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真的累了,很累。
这三天她试着在召开董事会前找那几位董事沟通,寻求他们对她的支持,可是他们不是避不见面,就是见了面之后跟她打哈哈,眼神飘移,言辞闪烁,嘴里说着没问题没问题,可是她却完全感受不到他们的诚意。
事情有点蹊跷,可是她却无能为力。这种感觉让她觉得好累好累,无助得好几天都蒙着被子哭。
她知道自己必须找席尔斯帮忙,如今也只有他有那个能力及金钱可以帮助她解决这个困境。
她需要有人讨论,有人可以给她最好的意见,而她想来想去也只有他可以帮上这个忙,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比起她身边的任何其他人,她竟然比较信任他。
这很可笑她也知道,因为他对她而言,就跟一个陌生人差不了多少。
“小姐,你找这间房间的房客吗?”一名会馆服务生见她站在这里许久,不禁上前询问。
“嗄?是的。”向千晴有点难为情,却还是点点头。
“他已经退房了喔,现在这间房没住人。”
“退房?”向千晴愣住了。“什么时候?”
“两天前吧,是很高很帅的那位客人吧?他走的时候,我们会馆经理还伤心了好久呢。”
“是这样……他有说他要去哪里吗?”
服务生摇摇头,笑了笑。“客人不会告诉我们这些私事啦,不过听说他们来自新加坡,可能回新加坡去了吧,他身旁那个老一点的男人是新加坡人喔。”
向千晴笑笑。“我知道了,谢谢你。”
转身离开会馆,她像是脑袋突然被抽空似的无法思考。
席尔斯竟然连退房了都没告诉她?
这代表什么?他打算抱她一夜,付她一千万美金之后就不要她了?她的一夜值得一千万美金?她是不是该觉得很高兴啊?
向千晴咬住唇,眼眶热热的,鼻子酸酸的,那从体内不断冒出来的泪意让她憋得鼻头红通通的。
好过分,真的好过分!
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她?不说一声就搬走,连通电话都没有……该死的!
不对,她可以打他的手机啊,之前是不知道打电话给他要说什么,可是以现在的情况,她为什么不能打他的手机找人?至少,她可以骂他的不告而别吧?
说打就打!向千晴找出对方的手机号码便拨了过去——
关机中。
她又拨,拨了好几次,一直都在关机中。
向千晴颓然的把手机丢进包包里,沿着会馆外的婉蜒山路慢慢往下走。
她不想叫车,也不想叫公司的车来接她,此时此刻的她只想独处,也只能独处,因为现在的她根本没办法面对任何人。
泪,一滴滴的落下,她擦了又掉,掉了又擦,最后索性不擦了,让自己哭个够!
怪了,她现在究竟是在哭什么?哭自己笨、自己傻,竟然会以为一张合约就可以保证那个男人会把她娶进门?还是在哭自己为什么那么命苦?之前公开征婚没人要,现在好不容易有男人说要娶她了,却是一场天大的骗局?如今人去楼空,她找谁去?
那个席尔斯……钞票是他家印的吗?就那么大大方方汇给她一千万美金,抱了她一次之后就潇洒的挥手走人?他就没想过她的感受吗?难道他以为他这样的善行会让她感激涕零?
难道他都没想过她可能会想他?永远忘不了那一次的拥抱与温存?
马路旁的大树落下缤纷的红叶,秋天的风吹来让人觉得萧瑟的气息,向千晴边哭边走,边走边哭,走太久,鞋子把她的脚后跟磨破皮,痛得她不得不连高跟鞋都脱下来拎在手上。
今天,大概是她二十三年来最落魄失意的时刻吧?骤闻父亲过世时,她没有倒下去,公司传出跳票,她也咬牙一肩扛下来,决定用自己的婚姻做为谈判筹码,死命也要保住父亲的江山!而如今,为了一个男人,一个不说一声就把她丢下来的男人,她的心竟然越想越痛……
蹲下身,向千晴抱住双膝开始大哭起来。
一次哭个够吧!哭完了,她就不要再想那个臭男人!
“这位小姐……”有人走到她身边轻声唤着。
“滚开!”她哭了一张大花脸,究竟是哪一个不识相的家伙还跑来吵她?而且还是个声音挺像那家伙的家伙!
“手帕借你吧。”不死心,一只大手好心的递给她一条手帕。
“我叫你滚开!否则我就把你揍个屁滚尿流!永远不能跟你心爱的女人行房!”真是个讨人厌的家伙!她大小姐哭得正爽,这个莫名其妙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怨气很重。”带笑的嗓音轻轻柔柔的,不疾不徐的朝她飘过去。
她始终垂着脸,任她叫嚣得多有魄力,也不会让人感觉到有任何威胁性。
“干你屁事!”向千晴再也不管自己这张哭花的脸有多吓人,更不管是不是有人可能认出她这个在大马路上像个疯子乱吼乱叫的人,就是那个豪宇开发的名门千金,她全都豁出去了!
一个起身,她想也不想地朝对方出了一拳——
咦?闪过了?
再一拳——
白细的手掌却反手让一只大手给包住。然后,向千晴在一片泪眼蒙眬中终于瞧清了那个家伙的脸……
“你……你……”她是因为过于想念所以见鬼了吗?席尔斯这张俊美的脸怎么会突然出现在眼前?向千晴眨眨眼再眨眨眼。
“我怎么了?”他神态悠然,带笑的望住她那张哭得很可怜又很悲惨的脸。
她的反应却是直接扑进他怀里,双手紧紧地圈住他的腰——
席尔斯一愕,似乎完全没预料到自己会受到这样热烈的欢迎,但,对于她突来的热情,他一点都不排斥。
半个小时前,当班鲁接到讯息,说向千晴一个人边哭边走在这条山路上时,他就马上叫班鲁把车开过来了。
没想到,情况比那个人形容的更糟!这个女人白皙的脚上伤痕累累,蹲在路边放声大哭,像是刚刚经历了什么惨绝人寰的事情。
“你不是飞回新加坡了?”她紧紧地抱住他,像是一松手这个人就会飞走似的。
“谁告诉你我去了新加坡?”他说去,而不是回;因为他的家根本就不在新加坡,而是在纽约。
“我打你手机,你关机了。”闷着声,鼻腔里还有浓浓的哭音。
“那是因为我一个小时之前正在谈一场重要的生意,才把手机关机,后来又忘了开。”他淡淡的解释着。要不是班鲁的手机一直开着,他也不会知道这个傻女人竟然会打算这样赤着脚走下山。
“所以,你不是丢下我?”浓浓的哭嗓带着强烈的不安与害怕,她等待着他的回应,不安得连抬起头来看着他的勇气都没有,只敢紧紧抱住他,这是她的极限——把一颗心赤裸裸摊开的极限。
闻言,席尔斯的心一凛,像是被什么东西撞击上了胸腔,让他的胸口有点疼、有点痛,让他不自主的张开手臂,紧紧回抱住这个女人。
她的身体在颤抖,又冷又凉,他在心里低咒着,下意识地将那冰冷的身躯拥得更紧。
他的拥抱,终于让她产生了勇气,本来埋在他胸前的脸陡地抬起,一瞬也不瞬的盯着他瞧——
她的眸中,有着恐惧、不安与害怕,哭肿的眼也依然美丽,而且益发惹人怜爱。
“所以……”席尔斯修长的指尖轻轻划过她的眸、她的脸和她的唇。“你是以为我把你丢下来一个人走掉,才会哭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