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内务官跟你说了不少事。”她冷声道。“下次要记得告诉他,多嘴不会有好下场。”
“那就是真的了?据说前国主不是很看重你?”他继续刺探她的反应。
“看不看重很重要吗?现在我是国主,这就是事实。”
她的神情越见阴鸷,海皇越感兴趣。“这么说,你这种怪里怪气的个性,不是天生的,而是因为有阴影?”
“我怪里怪气?”皇甫眷恋扬高音调,下意识地抬起头。
同一时间,海皇仿佛早已预料到她的反应,低下头看著她,两人的视线相接,她头一次毫无防备地看进他深邃的双眼,被他仿佛看穿一切的眸光震慑住,莫名一阵恐慌。
他不可能看穿什么!他什么都不知道!皇甫眷恋的眉心一蹙,心里闪过一个念头,脱口而出。“我们的关系确实不好,因为我的父亲,从来没有正眼瞧过我。”他不是要她说实话吗?她就告诉他好了。
“他唯一看重的,是像海皇你这样的人。”
海皇察觉到她的情绪不太稳定,表情阴沉,但他什么也没有说,更没有阻止。
“我这种人,在他眼里连次级品都算不上,应该直接被视为废物吧。”语调虽然轻缓,但她的神情却深深地透著怨恨。
“导致如今像海皇大人说的那样怪里怪气,父亲真的要负上一些责任。”她边说边走,忽然发觉身边的人,不知何时停住了脚步。
皇甫眷恋站定,神情冷凝,扫了他一眼。海皇大人干嘛停下来?
海皇突然若有所思地打量著她,焦点全都聚集在她身上,肆意地看著。
渐渐的,他火热的眼,仿佛一点一点燃烧掉她的大袍,蚀入她的心,他那种看穿一切的目光,让她非常、非常愤恨!
“你在同情我?”她的声音如同鬼魅呻吟。
海皇终于迈开步伐,三两步走到她跟前,不给她反应的机会,电光石火间,双手一伸,将她揽进自己怀里,并重重地把她的脸摁进胸膛。
“我用得著同情你吗?你这个狡猾的女人。”他浑厚有力的嗓音在她头顶上方响起。
她知道这样是不对的,却没有心思反抗他,应该说,她根本就不想推拒,藉肋他的热情、他的力量,本就是渴望已久的事。
原来被拥抱是这种感觉,可怜她在此之前,从来没有人给予过这种抚慰,从来没有!而他,又如何定位她?为何会有这样的举动?
“举止行为不男不女,性情诡异乖张,除了爱算计,根本没有什么优点,我若是你父亲,恐怕也不会喜欢这样的女儿。”
海皇一边说著,一边感觉到胸前的瘦小身躯,微微地颤抖了一下。
“不过……”海皇眉梢一扬,似乎有些自我解嘲地轻牵唇角。难道他不是自找罪受?
“哼……你就是你,皇甫眷恋就是这样的女人,喜欢你的人,无论如何都会喜欢。”就算知道有多变态还不是一样想探究。
她贴在他胸前,抑郁与浮躁逐渐消散,心胸似乎也开阔了一点,因为他的话,她原本冰凉的心,注入一股暖流。
“我不是女人!”忽地,她大声反驳,好像她就只听进他这一句话,其余的全当耳边风。
海皇真有一股想要掐死她的冲动。
“你不是女人,难道我会去抱男人吗?”他不满地放开她,看也不看她一眼,自顾自地往前走。
皇甫眷恋不禁愣住,隔了好久才回神,低头想笑,却发现当自己真的想真诚地微笑时,脸部肌肉竟然有些僵硬。自己有多久没有这样笑了?
