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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愕然问:「什么伤?」

  临溪惊奇道:「你连自己弟弟受伤都不知道?」瞪圆的眼睛里写满了不敢置信。

  不及辩解,也无可辩解,他匆匆忙忙去找伏藜,好不容易在水边寻到了幼小的身影,却见伏藜正挽起衣袖、裤角,小巧的手掌掬起水缓慢地洒在脚腿、手臂上,身躯时不时抽动两下,似乎感到疼痛难耐,却隐忍着不出声。

  看到弟弟受伤,初隐心中有些懊悔下午未拦住他,又气伏藜居然不告诉他,还要等临溪来质问才晓得他受了伤,心里不由得一阵气恼。



  伫立须臾,气归气,仍担心着弟弟的伤势,初隐悄悄走近伏藜身后;后者专注于清洗细小却密集的伤口,起初未觉有人走近,但不一会儿,熟悉的人影清清楚楚地倒映在水中,随波摇曳。

  「哥!」伏藜惊讶的回头,莫名一阵心虚,遮遮掩掩的将衣袖、裤角放下,但方才初隐早已看得一清二楚,此刻的脸色极是难看。

  「为什么不说?」

  面对兄长的质问,伏藜有些不知所措。他根本没想到会被兄长看见。

  「说话!」

  伏藜耷拉下脑袋。「……你不是还在生气吗?」



  初隐沉默一阵。原来是怕自己对他发脾气?

  「手给我。」初隐命令道。

  伏藜犹豫了下,随即被兄长催促,只得怯怯地伸出手。

  初隐将伏藜的袖口往上折,裸露出来白嫩的手臂上都是刮伤,手肘处甚至磨破一大块皮,虽然已清洗过,仍有些脏污未能洗去。

  初隐皱了下眉,一边将来时携带的草药往伤口上敷,一边问:「怎么伤的?」

  伏藜眼神游移了下,垂下头。

  「……我不生气了。告诉哥,你去了哪里?」

  一见初隐脸色缓和,伏藜心里的委屈直涌上来,眼泪不声不响地落,另一手悄悄拉住兄长衣角。

  原来,伏藜本想去附近山里采一种药草,听说对鱼精的各种疑难杂症都有奇效;他想采来给母亲服下,可是不但没找着,还摔到山沟里,弄得一身伤。

  「要是父亲在,一定能找到……」伏藜语气里不乏希冀,小脸上却显出几分沮丧,对自己的无能为力。

  初隐无语。

  是这样的吗?原来他是想母亲好起来,所以才闹着要找父亲回来?

  可是,父亲已经不在了……伏藜却懵懂的以为父亲远在他方,总有一天会回来……

  初隐无法对他解释更多,说了他也不懂。

  「……哥去找。山路危险,你不要再去了。」

  三天后,初隐采到药草回来。

  伏藜一看到他,表情有些奇怪,像是要哭出来一般,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呜呜哭了起来。

  初隐心中不祥,凝聚心神全心感应母亲的气息,可没有,什么也没有!

  手一松,药草散了一地,可初隐苍白着脸,也不理会。

  因为已经不需要了。

  需要的人已经……不在了。

  父亲不在了,母亲也跟着走了。

  只剩下他和伏藜……他唯一的弟弟,从此,相依为命。

  因为失去太多,所以更加珍惜身边唯一的血亲。

  不希望他去冒险,不希望与自己血脉相系的人如同父亲一般远去,可伏藜他为何不懂?

