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么乐天就说了!”
乐天深吸口气,做好心理准备后,朗声道了:“乐天跟他说……‘什、什么?!我的眼出卖了我自己?!难道我的眼睛在跟你诉说我刚刚偷走了秋老一个笋香包?还告诉你大前天偷的是梅干扣肉?啊!它是不是还跟你说我大大前天偷的,是准备拿来做晚宴食材的烤鸡?’”
一个字不漏,乐天可真是好记忆!说完,乐天戒慎害怕地偷瞄东方天,却见东方天表情错愕,显然一副不及反应的模样。
片刻,东方天的表情渐渐扭曲。乐天心里盘算要不要现在就逃跑出去,免得主子将自己剥皮拆骨。可这念头才一闪过,他立刻被东方天抓着衣襟高高提了起来,森冷的几个字让他捂着耳朵不忍听。
“你这个死乐天——又耍我一次!”
“没有没有!乐天一个字都没漏啊!哪里耍主子了!才没有呢!”四肢舞动挣扎,乐天却还是像小孩子般被东方天提在手中。
“那好,我问你,他后来还说了什么?”狠瞪着乐天,东方天简直要气炸了。
“后来?啊!”乐天想到什么似的击掌,然后面对等待下文的东方天灿烂一笑:“后来……什么都没有!”
“……”
“……啊——杀人啦!”
“你尽管喊吧!喊破喉咙都没人救你!今晚你死定了!我非吃了你不可!吃得骨头渣都不剩!”
伴随着东方天气急败坏的怒吼响起的,是一阵丝绸被撕裂的声响,已经没有人在意龙天的心机与城府。
这是一个死色狼欺负饿死鬼的漫漫长夜。
——真的吃了吗?嘘!看就知道了。
半个时辰后,饭桌上。
乐天摸摸颈子上的肿块,欲哭无泪。
今天死色狼兴起咬人的恶趣味,这个伤口已经在半个时辰内被死色狼咬了五次,每次都在同一个地方“下口”,真是痛死他了!
满腹的委屈与心酸,乐天终于吞下最后一口食物,怯生生地看向他家的主子,也就是死色狼,小小声、不知是不是说给蚊子听地道:“我……我吃饱了……”
死色狼,也就是东方天哼了一声:“吃饱了我就继续问你。龙天打着什么主意来送镖?不要再跟我说你不知道,否则我就再咬你一次!”说完,磨磨牙,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乐天怕死了,忙捂着前不久才受创的颈子连连往后退,道:“我说我说!主子你可不要再咬了,乐天很痛啊……”
“怕痛还不说?”眯眼。
“……猜测……乐天也只是猜测而已……主子应该也知道龙天近来与北方的柳家庄特别要好,常有大笔生意往来,可之前他们是完全河水不犯井水,根本没有接触过。龙天近来的动作由此可看出异常。”
“这我知道。”除了多年前他败于龙天手下那一次外。
乐天点点头又道:“龙天的野心一向很大,他想做的是商场上的霸主,也想当武林第一人,所以他不得不拉拢、甚至是利用柳家庄的势力。”
“……也就是说,龙天的确利用这趟镖来下毒手了?”
“乐天是这么想的……”
东方天闭眼沉思。
乐天说的没有错,若是龙天要实现他的欲望,除了要拉拢柳家庄互为合作之外,同样与他在南方颇有势力的东方家便是首当其冲,第一个绊脚石,也是最大的绊脚石。因此龙天必须做的便是利用柳家庄来打击东方家,甚至是灭了东方家!
真是狠毒的龙天!竟连乐天的屈身之所也不愿放过吗?而且居然是用这么阴险的诡计——若他猜的没错,那个盒子里根本没有镖物!
——好你个龙天!只要柳家庄一到,你便可死咬着东方家失镖,而要求一大笔赔偿了,恐怕那数字是东方家一辈子的财产吧!
