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不对啊!晴明是那样清高的人,不可能会因为听了这样的传言就开始接受这样的事,这也得要他自己愿意才行啊。
咦!他自己愿意……那这是表示他愿意和我……?
又偷偷地斜瞄了一眼,晴明已经不再看他,白净的脸正看着庭院。
虽然不知自己的判断正确与否,但是博雅心中像突然被丢了一颗石子般,起了一圈圈的涟漪。
从来没有过的感觉横冲直撞地挤进他的大脑中,让他混乱得无法思考。
他无奈地摸了摸后颈,一抬起头,晴明秀丽的脸就近在眼前。
「哇啊——」
「啊哈哈哈!」
「晴明,你什么时候坐到我旁边的?」
博雅手抚着心口,被吓了一大跳。
「就在你斜着眼偷看了我第二次之后。」
「我……我没在偷看你!」
晴明起身坐回到廊柱前。
「晴明,刚刚我们讨论到谁先离开这人世的问题。」
「唔,还想继续讨论吗?那么我用咒来解释吧。」
「不是不是,拜托你别讲咒!我是想问,你刚刚说被丢下的人心里会难过,那个被丢下的人,是在说你吗?」
晴明微微愣了一下,回想起刚刚的对话,自己似乎真的脱口而出了这么一句话,不由得有些后悔,思绪一个没控制好,就讲出了这样暧昧的话。
什么叫被丢下?活像是个弃妇在对他的男人埋怨一样的语气!
「我有讲这句话吗?」
「有啊!」
「没有!」
「有的,晴明,你有讲。」
「好了,不要管我有没有讲,这句话有什么不对吗?」晴明小小地岔开话题。
「没什么不对啊……当时听到吓了一跳,可是现在想起来,竟有—种高兴的感觉。」
「高兴?」
「是啊,说自己被丢下,那一定是表示对方是自己很重要的人吧?被晴明说了那样的话,我真的很高兴啊。」
「我没说那句话。」
「哈哈,你说没有就没有吧。」
博雅笑着举起杯,喝干了杯中的酒,晴明则是难得地露出了一丝无措的神情。
「博雅,你……不需要太在意我的每句话。」
「咦?」
「人总有说错话的时候,我偶尔也会因为没有考虑周详而说了不该说的话,如果你觉得可以接受,那么无妨,如果你觉得奇怪,那么就忘了它吧!」
因为,我也没有很大的把握能将自己的心情完全控制妥当。
「晴明,你又用这种表情讲话了!」
「什么表情?」
「很寂寞的表情,每次看到你这样,我就会不由自主想……」博雅突然脸一红,不再继续往下说。
「想怎样?想抱着我吗?」
之前晴明谈到了自己的母亲时,博雅也是一时心疼晴明的寂寞而冲上前,一把搂住他。
「晴明!」博雅连耳根都红了。
「哈哈哈。」
「晴明,我真看不透你!刚刚还表现出那样寂寞的样子,但现在又在这里捉弄我!」
晴明喃喃地开口:「有些事要是被你看透了,那还真麻烦了呢……」
「你说什么?」
「没什么。」
「说到这里,呐,晴明,你会讨厌我那么做吗?」
「怎么做?」晴明恶劣地笑问着,博雅也只能瞪着眼叹气。
「就是……我上次一时冲动拥抱你的事。因为,我们毕竟是两个人男人。」
「喔。」
「喔?这是表示什么?讨厌吗?」
「嗯……」
「?」
「不讨厌啊。」
「真的吗?」
「真的。」
晴明肯定的语气让博雅没来由地兴奋,而且像是连心脏都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
看着这一幕的晴明也抿着唇笑,只是就那么一瞬间,笑容又从唇边悄悄退开。
自己怎么可以为了博雅,或许可能和自己有了同样的想法而高兴呢?
景正一副要逼自己于死地的样子,现在距离约定的时限还有四十几天,就算拼尽全力撑过了这六十天,但是六十天一过,这个被回身咒侵袭的身子很可能就垮下了,又或者中途哪件事办不好,再加上藤原景正在一旁煽风点火,自己这颗脑袋可能就没了。
这样的自己,又怎么能自私地要求博雅的爱呢?
第四章
那日从晴明那里回来后,突然让博雅原本开始有些紊乱的思绪更是纠结在一起。
自己到底怎么了?为什么最近越来越常想起晴明?为什么每次想起他的时候都是那样奇妙的感觉?
那是—种……想要保护他,一辈子守在他身边的感觉!
不!不只这样!他还想搂着晴明纤瘦的肩,让他靠在自己胸口;他甚至想要欺身碰触晴明那像含着蜜一样的红唇……
可是,他和晴明是好朋友啊!好朋友之间难道也会产生这样的意念吗?
他这么想,是亵渎了两人之间珍贵的友谊啊!
但又实在管不住自己这一阵比一阵猛烈的思绪……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啊?
该坦白告诉晴明吗?他会不会被吓到?
博雅被这些混乱的问题烦得皱紧了眉头,连外衣都没脱就—头倒进卧榻里。
***
「博雅大人有四日未来了呢!」萱草捧着刚刚在庭院中采下的鲜花,绕到以右手支着头躺在窄廊上的晴明身旁说着。
以往博雅几乎是隔一天来找晴明喝一次酒,但自从上次博雅从他宅邸离开后,到今天第四天了,博雅都没有出现过。
「可能有事在忙吧!」
他没来也好。
这两天又被那男人下令处理一些无趣的琐事,接着弥川又受了藤原景正的命令作法,受到回身咒侵袭的身子直到今天早上才恢复完全。他不想让博雅看到这个景象。
回身咒的反击力越来越强大,弥川下咒的次数似乎也变得频繁了,以往休息个半天就可完全恢复,现在可能要到隔天才能完全不感到疼痛。
以后会越来越严重吧!这是当初就意料到的结果,也是自己心甘情愿的。
看着晴明有些暗淡的脸色,萱草也有些忧心。「晴明大人,您还好吗?要不要我去请博雅大人来陪您聊聊?」
萱草乖巧又善体人意,主人的心思她也猜到个七、八成了,而晴明在她面前也不曾掩饰过什么。
「不,别去打扰他。」
「打扰谁啊?」
明亮的声音传过来,晴明在看到来人后坐起身并淡淡微笑着。
「有些时日未见了呢。」
「是啊,想念你这儿的酒,就过来了。」
晴明微笑地要萱草再去多拿个酒杯。「近来可好?」
「我是很好,但是……你看来似乎不太好啊!」看着晴明比数月前瘦了不少,脸颊也变得有些苍白,男人皱了皱眉。
「晴明,你是不是遇到麻烦了?」
「啊……是有点小麻烦。」在这男人面前倒是没有隐瞒的必要。
「我能帮上忙吗?」
晴明摇摇头,缓缓地将回身咒的起因原由简单地说了一遍。
「回身咒?晴明,你太莽撞了!你应该知道那个咒不是儿戏!是解不掉的!」
「我知道啊!」晴明苦笑。
「那你还……是景正大人吗?我立刻去找他!」穿着黑色便服的男人放下酒怀,站起身转头就走。
「保宪师兄!等等!」
黑衣男子正是晴明的师父贺茂忠行的儿子,也是晴明的师兄。
看到保宪一副要去找藤原景正理论的样子,晴明也霍地站起身冲上前去阻止,但才刚从回身咒带来的伤痛中回复不久的身体,突然涌上一阵晕眩,脚步不由得踉跄了几下。
「小心!」保宪一把扶住晴明的肩。
「师兄,别去了,景正大人非但不会听进你的任何一句话,他也可能恼羞成怒而对博雅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