  为何……

  ***

  「这下真是麻烦了。」

  蓝发少年抓抓头,大大地叹了口气。连过去的事都翻出来说,看来这次初隐动了真怒,以前初隐对伏藜可是一句重话也舍不得说啊。

  相对于好友的担心,坐在自己栖息的湖边的伏藜只是看着湖心,一语不发。

  做出决定就义无反顾。虽然对初隐有些对不住,但这也是他教给自己的,他只是实践并且准备贯彻到底而已。

  现在只要等元老找到接任的人选,他就可以做自己想做也该做的事了。

  想穿越龙门,多少靠点机运,但没有足够的修为抵御天雷,说什么都是枉然。

  蓝发少年看着好友陷入沉思的侧脸,伏藜的五官柔和,较肖似母亲,偏偏个性却是异常的顽固,说起来他们兄弟可真像。

  「伏藜。」

  「嗯?」

  「你真的不打算接任长老一职吗?」

  「嗯。」黑发的少年沉默了下道:「你也想劝我吗?」

  蓝发少年耸耸肩。「劝了你就会听吗?」

  「不会。」

  还真是断然的回答,蓝发少年苦哈哈笑道:「那我还需要白费口舌吗?」认识他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伏藜转眼看向好友,直看到蓝发少年浑身不对劲才又低下头。

  「……多谢。」

  「说谢是多余的。」啧啧,朋友之间何须言谢?被他看得自己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自己的道路,如果你坚持走下去,那作朋友的也只能挺你到底。」

  难得的正经八百,引来伏藜的轻轻一笑。

  「也只有你会支持我。」隐隐的自伤,为了兄长的不能谅解。

  「他总有一天会懂的……咳,人难免有闹别扭的时候。」唉,真是令人心虚的安慰,转移话题、转移话题。「对了,你听说这次天籁会的事了吗?」

  天籁会,为了促进各族之间的情谊于每十年举办一次的歌舞会,除了各族选拔出来参赛的歌舞者之外,各族族长、长老也都会参与;对于没有节日的妖境来说,天籁会是除了祭祖以外最重大的盛会,素来备受重视。

  不过临溪会突然提起,想来有其它原因。

  伏藜思索了下,屈指算算时日。「听说这次天坛也派出使节参加,不知初隐准备如何,我们近日也该启程往天音绝谷了。」

  临溪一阵无力。「拜托一下,你就不能放轻松点?我们去赏歌舞会,各族都会派出最优秀、最顶尖的歌舞者,你难道没半点期待、半点兴奋、半点好奇?」

  掸了掸沾衣的微尘,伏藜面不改色。「好奇吗?也许吧。反正到时就知道了。」说完,起身欲离开,却被好友唤住。

  「等等,你现在是要去哪里?」

  伏藜脚步一顿。「交代族里的事,准备启程。这难道不是你提醒我的目的?」

  被说中心思,临溪一时哑口无言。

  知我者,伏藜也。

  ***

  赴会的路上,气氛之僵非同小可。

  处在低气压中心,夹在兄弟两人之间,某人苦不堪言却又不敢叫苦,原来赏歌舞会的好兴致至此破坏殆尽,偏偏当事人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他也只能吃苦当吃补。

  其实伏藜怎会无动于衷,但在意又如何?他明白两人个性中根深蒂固的顽固,一旦认死理,不是三言两语能化消,再说,初隐一路上无视自己的情况,也让伏藜感到有口难言。

  既然没办法打开僵持的局面,伏藜索性专注于身心上的锻炼。

  对妖来说,身体的苦行、精神的锻炼都是增进修为的一种方式,是以日行百里并非难事。

  日夜兼程数百里路,一路往东行,景色不断变换,有黄沙漫天,有绿野平原,有百花齐放,山光水色,说不尽的机巧百变,正是自然造化。

  除了与兄长之间气氛不佳外,沿途饱览风光,长久以来专注于修行的伏藜,心情倒是意外地放松,间或与好友临溪说说笑笑——虽然后者以苦笑居多。族长的视线刺得他实在浑身难受。

  走了数日,伏藜心中默默数着路程,再十里左右应该就到了……瞥一眼面色惨淡的好友,伏藜心里多少有些歉疚,于是递了水壶过去表示关心。

  「喝口水吧,就快到了。」这几天也实在难为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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