酒缸,“这缸内是融雪之水,刚开始只加一坛酒,等你适应之后,我再加一
坛,你快点进去泡,别磨蹭了。”
泡水酒,是要让顾砚津的身体适应酒的存在,她还在酒里加了促进身体吸收酒气的药材,先改变他的体质,增加他身体对酒的“容忍度”,然后再一步一步,从酒性最温和的水果酒开始饮用,慢慢改善他的酒量。
一想到自己的伟大计划有一天能够在他身上实现,她的心就一阵激荡,双眼放光。为了集中心力实行“酒神养成计划”,她把很多事情都挪开,甚至连慕府最近订的一大批酒,她都交给伙计去准备呢!
顾砚津站在练酒房的门口,听到千乘迷冬的话后,冷汗直冒,几度想夺门而出,但在她热情的眼神注视下,他忍住了。
如果换个情境,千乘迷冬要他脱衣服,他会开心得阖不拢嘴。可现在,他一点都笑不出来,手不自觉地抓著衣襟,心有顾忌,一向平稳的脸上出现了前所未有的为难表情。
“欸!”千乘迷冬没好气地撇撇嘴,然后冲到顾砚津面前,拽起他的胳膊,毫不客气地把他拖到酒缸边,埋怨,“你不是说要配合我吗?干么一副受欺凌的表情啊?快点脱衣服,难道你想让我亲自动手扒你的衣服,把你扔进去吗?”
哼,以前可是他吃她豆腐耶,现在竟然好意思在她面前装矜持?
“你亲自动手……哈、哈。”顾砚津干笑,扯动脸上的肌肉,丢过去一记挑衅的眼神,“你敢吗?”
如果由她动手的话,似乎会是个不错的享受,嘿嘿!
“你──”千乘迷冬的俏脸莫名一红,朝他翻了下白眼,“别开玩笑了,我还是清白姑娘呢!所以,你快点自己动手,不然我请护院来帮忙了。”
她刚才只是随口说说,他还当真啊!
“我自己来,你转过身去。”顾砚津无可奈何地垮下肩,眼色一凝,长睫毛低垂,遮住了他眼中的不安。
千乘迷冬笑咪咪地点头,转过身去,听著身后传来脱衣服的窸窸窣窣声,直到一声扑通之后,她才转过身,就见他整个身体都淹没在酒缸之中,只露出脑袋,朝她露出勉强的微笑。
“感觉怎么样?”千乘迷冬好奇地问。
“酒气好重,有点头昏。”顾砚津皱了下眉,他全身都开始不对劲,整个人变得昏沉,头脑也不清醒,仿佛随时都可能倒下去。
不行,不能在迷冬面前倒下,否则不但会丢人,而且也会让迷冬看到不该看的东西,他不想吓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