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的,害你昨天还请假。」说话的人技巧不好,并没有掩饰住幸灾乐祸的心态。「没关系啦,你就当是开开眼界好了。」
说完这话,不顾她们的眼神语态已经伤害到余绮红,众家美女已经打算作鸟兽散了。
就在这个时候,岑少峰走了过来。
阿美眼尖,一眼就认出他来。「这不是那个广告公司的先生吗?」
余绮红抬眸看他,尴尬地对他露出笑容。
岑少峰回以笑容,把她昨天遗忘的皮包拿来还她。「你昨天忘了带走的。」
「谢谢。」余绮红低下头,简单地道了声谢,不复先前和他侃侃而谈的模样。
其他的女人,努力对著岑少峰露出迷人的笑容,希望也能让他看上。
岑少峰看著余绮红。「明天下午最後一次试镜。」
余绮红抬起头,如果不是在场还有许多人的话,她几乎要脱口。「你可以不用考虑我的。」
「笑一个吧。」岑少峰丢给她一个迷人的笑容。「明天见。」他没有多停留,就在众人的目光下走开。
「哟~~看来岑先生很帮你嘛。」风向一转,那些「朋友」的嘴脸也跟著变。
「你刚刚怎麽都没说?」有人呵呵地笑。
余绮红这次闭了嘴。她要说什麽呢?几乎从头到尾都不是她在说话。这一时之间,冷冷暖暖的变化,弄得她疲乏无力,她看开了,只能随便她们说去了。
「我想有那个岑先生帮你的话,你一定可以起死回生,败部复活的。」这是她们的结论。
余绮红苦涩地挤出笑容。她拿什麽复活呢?现在的她,可笑不出来,她好沮丧、好难过。
第六章
晚上十一点,pub里,余绮红喝著酒杯中最後一口酒。
一个男人住她旁边坐去。「小姐,我请你喝一杯酒。」男人的目光来回地打量著余绮红的胸部。
余绮红斜睨著男人,有几分醉意的她,嘟著嘴。「走开,我不需要男人。」
对!她余绮红不需要男人。
男人不死心,一直赖在旁边,自以为很懂女人地说:「不需要男人,怎麽会来这里呢?我陪你喝一杯。」
「谁要你陪?」余绮红竖起眉头。「谁说女人自己一个人不能过得很好?就是没有男人,女人才能过得很好,走开啦!」
男人自讨没趣,最後只好摸摸鼻子走人。
余绮红喃喃自语。「就是没有男人,女人才能过得很好。」之前,不认识崔霆勋的时候,她不是过得很好吗?从来也不会像这样一颗心又闷又酸地,想起他和夏敏在一起的画面,心头被揪得好疼。
她为什麽要让自己过得这样痛苦,那崔霆勋是什麽东西啊?她为什麽要为他难过?
「哼。」余绮红拿出手机,按著熟记的号码。
「喂。」崔霆勋接起电话。
余绮红一吐恶气。「崔霆勋你给我听好,我不需要你。」
「绮红?!」虽然余绮红说话没头没脑,他还是认出她的声音。
余绮红的口气很不好。「不要叫我的名字!」听他叫她的名字,就觉得嗯心、反胃。
「你喝酒了是不是?」他从她有些含糊不清的语音中判断。
「不关你的事。」余绮红不自觉地斜了一眼。「你听好,我不需要你,也不要再喜欢你了。」
「你在哪里?」崔霆勋焦急地问。
「不关你的事。」余绮红挂掉电话,再点了一杯酒。
酒保把酒搁在她的面前,她的眼睛盯著温暖得像是夕阳的液体,在昏黄的灯光下,她那双黑亮的眼睛,却滚出了泪光。
她刚刚甩了一个毁了她事业、爱情和生活的男人,应该要很开心才是,为什麽她觉得好难过?
