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蝶衣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很不好意思地又钻回被窝里去。
只听到欧阳雨轩说:「是的,我们要吃一点,这丫头病了一晚上,害我都没有睡好,还有,麻烦妳给我想办法找辆马车,我们要远行。」
「还要去房州吗?房州不是已经……」
「不,」他的声音忽然沉下去,「我们要去东辽。」
「东辽?!」艳娘惊呼,「可是你不是……」
她的话不知为何戛然而止,赵蝶衣心觉有异掀开被子,看到欧阳雨轩背对着自己,正对艳娘悄悄打了个手势,而艳娘还是表情诧异的看着他,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只是这诧异中彷佛还有着某种古怪的喜悦。
他们之间有什么要隐瞒她的事情?
她捏紧了被角,就像捏紧了自己的心。她怎么如此大意地对这个男人交出了心事?现在自己在他面前已无秘密可言,但是他的一切她却知之甚少。
赵蝶衣啊赵蝶衣,妳为何会如此信任他?而他,真能够被信任吗?
她的心,不知为何,开始下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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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赵蝶衣的记忆里,那个睐苏小时候话就多,现在居然话更多,从下午开始到现在,她已经坐在门口和欧阳雨轩聊了两个多时辰了。
她靠着二楼的栏杆,托着下巴向下看,奇怪那个欧阳雨轩为什么能和并不熟悉的人这样热络地聊个没完?她很不喜欢他对任何人都微笑的作风,尤其是当其他女孩子用痴情的目光望着他时,他居然还可以笑得那么镇定自若,坦然潇洒。
赵蝶衣的忍耐已经快到极限了,她终于按捺不住张口,想叫欧阳雨轩上楼,但是楼梯响动,先上来的是艳娘。
「赵姑娘怎么不到楼下去坐坐?坐在江边看风景,最是好看呢。」艳娘热情相邀。
「不必了。」她知道欧阳雨轩已经告诉艳娘自己的真实姓氏,「楼上也一样,说不定……看的风景更多、更好看。」她的视线又向楼下瞥。
艳娘心知肚明地笑笑,「有时候风景就在身边,要走到风景之中,才能看懂它的真意。」
赵蝶衣认真地审视着艳娘,暗暗纳闷。她本以为艳娘不过是个普通的村妇,但细想却发现艳娘的谈吐气质极不寻常,明显是受过大家教育的,这样一个姿色不俗又知书达礼的女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小渔付?又为何也和欧阳雨轩这样熟识?
正当地在思忖间,他已也慢慢走上楼来,问道:「艳娘,我们的马车准备得如何了?」
「哦,我已经叫我家那口子去镇上雇车了,不过你是要去东辽,只怕很多车夫不愿意去呢。」
赵蝶衣哼道:「果然东辽在天雀百姓眼中都犹如修罗地狱,所以没人愿意去。」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所谓流言蜚语,其实就是一些无形的杀人之刀。」欧阳雨轩不以为然,「东辽的人又不是妖魔鬼怪,妳只是见到东辽王子那样的豪爽之人,就误会东辽都是野蛮人,若是东辽也有如我,或艳娘这样的人呢?难道我们也都是妖魔鬼怪?」
她哈哈干笑两声,「这话真是好笑,天雀人就是天雀人,东辽人就是东辽人,天生刻在骨子里的性格与气质是变不了的。」
艳娘深沉地笑笑,抬眼看着欧阳雨轩,「睐苏那丫头烦到你了吧?她以前很少见到像你这样的年轻男子,难免……热情过了头。」
赵蝶衣撇撇嘴,想说点讥讽的话,但无意对视上他似笑非笑的眼,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欧阳雨轩温文地回道:「无妨,睐苏挺可爱的。艳娘,你们当家的是不是快要回来了?」
这话明显是在支开艳娘,她那么聪明的人岂能不明白,无言一笑,便转身走了。
「怎么把嘴巴噘得那么高?」他弯下腰伸出食指和拇指,捏住了她的上下唇,「妳看,我都可以捏住,估计也可以拴一头驴子了。」
「你越来越放肆了。」赵蝶衣打开他的手,不悦地说:「是不是在下面聊腻了,所以又跑到上面来打趣我?」
欧阳雨轩笑道:「在下面总觉得一阵阵寒颤,好像有什么东西从上往下地瞄着我,准备随时刺我几剑。」
「心中有鬼的人才会有这种胡思乱想。」她没想到他和睐苏聊天的时候,居然还能关注到自己,心里忽然有点甜甜的,虽然嘴里嘲讽他,但其实言不由衷。
「好了,我知道妳担心什么,怕我和睐苏聊天误了妳的大事嘛,其实我都记在心里。」欧阳雨轩和她并肩站在二楼的栏杆旁,看着远处的江水潮涨潮落,「我既然答应了带妳去东辽,就一定会带妳去。」
「你不怕东辽人吗?」赵蝶衣问:「若是他们对你发难,你可以丢下我赶快跑掉,我好歹还是公主身份,关键时刻你把我交出去可以换得活命。」
他有些吃惊地看着她,又噗哧笑出声,「我万没想到妳肯牺牲自己保全别人,这不像妳的性格。」
面对他的取笑,她却神情严肃。「那要看是什么样的人,是否值得我拿自己的性命去换。」
欧阳雨轩的笑容一敛,画过眼底的说不出是感动还是诧异。「公主似乎越来越让我刮目相看了。」
他凝视赵蝶衣的眼神,让她的心跳又开始加快。
「早就说过了你不要小看我。」她很自负地仰起头,「也不要老做出一副好像能看明白一切的样子,你没听过聪明反被聪明误的说法吗?」
「是是,公主殿下金口玉言,谁敢不听呢?」欧阳雨轩凑到她眼前,梭巡着她的脸,「只是我不能理解,为何妳开始只是想逃,却没有想过用妳的美貌和智慧去驯服东辽王子的心,成为东辽未来的王后,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几乎如丧家之……」结尾的最后一个字,他巧妙地收藏在唇底的笑意里。
她不高兴地皱了皱鼻子。「我说过,我不要嫁东辽王子那样的人。」
「但是妳也说过会拚尽全力抓住妳想要的,东辽王子能够给妳名利、金钱和地位,相比之下,妳牺牲的却并不是很多。」
赵蝶衣霍然瞪着他问:「你就这么想让我嫁给东辽王子?他许给你什么好处了?」
欧阳雨轩叹道:「我怎么会想让妳嫁给他?若这世上会有一个男人不愿意看到妳嫁给他,八成就是我了。」
「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她一句话说得结结巴巴的,因为他这句话让她本来就加快的心跳更加紊乱。
这家伙难道不知道,他用这样醉了似的眸子看女孩子,会害人无法呼吸吗?
「别离我这么近。」她很艰涩地说:「男女授受不亲。」
他颇为放肆地大笑,「公主殿下和我一起沐浴过,也被在下抱过了,那种食古不化的规矩似乎并不适用于妳我哦。」
「哼,别笑得那么张狂得意。」赵蝶衣故意装作恶狠狠的样子,「惹恼了我,叫人割了你的舌头,看你能对谁说这些事情?」
欧阳雨轩的黑眸中陡然放出奇异的光泽,连嘴角的笑都变得诡异,他缓缓地沉声说:「哦?那公主殿下现在就可以试试看──」
「试什……」她话未说完,突然发现自己的朱唇已经被什么东西含住,而欧阳雨轩的俊容居然近在眼前,有个柔软灵巧如蛇的东西欺入她的齿中,逗弄着她的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