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宝贝明显地畏缩了一下,阮潇潇赶紧握了握她的手,想让她安心。
“严先生,严醒现在不在家,你找他有什么事?”
严金泉没立刻答话,先是看看那几个印著名牌标志的纸袋,又看向明显一身昂贵的阮潇潇。
阮潇潇被他的目光瞧得极不舒服。
“你是我儿子的马子吧?如果连你这样的马子都养得起,看来他最近应该混得不错。不过我得承认,他的眼光倒是不错,看你脸蛋和身材都这么赞,应该也把他伺候得很舒服吧?”
阮潇潇错愕地瞪大眼,万万没想到如此粗鄙的话会出自一个比她父亲还老的男人。
他让她觉得恶心,也有些害怕。她从来没接触过这样的人。
但是她没有忘记旁边有个比她更害怕的小女孩,所以她必须勇敢一点。
“严先生,”阮潇潇强作镇定。“如果你有什么要紧的事找严醒,我会帮你转达,如果没有的话,我们就不多留你了。”
严金泉没把她的逐客令放在眼里,反而舒适地靠向椅背。“宝贝,去倒点喝的来,爷爷口渴了。”
宝贝的声音比蚊子大不了多少。“你、你想喝什么?”
“还用问吗?去倒点酒来!”严金泉已有些不耐。
“家、家里没有酒……爸爸不喝酒……”
听见小女孩的回答,严金泉的情绪突然转坏。“没酒?你老子还是不是男人哪?!”
“严先生,请你不要对小孩子说这种话!”阮潇潇搂住严宝贝,尽管她自己也微微发抖。“请你现在马上出去!”
“X!你算哪根葱?一个小贱货也敢对我大小——”严金泉的话被一声厉喝打断。
“你来干什么?!”
刚进门的严醒冲了过来,一把将严金泉从沙发拉了起来。
他的脸色铁青,声音冷硬,毫不留情地拖著他父亲走向门口。
“你们两个留在这里,把门关好,不要出来。”扔下给两个女生的命令,严醒把严金泉一推,自己也跟著出去。
“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一到走廊上,严醒便厉声质问。
为了女儿,他搬了好几次家,就是为了摆脱这个不管当父亲或祖父都不够格的男人。
“你以前的邻居说的……”儿子比他高大,拳头比他硬,严金泉也只好陪著笑。“阿醒,最近我手头有点紧,看在我是你老子的分上借我一点周转吧。”
严醒紧绷著脸,压抑著愤怒。“要我说几次你才懂?我没钱可以给你,别再来找我。”他很久以前就学到教训,把钱给他这个只知喝酒和玩女人的父亲,只会招来下一次的索讨。
“我看你混得不错啊,还有钱养个那么贵的女人,我一看她——”砰!严金泉话未说完,就被严醒推撞到墙上。
怒火在他体内爆发,严醒钳住严金泉的脖子,目露狠意。
“那位小姐,不是你想的那种女人。”他加重手上的力量。“我最后一次警告你,要是你敢再骚扰她和宝贝,我发誓我会宰了你!”
严金泉难以呼吸,看出他不是说笑,终于面露恐慌。“我、我不会……我保证……”
“记住你说过的话。”终于,严醒松了手,严金泉边喘边咳,大口大口地吸著气。
“快滚!”
严金泉在威吓之下,狼狈离去。
严醒瞪著已空的楼梯口,胸口剧烈起伏著。
当他进门看见阮潇潇跟宝贝和那个四年多没见到的酒鬼老爸在一起时,吓得血液都凉了。
幸好那人今天还算清醒,不然他真不敢想像会有什么事发生。
他比谁都清楚,那个人在酒醉之后,会有多暴力。
严醒深吸一口气,体内的愤怒火焰总算慢慢平息下来。
“严醒……”
一声轻轻的呼唤,却像响雷似地劈中他。
严醒缓缓转过头,阮潇潇就站在门外。从那苍白无血色的脸,他知道她已看到刚刚的一切。
她被吓到了吧……不只是被他父亲,还有他。
这样也好,他告诉自己。
让她看到他是来自什么样的背景,会让她更容易死心。
这一刻,严醒也从纠缠他一整天的矛盾中,作了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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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宝贝受了一点惊吓,所以简单吃过晚餐后,在严醒的安抚之下,提早上床睡觉。
严醒回到客厅时,阮潇潇正托著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美得就像幅画,严醒凝视著她,胸口微微刺痛。
因为他知道,这片风景并不属于这里。
阮潇潇发现他,立刻关切地问:“宝贝睡著了?”
“嗯。”严醒也坐下,选的却是离她最远的位置。
“对不起,”阮潇潇面露愧疚。“我不知道她原来那么怕她爷爷,要是早点知道,我一定会阻止他进门。”
“不是你的错,上次他来找我要钱的时候,宝贝才七岁,当时他喝得醉醺醺的,差点就打了宝贝,她吓坏了,连续好几天作恶梦,就因为这样,我才决定从台中搬到台北来。”
“他……只要一喝醉就打人吗?”
严醒注视她片刻,然后伸手指了指自己的眉毛。“记不记得你问过我关于这道疤的事?”
“宝贝跟我说是被玻璃割伤的。”
“是我国一的时候被我爸用酒瓶砸的。”
阮潇潇愕然,一时说不出话来。
严醒的表情和声音却很平静,平静到几乎冷漠。
他必须把自己伪装起来,否则接下来要告诉她的话,将难以出口。
他要让她知道,他们之间的差异太大,根本不可能有未来。
“我妈跟人跑了之后,我爸喝酒喝得更凶,一醉就揍我出气。我那时很小,不懂得逃跑或反击,到我大一点的时候就经常逃家,但最后总因为没地方去又回去,然后继续挨揍,直到高二那一年,我把我爸打得半死,然后离家了,之后就在街上混,也没再回学校。”
“严醒,我都不知道你的过去是这样的……”阮潇潇眼眶泛红,像是快哭出来。
该死!让她为他难过可不是他的用意。见她那模样,严醒几乎想过去安慰她,但是他不能这么做。
他硬起心肠不去看她,佯装淡漠继续道:“宝贝的妈妈就是我在街头厮混的时候认识的,她是个因为不堪继父骚扰而逃家的女孩子,我们处得不错,后来就在一起了。她是在宝贝三岁那年,被酒醉驾车的卡车司机撞死的。”
严醒暗自吸了口气,问:“大小姐,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跟她相处得不错吗?”
他叫她“大小姐”。
阮潇潇怔怔地看著他,这时才察觉他的态度不对劲。
在他们那么亲密之后,为什么他现在听起来却是那么生疏?
她以为,他们昨晚就跨越“大小姐”那条界线了。
但严醒只是看她一眼,迳自接著道:“因为我跟她,是同一种人,我们来自相似的背景,我跟她理解彼此,所以是合适的伙伴。”
“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谈话的方向,愈来愈给她一种不好的预感……
严醒深深地注视著她,眼神忽地又复杂起来。
一阵令人不安的沉默降临,阮潇潇不确定自己是否想听到答案。
就在严醒终于要开口时,门铃响了。
突兀的铃声戳破了沉重的气氛,严醒起身走向门,阮潇潇也暗自松了口气。
门外的访客,出乎两人的意料之外。
“爸、妈?”
“潇潇,你果然在这里。”阮松城脸色并不好看。“要不是我的司机告诉我他载你到这里,江妈又说你的司机今天没来上班,我还真找不到这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