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走!」发出的嗓音暗哑。
她没来得及说话,半张的嘴便遭密密封住,门牙被撞得有些疼,他似乎没感觉,悉数吞噬了她所有的惊呼。她尚未回神,人已经半躺在沙发上了,完全无从招架他的热烈攻势,这一边才获得喘息,那一边就遭巧手袭击。好不容易从令她心悸的爱抚中挣脱,她撑起上身,赫然发现自己几近半裸,遮掩的念头才起,身体就突然腾空,他微笑地凝视她,将她拦腰抱起,跨步走动。
她大为震惊,「喂,你不会现在就想──」
一片阴影覆盖,他第二次吻住她,她完全看不到身旁的景物,只知道他腾出一只脚关门,温柔而妥贴地将她放在软而凉的床褥上,身体和心里的交相冲击,使她想不起任何完整的句子,任凭那双指尖租糙的手指漫游在每一吋肌肤上,并成功地唤起一波波热浪。
他始终没让她来得及开口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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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转了个身,直觉抬起左大腿勾住抱枕,调整舒适的姿势继续安睡,发现勾到的是温热的躯干,并且有只手在微微挪动她的大腿位置。
她怵然一惊,圆睁双眼,一张熟睡的男性的脸距离不到十五公分,鼻息撩动她的颊,长睫覆盖成两道阴影,她合上了正要尖叫的嘴,慢慢将前夜的画面一一唤醒。
原来和相爱的人合而为一就是这么回事啊!
她噙起了甜笑,细细回想他每一个炽热的吻、每一个令人心跳的动作、每一句动人的爱语,想到两颊发热,掩起面孔。
桌上一个小型的钟在静谧里走着,指针发出微弱的移动声,她不经意瞄了一眼,连忙惊坐起,差点吵醒身边的男人。
午夜一点了!遮蔽的窗帘根本见不到外面的天色,她竟迷迷糊糊睡了一觉!
薄荷呢?回家了吗?心怦怦跳。不能久留了,她怎能贪恋缠绵而忘却责任!她轻轻从男人身下移脱,下了床,赤脚走到浴室。
没想到做爱是一件这么累人的事,现在一动,才感觉筋骨酸疼、浑身异样感。
随意扎起乱发,穿回裙裳,低着头蹑手蹑脚地开了房门,远远看着他动也不动,安心带上门离去。
叫了辆计程车直奔茶坊,原本热闹的巷子已经安静下来,除了巷口的不打烊便利店,多数商店都关了门,灯火暗了一半。
茶坊的铁卷门已密密拉下,她走到了侧门,从皮包摸出一把钥匙,对了半天才对准钥匙孔,背后有人出声叫唤──「薄荷?」
她不假思索回头,想看清对方,一个戴着棒球帽的陌生年轻男子,遮掉半张脸,没有半点印象见过,她狐疑问:「你是?」
「薄荷吗?」男子再问。
「有什么事找──」
她来不及说完,也来不及听到男子的回答,她最后一个印象是袭至脑门的劲风,带来一片灿亮星子的夜空,远胜以往所见的最美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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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比她晚起了五个钟头,一见到空无一人的床畔,便心里有数,她离开他了!用尽心思,也无法将她留到天亮,抹去她至深的牵挂,一阵懊恼,他默默下了床,到浴室梳洗一遍,思忖着先到何处寻她。
头发才冲净,门铃响了,十分急促,摁的人似乎等不及了。顶着滴水的湿发,他大踏步穿过客厅应门,从孔眼望出去,眉一蹙,愀然不乐地开了门。
杨仲南直挺挺站在前方,少有的凝肃不安,盯着他不发一语。
「你和薄荷逍遥完了就找上门来,能不能先看看现在是几点?」他指指手腕,一股无名火燃起。「薄荷呢?」
「薄芸是不是在你这?」答非所问。
