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们都到了,看样子大家也都过得不错。人到成年,江山已定,健康平安就是最大快乐。
林若然暗暗打了个哈欠,偷偷看表,才八点刚过,心里盘算着要不要找个借口提前离开。
这时又有一个人进了酒吧。
林若然一回头,就呆住了。
他……来了。
迟到者是个男人,目测绝对有一百九十公分左右,站姿挺直如松,相当醒目。身穿藏蓝色的笔挺西装,淡蓝色衬衫、系灰色领带,整洁而端庄。他的容貌非常俊朗,长短适中的黑发,黑的发蓝的眼瞳,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是淡绯色。这个英俊的男人浑身发散出一种强烈的磁场,吸引人们的目光,可是他冰冷的气质让人不敢走近,犀利的目光有如可以割开人身体的刀刃。
男人一进门,酒吧内的温度一下子降了好几度。侍应看着他,被他的相貌与气质吸引的无法移开视线,可是又不敢上前招呼。
「啊,欧阳,你怎么现在才来?」相识已久的老同学,才敢和这冰山般的男人亲切的招呼。
被称为「欧阳」的男人走了过来:「对不起,我迟到了。临时有个会议。」他的声线有着一种特殊的磁性,低沉而又清晰,渗透人心,带着禁欲一般的感觉,清冽的美声犹如清泉。听到他的声音,在座的女士们都情不自禁地眯起了眼睛。
「我就说嘛,参加同学会你还穿的好象要上庭一样。」
随着善意的调侃,大家继续说笑了起来,由于男人进来而暂时安静了的酒吧,又响起了人声。
「欧阳,迟到了,罚酒罚酒。」有人马上递过杯子。
欧阳云天抬手示意:「不好意思,我要开车,酒能不能免了。」
「要开车啊,那不让你喝了,可是迟到,不罚不行。给欧阳拿一大杯柠檬汁来!」
随着提议,柠檬汁很快被送来。
「啊,一定很酸的。」有人看着杯中淡黄色的液体,已经觉得牙痛想捂腮了。
欧阳云天很大方,接过杯子一口气喝掉了。
「好,欧阳,痛快痛快!快坐下来,服务生,添菜添菜。」
这个时候,站着的欧阳云天,他的目光落到了一直痴痴凝望着他的林若然身上。
林若然的手在桌下握着拳,整个拳头到手腕都在细细的抖动。
终于见面了……这个狠心的家伙,居然这么些年硬是没有和我见过一面,冷血动物!
看着仰头望着自己的林若然,欧阳云天停了停,对他点点头。
啊!连我的名字都不肯叫!
林若然在心里大声吶喊。
侍应把新加的椅子拿过来,欧阳云天赶在侍应放下之前,自己接过来,然后坐在林若然的旁边。
为什么?明明连名字都不肯叫,却要坐我旁边。
林若然扁着嘴,故意不去理身边的人,转头和别的同学说话。
欧阳云天和其它的同学们寒暄起来。
明明是处在团体当中,可是林若然总觉得背后有一道冰冷的气场,把旁边的欧阳云天和自己包围起来。偷眼看看身边的人,林若然在心里承认,现在已经三十五岁的他,风华正茂,成熟大方,如果不是因为那玄冰般的气质,他一定是万人迷级别的人物。
从侧面看,欧阳云天挺直的鼻梁,完美极了,恐怕整容都整不出这么漂亮的鼻形来。还有嘴唇,薄厚适中,很润泽,如果吻上去……
林若然发现自己又开始意淫了,赶紧定一定心。
不知为什么,坐在欧阳旁边的林若然紧张的口干,他不停的把前面的酒拿过来喝,一杯又一杯地下肚。
突然,林若然听到某人喊过来一句:「欧阳,结婚了吗?」他的耳朵唰的一下竖了起来。
磁性的声线响了起来:「啊,还没有。」
在一片同学们惋惜的叫声中,林若然在心里大叫「宾果!」。
太好了,他还没有结婚!但是我高兴个什么劲,他又不喜欢……我。
郁闷之下林若然又喝了一杯。
没有人察觉到林若然与欧阳云天之间奇异的磁场,也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自始至终没有交谈过。
林若然觉得黯然,又舍不得走。
见他一面多不容易,下一次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说他躲着我,也不算是;说他不躲着我,那为什么这么多年,凡是我参加的同学会,他都没有到过场。他不是小气的人,难道……他还在介意着当年的事情?拜托,那是小学的时候了,那时候才几岁。我们现在已经三十五了耶。
想着心事,林若然喝了一杯又一杯。
聚会结束了,大家三三两两的结伴出来。
林若然已经醉了,脚步虚浮,自持酒量好硬是不要人扶。
「你不能开车。」
「我来送他回去。」是他的声音。
「欧阳,那就麻烦你送若然回家。我们走了,拜拜、拜拜。」
醉眼朦胧的坐在副驾驶的座位上,林若然转过脸,看着身边面无表情的男人。
他不是面无表情,他只是一向如此,严肃惯了。记得小学的时候他就是这么一副扑克脸。假道学!装正经!王八蛋!不管了,骂!反正他不知道。有种的别理我!为什么还要坐我旁边!为什么还要扶我!为什么还要出现在我面前!
林若然在肚子里一通乱骂。
「林SIR……」
听到欧阳云天如此称呼自己,林若然的眼框里一下子就噙了泪。带着醉意的他,突然觉得委屈极了!
认识你这么多年,居然叫我「SIR」,他妈的!有种叫我林队长!
欧阳云天是林若然的朋友圈中,唯一知道他真实职业的人。
再然后,酒意上涌的林若然,就什么意识都没有了。
一切的回忆,到此结束。
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林若然支着下巴发呆。虽然只残留了零星的回忆,但是也足够他咀嚼再三。
不管怎么说,又见欧阳了。他一点都没有变。个性一定也没有变,端正严肃,一丝不苟,死榆木脑袋。话又说回来了,我都没说地址,他怎么知道我住在哪里呢?一只手托着下巴,林若然用笔在纸上戳来戳去,眼睛骨碌碌转啊转。
难道说他知道?他怎么知道的?我们这么多年没见,再说,老同学中也没人知道我住哪里。我可是特警,很多个人资料是保密的,嗯……
此时,市立高等检察院,欧阳云天检察官的办公室里。
一个人站在窗前的欧阳云天,也在回想着不久之前同学会的事情。
见到他了,林若然……怕见他,又想见他,兜兜转转过了这么多年,还是忍不住去见了他。
欧阳云天的心中一动,脑海中的画面自动跳转到当自己叫了林若然一声「林SIR」之后,他那双眼角上挑的桃花眼中,一下子闪现出的泪光。
没错,那是泪光。
他生气了……因为我连他的名字都不肯叫。有必要做的这么明显吗?我们又没有任何的仇恨,小学时明明是最要好的朋友,结果却演变成现在的局面。
同学会欧阳云天婉拒出席很多次,就是不想和林若然相遇,前几天两人还是见面了,结果一句话也没有说,欧阳云天心里暗笑自己:说和他之间没什么,怎么可能?如果真的没有什么,自己也不会这样一连几天心神不宁了,一想到那双含泪的眼睛,心就抽痛起来,总觉得……对不起他。
抬手敲了敲自己的额角,欧阳云天有点后悔。
要不要打个电话?几次拎起听筒,又放下了,他要说什么呢?他该怎么说?当年的事,让他的心里不是没有芥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