“哼!故技重施的龙天!”东方天睁开眼,冷笑。
乐天揉着自己的颈子,“主子想好怎么做了吗?”
东方天先是瞟了乐天一眼,然后把玩起面前的杯子:“既然龙天欲陷害于我,我就来个将计就计,一次将他打落地狱,永不复生!”
东方天话里的狠厉阴霾让乐天抖了一抖,暗忖:哇哇!主子真的生气了!近来最好乖一点,不然这次是咬脖子,下次可就不知道咬哪里了!
乐天摸摸自己的手,哎呀,赘肉挺多的,咬起来可痛死人了!
再偷偷看了东方天一眼,乐天暗暗躲到角落去,开始施行自己“守口如瓶”的最高策略。
可惜乐天没法将自己变不见,东方天一见他闪躲的姿态只是更为不悦,低喝一声:“过来!躲去哪!”
乐天心中叫苦连天,却也不敢反抗向前挪步,十分乖巧地问:“主子可有何吩咐?”
“……没事了。你累了先休息,我出去一会儿。”
出去?乐天眨眨眼,很是疑惑:现在天都黑了,这儿又是个小村镇,没什么好玩的,主子做什么去呢?
“主子去哪儿?”
“……去找一只黄鼠狼。”
“可惜年都过了……”乐天十分惋惜地接下去。
“……跟年有什么关系?你真懂我在说什么吗?”
“乐天懂啊。主子不就是觉得‘黄鼠狼给鸡拜年’是一件非常可笑的事吗?乐天没见过当然得趁这次大开眼界啊……啊!对了!还得找一只鸡!”
东方天拍案倏起,俊逸的脸庞浮出青筋,騞騞磨牙,咬牙切齿:“你……你这个死乐天!”
“……主子……不!不要过来!不要!啊——又杀人啦!”
有句俗话说的好:“自作孽,不可活。”
乐天,你不是说你要乖一点吗?
小乐天对东方那片广阔无垠的大天无法反抗,只能束手就擒地乖乖作只小羊羔躲进被窝里,任他家的死色狼在软软的脸上东捏捏西掐掐的,临走前还不忘在他额头印下一个湿吻,“啾”了好大一声,要多暧昧就多暧昧,要多淫秽就多淫秽。
乐天紧张地闭着眼,任死色狼在他身上为所欲为,等狼人玩够了,他才偷偷地将眼睛睁开一条线,偷看对方出门去的背影。
东方天一出去,后脚跟才刚离开,乐天立即不安分地自床上弹跳起来。他趴在床上捧颊思考东方天去找龙天的用意,不知是谈判呢?还是干脆撕破脸大开杀戒?
乐天想不出个所以然,忽然想起那只奇怪的盒子,连忙跳下床将它从东方天的包袱中取了来。
龙天要东方天一刻不离身地护着盒子,这怎么可能?东方天早在怀疑龙天的用心,突如其来的镖行怎么都让东方天觉得怪异。
那盒子也不知是否藏有什么机关,放身上万一反伤了自己怎么办?因此东方天是将它放在包袱里,但除了夜晚住店睡觉外,其实倒也是从不离身。
乐天将盒子翻来覆去,里头一点儿碰撞之声也无,让人不禁怀疑里头是否真像龙天所说,有一非常重要之物。只听他的片面之词果然还是令人不能相信。
这不能怪东方天猜忌,就连乐天也怀疑龙天的用心。
这龙天作了这么多年的霸主之梦,当年所受的那一剑还是没让他学乖吗?
那个至尊至上的位子真有那么好?若说可以享尽荣华富贵,龙天也早已是身家不止万金了,再多的钱财难道还能入了他的眼?若说是为了那掌握天下的权力……乐天不免要深深叹息了。
江湖上的舔血日子不是正常人过得下去的,不是杀人就是被杀,每日每夜提心吊胆,暗算这档事还少得了吗?龙天也吃过亏的,怎么没学乖?像他自己,吃过一次亏、上过一次当就乖得像只绵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