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妈妈是个很好的人,她也不知道杜风是跑出来的,当他是找便宜房子的学生,便说房租可以先欠着,等有工作再还也没关系。
杜风搬进去后便先去网咖上网找工作,顺便登了分租广告。
分租地点:XX路X段X楼 租金:三千 联络电话:XXXXXXXX 联络人:杜先生 注意事项:无家具,需喜欢猫。
前头几项都是问过齐妈妈,月租六千,所以两人平分是三千。后头的注意事项则是自己加的。
他跷了两天课用来打扫房子。中间有很多人来询问房子的事,不过因为完全无家具,所以都问问便没下文。
毕竟台北是快餐之都,租房子还得自己买家具太麻烦了。
第二天晚上,门铃又响起。
在擦得发亮的地板上,杜风躺平成一滩烂泥。没办法,没床没椅子,地板只好擦干净一点躺着睡了。
他挣扎很久才去开门,不其然,他见到一个很意外的人。
「你怎么知道我住这?小广东跟你说的?」杜风很惊讶。
「小广东?」汪彦君会意过来,苦笑了下,「三千块的分租,点击率很高的。」
「你不是借住朋友那吗?」杜风侧过身让汪彦君进来。「对了,要脱鞋,我刚刚当苦工擦得很干净。」
「虎虎!」汪彦君的声音一出现,虎虎便从行李中跳出,很是高兴地对着汪彦君一直叫。
他抱起虎虎转头问:「怎么没听你说搬家?」
「家里有些事,临时搬出来的。不过我没让虎虎饿着喔!」他扬起下巴,示意不远处的猫碗。
「既然这么巧,那我不住下来就太可惜了,虎虎,以后我们一起住了喔!」汪彦君将虎虎捧起来,摇摇牠小小的身体。「对了,我今天就住进来可吗?」
「是可以,但没家具要睡地板喔。不过,小广东他妈妈有给我两件棉被,一起睡应该没问题。」杜风想着,快入冬了,得快点存钱买床才行。
「嗯,我去拿我的东西,晚一点再过来。」
汪彦君直接到PUB将他少得可怜的家当带走,尹正显然错过了汪彦君,他等了汪彦君两天,才刚走。
PUB的人一直想拖延汪彦君,但被他巧妙地逃开了。他摸黑打了醉客一拳,并诬赖是别人打的,制造骚动后趁乱离开。
尹正接到消息赶到PUB时,PUB里没有汪彦君,只有警察。
汪彦君哼着妈妈教他的日本小曲,有那么一瞬间的错觉,他报复了他的父亲。
报复他明明没离婚,却又骗了妈妈的父亲。
坐出租车回杜风住处时,他还在路上顺便买了两个枕头。本来还想买棉被的,但是现金不够,附近也没有提款机,只好以后再买。
两个人晚上跟猫一起窝着,虽然入秋了,其实也不太冷。
「杜风!杜风!」
昏昏沉沉中,杜风艰难地微微睁开眼。他含糊的问:「嗯……怎么了?虎虎要吃饭了吗?」
汪彦君见杜风睁开眼,忙更用力摇晃那已经睡死很久的人,「你睡一天了!不要紧吧?人不舒服吗?」
「喔……没事……我常这样……没事啦……」杜风撑起身体,他捧着头,感到晕晕钝钝的。「帮我拿个水,谢谢。」
「家里没水,我们去外头吃饭顺便买水吧,你一整天没吃饭了。我叫你都叫不醒,本来已经要叫救护车了呢。」汪彦君呼口气,「下午是千人斩的课,你要上吗?还是我帮你请假?」
「没关系,我常这样,不碍事的,下午我们一起去上课吧。」
汪彦君担心地又瞧了杜风一会,突然想到了什么,说:「对了,听小广东说你要找工作?你会FLASH 吗?」