她倔强地认为她是为了自己被毁掉的一切哀悼,而不是为了那男人流泪。
是的,她大口地灌下那杯酒,决定了,不再流泪。
今天晚上,她要痛快地喝酒,庆祝自己的新生,明天她就能换一张笑脸,开开心心地去试镜。
「我还要一杯「螺丝起子」。」她大声地说。
「好。」酒保为她再调了一杯酒。
余绮红不知道自己在pub里喝了多久,不过,头开始沈重,视线也模糊了。
「余绮红。」有人叫她。
那声音她认得的,她掀了掀眉。「你来做什麽?」她咕哝著。
崔霆勋看著她,真是又气她又觉得好笑。「你应该要用非水溶性的化妆品。」
真是的,她已经哭花了一张脸。
她的眼睛终於定住焦距。「难道我用的不是?」她惊慌地问。
崔霆勋恶劣地带著笑容。「我终於知道为什麽这个时间这家店会没有人了。」
见到余绮红的那张脸,他们可能以为遇到鬼了。
一旁沉默的酒保,忍不住发出叹息。他从刚刚忍耐到现在,终於有人把他的委屈说出来了。
「啊!」余绮红急冲冲地付钱,拔腿要逃,却倒进了崔霆勋的怀里。余绮红吼道:「你走开啦!」
「是你自己靠著我的。」他很平静地叙述,原谅她处於大脑神经和四肢不协调的状态之中。
「胡说。」她用力地瞪他。
瞪著、瞪著,她眨了眨眼,他的影子好散,她的头好晕。
「咚」地一声,她软倒下来。
「唉。」崔霆勋叹气。她怎麽就不能记取教训。她爱哭,会把妆哭到花;她喝酒,会莫名其妙地醉倒在一个地方。
这样一个看起来聪明骄傲,却有几分傻气的她,怎麽叫他放心得下。
他就是不放心她,才会赶了过来。
真是的,他这麽担心她,她竟然还想把他赶走,难道她没看到他,穿著短裤、拖鞋就赶著出门了吗?
她以为十分钟要飚到这里,有这麽容易吗?
崔霆勋摸了摸她的头发,把她抱起来。
※ ※ ※
崔霆勋把余绮红安置到床上,自己则在沙发上窝著。他翻了下,这张沙发他也睡了两次,一回生,二回熟,这次他睡得比上次还好。
天微亮,一道刺耳的尖叫声,惊醒了他。
余绮红在厕所里大叫。「有鬼!」
「怎麽可能?」他翻身,连跨好几步到她旁边。「在哪里?」
余绮红发抖地指著厕所里面。
崔霆勋探进厕所,里面并无异状,除了一面镜子。他爆笑出来。
「笑什麽?」她不满地白了他一眼。
他努力止住笑声,把她带到镜子前面。
「啊!」她再度惨叫,就跟他说了,里面有鬼,他还不信。不对——「啊!!」
第一声还没停歇,第二声再度凄厉地拔高,那个鬼竟然是她自己!
「够了。」他按住她的肩膀,低喝一声,不知不觉中,他竟然已经习惯这样安抚她了。
「呜呜~~」她乾嚎两声。「哭花脸就算了,我竟然这样就睡觉了。没有卸妆就睡觉,是美容的大敌。你就不能好心地去买个卸妆棉,帮我卸妆吗?」她对他微有抱怨。
他笑了出来。「你的意思是要我脱了你的衣服。」她说过,要她卸妆,那就跟要她脱衣服一样。
她突然不说话了,低下头来。
当她开口,说他应该要帮她卸妆的时候,那表示不管她口头上怎麽说,她内心还是不知不觉中想和他亲近起来。
「绮红。」
他可恶地用那种温柔的方式叫她的名字。
她稳了稳因为这样而失序的心跳,面无表情地抬头。「麻烦浴室借我,我得把自己整理成一个人的样子,再出去见人。」
他看著她,静默了半晌。「好。」他走了出去,看她把门关上。
她脱下衣服,打开热水,热水氤氲中,她的眼眶再度蓄满水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