“还愣在那里干什么?”前方的男人侧头喊了一句。
闻言,她挤眉弄眼、表情甚是怪异,随即跟了上去。
两人沉默地走了好一会儿,她的声音才又冒出来。
“你知道那时候最得我父亲欢心的人是谁吗?是大司法冷纪河。海皇大人,你可知道大司法是什么样的人?”她恢复惯有的语气说道。
海皇眼中精光一闪,平淡地开口。“太和国众人称誉的大司法?”
“举国上下没有人不称赞他,太和国最神圣的大司法,只要稍微靠近他,仿佛都会玷污了他的灵气。”皇甫眷恋陷入回忆,神情渐趋和缓。
海皇突然发现,他不喜欢她这种表情,尤其是想著另一个男人的时候,他倒宁愿她回复调笑的模样。
“冷纪河较我们年长,他成就最盛的时候,你我都还只是个孩子,曾有一度,我真的以为世上不会再有比他更圣洁的人,无论是相貌还是气质。”
“我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他不就贴身跟著你,你们两人的关系很好嘛。”海皇的口气听起来,明显透露著不爽和酸意。
“我跟他是曾经形影不离过。”仿佛没感觉到他的情绪,她抬起头不甚明白地看了他一眼。
“太和国盛传,我和他关系匪浅。”
“你告诉我这些是什么意思?”海皇也不掩饰,直截了当地将自己的不爽写在脸上。
“没什么意思呀。”皇甫眷恋调笑地打量他。“随便说说。”
“随便说说?听你的口气好像很怀念他。”
“怀念他?”她的声音忽然又变得低沉,一扫方才调笑的模样。
这个善变的女人!
“是,怀念他。”她的唇边忽然浮出一抹冷漠而诡异的笑。
“那为什么不找他?”
“就算找回来,也会是个废人。”
海皇要很用力才听得清楚她在说什么,她的话让他心思一转,或许,他应该亲自调查一些事,听这个女人说话,永远不知道哪句是真的。
“况且,我有海皇大人在身边,还用得著别人吗?”皇甫眷恋戏谑地笑著。
海皇哼笑一声,居高临下地瞥著她。“我在你身边就足够了吗?”
“是啊,我可是盼了好久呢。”她立刻回答,快得好像早就预备好答案。
海皇看著眼前这个瘦小的女人,她的表情扑朔迷离,似乎在微笑。
第六章
“站住!”
海皇正欲走出海家大门,身后便传来一道强作“凶神恶煞”的声音,海言悦三两步蹦到她大哥面前。
“上哪儿去?”话音刚落,她的头便挨了一记。
海皇看她那身怪模怪样的打扮,忍不住就想踢飞她,难道宫少都没有“教育”她吗?
“我上哪儿去要你管!”
言悦嘿嘿地笑了两声,扶了扶那副黑框大眼镜,镜片后的双眸闪过奸猾的光。“本来我是管不著的……只是大哥的行径诡异,我好奇。”
海皇瞥了她一眼,言悦也不甘示弱地瞪回去,兄妹俩在阳光下互瞪,金光洒在他的肩膀上,晃花言悦的眼。
他深蓝色的制服外套内,是笔挺烫金边的浅蓝色衬衫,衣料考究且样式简单,暗金的褶边不时晃动著沉稳的光。
制服外套的长度到腰际,合身笔挺,右边胸口处有一枚金银两种丝线精绣的图腾,那是代表太和国神能之尊的标志。
栩栩如生的龙腾虎啸,契合他的身分气质,散发著独霸天下的浩瀚之气;腰间复古而讲究的宽版皮带下,是紧身平整的白色长裤,裤脚稳妥服贴地收进长靴中,勾勒出修长有力的腿型,和弧线结实的臀部。
言悦看著看著,禁不住想流口水。她家大哥,今天好英挺威武,好帅啊!难道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一改往日随性的衬衫拖鞋,竟然穿上太学府的制服?!
四大家族继承人的制服是专门订制的,各有不同,但她家大哥穿的次数少之又少,平常死皮赖脸要他穿来看看,他都不肯,今天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吗?海言悦饶富兴味地弯起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