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完,她不期待他回答。
推着购物车,若曦自己一人往结帐的地方走。
“小姐,今年夏天的西瓜很好,你要不要搬一颗回去尝尝看?”超市帮忙贩售水果的妇人,对着若曦大声吆喝着。
“谢谢,”若曦勉强微笑。“可是我一个人搬不动。”
“让我来,”利人隽还是跟上来。“帮我们选一颗最甜的西瓜,我会负责送她回去。”他对妇人说。
他冷静的眼神没有透露任何情绪,仿佛刚才两人之间没有发生过任何争执,她从来没有拒绝过他。
“唉呀,有男人帮忙真好,女人在这种地方就是得依靠男人!”妇人笑咪咪地问:“看你们两人这样真甜蜜,是新婚夫妻吧?”
妇人的话让若曦难堪,无奈的她,只能匆匆说:“请给我一颗西瓜,谢谢。”
“好好好,我挑一颗最大最甜的给你!”妇人特地挑了一颗又大又好的西瓜,搬到若曦的购物车里。
若曦匆忙将购物车推开。
利人隽跟在她身后,握住购物车把手。“就让我帮忙,好吗?”他沉声说。
她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他的眼神很坚定。
于是,她放手,让他帮忙推购物车。
因为拒绝,似乎也阻止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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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利人隽的车子里,若曦面无表情,但她的身体不再那么紧绷,她已经放松。
人生往往是这样,最不想碰到的事越是会碰到,她只能释然。
“你怎么会一个人到超级市场?”无言的车厢内,她首先打破沉默,开口问他。
“超市预计三年内要在大陆上海和北京开发三十个新点,我必须在台北勘查实景,才能要求公司底下的设计师,做统一规格的装潢设计。”
“建设公司开始接装潢设计的工作?不再盖新房子了?”
“这是我自己的超市。”他说。
若曦没再说话。她一直不了解他的事业,从以前到现在都是如此。
她别开脸望向车窗外,瞪着那匆匆倒退、让人根本来不及欣赏的风景。
“我希望我们可以继续做朋友。”
沉默中,他忽然开口。
若曦的眸子黯淡,听到他这么说的那一刻,她的脑子突然一片空白。
“你可以拒绝我,”他往下说:“但是我希望你不要拒绝。”
车子继续向前滑行着,若曦瞪着窗外,她的视线突然模糊……
“有这个必要吗?”她问,语调异常冷静。
“除非你认为没有必要。但我是真心诚意的,希望可以一直做你的朋友。”他说。
泪水突然流下脸颊,直到滑进她的嘴角。
突然尝到泪水苦涩的滋味,若曦愣住,然后在他还没有发现之前,她匆忙伸手悄悄拭干眼泪。
“好呀!”她说,试图让语气听起来轻快。“只是朋友,当然可以。彼此都没有负担,还多一个朋友,这样再好不过了。”
他的眸子略闪。“既然是朋友,有事情就让我帮你,偶尔,我们还可以约出来一起吃饭?”
吃饭?
对已经分手的恋人来说,是多么奢侈的要求!
然而对他而言,开口却是那么的容易。
怔然地瞪着窗外,她仿佛若无其事地笑着说:“当然,既然是朋友当然要一起吃饭!不过如果要一起吃饭你就要请客,因为现在的我很穷,付不起吃饭的钱。”
“请客绝对没问题。”他微笑,好像松了一口气,语调也变得轻松起来。
若曦依旧瞪着窗外。
沿途,她让匆匆倒退的风景,麻痹她的视觉与感受,一并带走她胸口的痛觉。
路上,他没有再说话。
沉默,成了他们相处最终共同的语言。
第五章
一回到家中,若曦有种虚脱的感觉。
坐在他的车子里,沿途她好像一直在演戏。
朋友?
她失笑,他们真的可以成为朋友吗?
铃——铃——
电话突然响起来,打断若曦的思绪。过了一会儿,她才抛开陷溺的情绪,走到桌边拿起话筒。
“若曦?”这是张绍茵从美国打来的电话。
“妈?”
“你在家?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
“我刚回来。”她没有多作解释,以免母亲担心。
“你一个人在家里还好吗?这里的事情办得差不多了,我就会回去。”
“我很好。妈您还好吗?爸他……他有没有为难您?”
“如果我什么都不在乎,他就没办法‘为难我’。”张绍茵的回答很妙。“你放心好了,你妈妈我现在非常的坚强。”
若曦笑了笑。
“好了,我打电话回来只是想问你好不好,说真的,留你一个人在家里,我实在很不放心。”
“您不要担心我,我会照顾自己。”
说了几句安慰的话,若曦才挂掉电话。
电话挂断,她的心也放下了。
现在的她,其实有很多人关心。
她要维持这种感觉,不要陷入哀伤的情绪中,顾影自怜。
她要做到——就算他想要做朋友,她也可以坦然的与他做朋友!
虽然她的感情要她选择逃避,但是这个世界很小,谁都没有办法保证,从此以后她就不会再跟他见面。既然知道逃避只会让自己更痛苦,她就没有办法逃避他、也不愿意选择逃避!因为她不想做一个弱者,至少在他面前,她要维护她的自尊,尽管她的自尊,只剩下一点点可笑的残余价值。
她没有退路,现在只要她相信自己能做得到,她就真的会做到,而且一定要做到。
深吸一口气,若曦从沙发上站起来离开客厅,走进卧房。
在卧房里有她的画具、有她的情感寄托。
走到画具前,若曦拿起画笔,她强迫自己把精神放在画上,专注地做画……
她明白,想得太多,只会把自己逼进一个死胡同。
现在的她,只能放下、放下、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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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车上,利人隽接到连恩的电话。“你想不到我会打电话给你吧?”
“有事?”他的声音显得很疲惫。
“自从那件事情发生以后,你都不跟我联络。我留言给你,你也不回,为什么?”她问。
“我正在开车,有事长话短说。”他没有直接回答。
“其实那天是我叫她来的。”连恩突然提起。
电话那头沉默以对。
“因为她一直误会我们的关系,我才叫她来,原本是想要跟她解释清楚,没想到她突然自己冲上楼,看到你在我家里才会情绪失控,我想那之后她一定对你有很大的误会!”她扭曲中间的过程,将事实轻描淡写,以谎言带过。
连恩的“坦白”,换来的仍然是利人隽的沉默。
那一天的事,其实是一个意外。
连恩生日,朋友到家中庆生,当然也包括青梅竹马的利人隽。
她生日,朋友灌酒,对象不是她,而是他。
这是事先安排好的一个局。如果一个女人想要陷害一个男人,在这世上,有一千种方法。
“怎么了?我坦白告诉你,你一点都不怪我吗?你应该说一些话,就算要骂我也可以。因为告诉你之前,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她咬着唇,试探地问。
“为什么告诉我?”他只这么问,声调异常冷静。
连恩犹豫了一下。“因为我觉得应该告诉你。否则一直让她误会,我的心里也不好受。”
“就算误会,我们也已经分手,现在说这些话,于事无补。”他说。
“你们分手了?”她假装惊讶的样子,其实早巳经料到结果。“为什么要因为误会就分手?只要你把事情解释清楚不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