他脸立刻一沉。「你该管的不是这件事,我们已经说清楚了不是吗?」
「我问你薄芸是不是在这里?」执拗地要他回答,平时的轻佻全不见了。
两个男人逼望了好一会,某种不寻常的气氛蔓延,他按下疑惑,照实回答,「她离开了,时间我不清楚,为什么找她?」
呼吸变得急促,嘴开开合合几次,歉然、为难、愧责交识在帅气的脸庞,杨仲南困难地说明来意,「半小时前我接到电话,薄芸──被绑架了,薄荷发现茶坊门前有一点血迹,我来是想问你,要不要报警?」
寒意迅速窜流四肢,脑袋一阵晕眩,他扣紧门把,低咆,「该死的关她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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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脑剧烈的疼痛,几乎要裂开的疼痛,她反射性地想伸手触探,两手却动弹不得,而且以奇怪的角度被拗至身后绑搏着,她又惊又怕,想尖声叫嚷,嘴唇紧紧黏合,根本张不了口,不幸地被一张胶带密贴住。
想起身,脚分不开,抬腿一看,脚胫处被胶带紧紧缠绕,换句话说,除了眼睛是自由的,她被限制了行动,而且是不怀好意的。
房间当然是陌生的,简陋脏乱,一看就知道是从不管内务的臭男生的房间;有一扇半开的窗,窗外的建筑物亦是陌生,毫无头绪的场景令她更加惶恐。勉强移到床沿,两脚并拢着地,用跳蛙的方式前进,抵达窗边,往下一探──这里大约是三楼,一栋陈旧的矮公寓,底下一楼设有停车棚,旁边是泥巴地和杂草丛,歪歪斜斜停了几辆机车。
她环视屋内各个角落,发现了一张小矮凳,立刻跳过去,慢慢将它蹭到窗边,再使劲跳上去,增加了不少高度,试着攀上去,紧掩的门外忽然传来了吵嚷声,她竖耳倾听,是两个年轻男人的声音──
「你的脑袋是怎么长的?叫你抓的女的叫薄荷,你给我看清楚,就是照片里的长相,你哪只眼睛脱窗给我抓来里面那个!」
「她……她又没否认,天这么黑,身材衣服都差不多,又是你讲的回家时间,我哪知道是冒牌货!」
「她不是冒牌货,是你白目。现在可好了,也不知道杨仲南肯不肯拿钱来换人,这女的好几次上店里找他的麻烦,我看他撒手不管的可能性很大,你说怎么解决?」
「我……我看,还是把她载回去算了,趁她没醒,眼睛再蒙回去,偷偷扔在路边,不就行了!」
「妈的!你把我的计画都搞砸了,本来想教训一下杨仲南的,结果搞个烫手山芋。不管了,把她载到山里去,让他们找个两天,不给钱,再抓另外一个,看他敢不敢不管!」
她瞠目心惊,准备跳回床上,门砰声打开,两个男人发现一蹬一蹬活像跳虾的肉票,皆吓一大跳,较年轻的脱口道:「完蛋,醒了!」
另一个男子相貌端正、脸色苍白,朝她走近。她瞪大眼,电光石火间,倏地认出他来,是杨仲南店里的红牌调酒师,打过好几次照面,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她开始惊喊,发出来的却是呜鸣声。调酒师慌乱了,拼命安抚她,「妳别激动!别激动!我不会对妳怎么样,妳乖乖的,就可以安全回去──」一只手就要伸过来,她肩膀一缩,更为激动,不断发出呜呜声,左闪右躲不让他碰触。
「妳乖一点,我说的是真的,我对女人没兴趣,不会对妳下手,妳放心,我只是要教训杨仲南那家伙,妈的!」恨恨踢了床沿一脚,似乎有无限怨忿。「他对姓章的另眼相看我没话说,谁让他们自小认识到大。这家店我付出了多少心血他都看不到,我等他等了那么久,好不容易他放弃了姓章的,结果他竟然回头找分手过的女人,这对我是污辱啊!他把我当成了什么?我对他表白,他竟然只是笑个不停,还说他和我都搞错了,他爱的应该是女人,什么跟什么啊?我真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