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感情,女人的直觉一向很敏锐,稍有一丝不对劲便能嗅得出来,他异常的举动绝不是因为爱她,而是出自内心的不确定。
身为牛津大学心理系毕业的高材生,她拥有英国政府颁发的心理医师执照,并在自家医院担任了三年的心理咨询师,有些事不用说出口也能看出端倪。
他太急躁了,浑身紧绷得恍若找不着出口的熔浆,她总觉得他是想从她身上找到什么,可是又十分失望地发现她不是他要的。
一个人的肢体语言反应出内在的情绪,他在气愤,他在恼怒,他在为她所不清楚的理由自厌中,甚至藉由身体的交合来发泄。
以前,他对做爱这件事是有些漫不经心的,不是说他应付,而是他在享受性爱的愉悦、放松,偶尔寻求刺激,不像现在这样感觉似乎是全心投入,却也让她碰不着他的心。
他的心呵……她不禁苦笑,她明白在两人之间,关系、承诺,都是自己勉强他而得来的,她明白他或许答应娶她,但是那一句“我爱你”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没关系,她有得是耐性,她会等。
“你不要胡思乱想,我哪有变。”他不可能因为一个无举足轻重的吻乱了心神,早就忘了,忘了……该死,他居然忘不了。
她迟疑着,考虑要不要把自己的担心说出口。“纵天,你是不是认识别的女人?”她不想怀疑他,但种种迹象显示有他人介入。
正在刮胡子的杭纵天手偏了一下,左颊上多出一道血痕,他低咒地用水冲掉血渍。“该死!”
“怎么了?”她也下了床。
来到他身边,看到他颊上的血痕,她不舍的用舌舔去,“你还没回答我。”
她感到他表情一僵。
“我不想说谎,我是有事在烦,但你别担心,对方根本不重要。”他避重就轻的回答。
关洁儿深思的目光停留在他身上好一会,突然幽幽的说:“如果有一天你爱上别人了,请你一定要告诉我。”
他回视着她,“如果有那么一天,你能放我自由吗?”
她心一窒,蓦地拥住他,任凭本来裹在身上的被单掉地也不在意。“我放不掉、放不掉,所以,别爱上别人好吗?”
回应她的,只有一室沉默,这份承诺沉重得根本让杭纵天说不出口。
承诺上坐着一个名字——唐迎晞。
这个名字莫名地在脑海中浮现,一个张狂又绝对自信的女孩,如一道迎着晨阳的晞光射入他心湖,鬼魅一般盘旋不去。
他困惑地摇着头,想将脑中不该存在的影像甩掉,提醒自己即将结婚了,而且对方是爱他极深的好女人,他不能辜负她。
“纵天,你怎么了,头疼吗?”脸色看起来很难看。
他不自觉地躲开抚上额头的手。“没事,想起一些不愉快的事。”
“不愉快的事?”手心一缩,关洁儿有些受伤地将手往身后藏。
“没什么,一个讨厌的人。”让他如坐云霄飞车,心情起伏不定。
她试着接近他的心。“能不能告诉我?我是乐于倾听的好听众。”
静静地看了她一会,杭纵天倾身在她面颊上落下敷衍一吻,“晚了,我该回去了。”
一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离开关洁儿独居的豪华公寓,完全忽视她伸出的手,任由她留在原处,凝视他逐渐远去的背影。
光和影,永远在追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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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你看起来很寂寞,需不需要有只兔子来陪你,共度孤寂春宵?”
一只兔子……
嗯,不要怀疑,确实是一只穿着毛茸茸兔子装,有一对滑稽长耳的兔子小姐,而且她还非常尽责,一蹦一蹦地跳到正在角落独饮的男子身侧。
这位可爱的兔子小姐非常俏,鼻头抹黑画上几根长须,两颗装上去的大门牙特别显目,远远一瞧就能看见反光的白牙。
她的左手拿着摆满各式甜点的托盘,明明供应酒精类饮品的宴会,她却神通广大的多了杯百分百现榨的柳橙汁,还有果粒浮在上头,光闻味道就甜得腻人。
“我有女朋友了。”目光一远,望向正处于药商之中的曼妙身影。
“哎呀!有女朋友就不寂寞吗?你没瞧见那些有老婆的人怀里抱的可不见得是他们的黄脸婆,嗯,左边的黄董称简小姐为他的秘书,右边的张副总很开心地介绍说那是他表妹,那位地中海石先生带的是干妹妹,但是谁不晓得那是情妇的别称。”
男人呀!都一样,吃在嘴里,看在碗里,若能把中意的菜都夹在一块就再好不过了,老婆是防台风压屋顶的,真正能让他们开心的是养在外头的小女人。
听着如数家珍的聒噪声,觉得无趣的杭纵天勉为其难地看了一眼乌唇。“我不希望有人打扰我。”
“啊!那个人一定不是指我,没人不喜欢兔子小姐,我是吉祥物。”兔子做出讨喜的动作,将双掌往下巴一搁,露出举世无双的大笑脸。
“我讨厌兔子。”她一定要来烦他吗?
“嗄”她眨了眨明亮的大眼睛,十分惊讶地往嘴里塞了一块饼干。“嗯!嗯!反社会族群症候症,你不快乐……嗯!嗯!性生活不协调,你有严重的大脑不平衡毛病,需要看医生。”
“我就是医生,而且我的性生活很协调。”怪了,他干么跟一只烦人的兔子说这些?
“喔!医生呀!难怪看起来心事重重,好像被抛弃的孤儿。”嗯!根据兔子小姐的诊断,他还有救。
杭纵天的脸一阴,冷冷地吐出,“别烦我。”
“耶!三个字呐!你要不要试着用最短的句子表达出最贴切的想法。”呵!好期待。
“滚。”
兔子怔了一怔,接着大力鼓掌。“好,有气魄,捉到精髓,果然是荒野一匹狼。”
咦,瞪兔子?眼神里杀气腾腾的说我想吃兔肉。啧,他有那么讨厌兔子不成?
不过没关系,她一向能化腐朽为神奇,让他对兔子的印象彻底改观,转为爱不释手。
“滚这个字听不懂吗?”不请自来的搭讪最令人厌恶。
她惊讶地掀掀无辜羽睫,“你不知道兔子是用跳的吗?我们不用滚的。”
“那就跳远点,远离我的视线。”他已经很烦了,不必她火上添油令他更烦躁。
杭纵天从没喜欢过上流社会的宴会,甚至是厌恶的,他打心底排斥觥筹交错的欢乐气氛,总觉得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置身于浮华的世界中,他只想隐藏自己,不愿和医界的朋友打招呼,要不是女友一再的请求,说参加宴会一定要偕伴同行,他根本不想出席名为寿宴,其实是私下较劲,医、药挂勾,看谁能拿到较多的回扣。
偏偏眼前这只兔子一点也不懂得看人脸色,明明要她走却死赖着,一张大花脸像在取笑他的故作姿态,让他隐忍多时的闷气在胸口窜动。
“哇!中气十足,参加大声公比赛不成问题……喂!喂!喂!你要去哪里?”真没风度的男人。
阳台的风景会比较动人吗?都市的夜晚看不到满天繁星,他抬头一瞧也只有满眼的黑。
“不要跟着我。”
非常有骨气的兔子小姐停下脚步,双手环胸,嘴角勾起一抹愉快的笑意。
“阿叔,你拒人于外的态度真叫人伤心呐!要不是我这个人还算坚强,早被你伤得不支倒地……”喝!他是鬼吗?动作真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