「会一点。」杜风口渴得要死,起身穿衣时,努力要自己停摆的大脑思索最近的超商在哪。
「有一个广告公司征设计助理,但是我不会计算机,如果你会的话,那你明天去面试吧。」或许是心中石头放下,他绽放一个大大的笑容。
杜风注意到汪彦君的虎牙,他惊讶地叫:「你有三颗虎牙耶!吸血鬼!」
夸大的表情让汪彦君哭笑不得,他伸手将背包里的讲义拿出来,丢到杜风身上,「看你蛮健康的嘛,把我的担心还来!」
「你不是这么小气的人吧?」
「我是。」汪彦君伸出手,「而且还是吸血鬼,请你算利息。」
「呃……好吧,午餐一客?加晚餐?加宵夜?」随着汪彦君的脸色,杜风自动加价。
「这还差不多。虎虎,有宵夜吃耶。」汪彦君抱起虎虎,亲了牠一下。
「喂!你们排挤我。」杜风哀怨地看着前面的一人一猫。
「没有啊,你想太多了。」汪彦君举起手将虎虎凑上去,让虎虎舔了杜风一下,「虎虎,要对食主好喔。」
「是饲主吧?」
「给食物的人,所以叫『食主』,虎虎对不对?」
换成杜风悻悻然地看着前面的一人一猫。
「走吧,该吃午饭了。」
「是,吸血鬼大人今天想吃什么啊?」
「嗯……台塑凑合凑合吧。」
「啊!?台塑?」
「我是吸血鬼嘛,专门吸你钱包。」讲到这,汪彦君终忍不住笑出来,「好啦开玩笑的,我们到路口那吃牛肉面吧,昨天发现的,不错吃。」
汪彦君边说边跟小猫玩,虎虎在逗弄下也伸了猫掌你来我往,一个没注意,爪子钩住POLO衫,倒勾的爪子一时间扯不下来;杜风见状,忙上前帮他捉着虎虎,好将猫掌跟可怜的衣服分开。
也是这时,他注意到汪彦君胸前从锁骨延伸而下的一条长长疤痕,在他白皙的身上显得可怖。「哇,看起来好痛。」
汪彦君将虎虎的爪子小心地取下。「让人误伤的。」
「误伤?」杜风「啊」的一声,不可思议地问。
「嗯。一个女孩。」汪彦君朝他笑笑,痛楚的回忆由疤蔓延开来。
一年前的冬天,已经跟尹正分手的女孩,拿着刀子朝他没头没脑地划了几刀;脸上的疤,尹正花了很多钱让他去整容,身上的疤还来不及手术,两人便宣告关系结束。
「那……后来呢?」
「后来她的家人好像带出国去疗养吧。」他永远记得那个异常的暖冬,那女孩眼神中的疯狂。
「为什么她攻击你?」
「我也不知道。」汪彦君避重就轻地说。
谈到这个伤,他的心头很不舒服,好像被什么东西梗住。
「你也太倒霉了吧?看起来挺严重的。」杜风伸出手比划比划。
「幸好是冬天,女孩子力气又不大。医生跟我说,这不叫倒霉,这是幸运。」
「这叫幸运?那是什么蒙古大夫……脑袋装什么……」杜风的追问突然停了下来,他意识到汪彦君不愿意说。
「我都快饿死了,走吧!」汪彦君蹲下摸摸虎虎的头,他的笑容依然是那么温柔,那么淡。像是谈论一件衣服般地无关紧要。
他该觉得自己倒霉?不,他庆幸。庆幸拿刀的不是自己。
猛然,汪彦君被自己的念头吓一跳。
或许这是他离开尹正的一个引爆点。他害怕那双眼睛里的疯狂,他害怕——怕有那么一天,他的眼里也有那份可悲的感情。
汪彦君抚摸虎虎的动作停止,并僵硬地缩回口袋,「还不走?想赖帐吗?」
杜风一下就被激得回答:「嘿!我这人从不赖帐,该我的就是我的。」
***
杜风顺利找到做动画的兼职,东西拿回家做,论件计酬。这对白天要上课的他而言,是再好不过的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