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叹息一声,半晌不能开口,目光迷离,似是又回到了当年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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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慕容白与自己盗了宝图,却遍寻不见同来的曹子如,他们原本约定看过图之后,便可将图归回原处,可不见对方,这约定便不算完,自然无法还图。
慕容白仗着自己武功高强,把图带回客栈。两人彻夜未眠,等到清晨,那曹子如才回了,背后负了幅山水画,上面题款为逸堂斋散人,两人都觉奇怪。三人把图对过,曹子如也失了先前傲气,俯首甘拜下风。原定是夜间就将图还了回去,可还不待暮色来临,却遇官兵来搜寻,言宫中宝图被窃,正在抓紧盘查。三人都知闯了滔天大祸,可此时势成骑虎,只得带图潜逃。
后风波平息,曹子如建了洗墨山庄,突然金盆洗手,退出江湖。慕容白收了图,众人均以为此事已成悬案,今后再不会被提及。
可某一日,曹子如突然到访,找了章天奇,给了他一张纸,上面写了两句口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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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天惊道,“那曹子如竟然如此聪明,猜透了宝图秘密?”
章天奇笑,“确是有人猜出了那秘密,不过聪明的人不是曹子如,却是当初持宝的那位平贵妃。”慕容天皱眉,不解其意。
却原来,慕容白两人盗宝的那一夜,曹子如偶遇当日已失宠的平贵妃。两人一见之下,居然天雷勾动地火,做了那不可告人的事情。平贵妃平日无事,终日拿着自己得宠时受赐的那张图把玩。这女子天资不凡,这么终日琢磨,居然给她找出藏宝之处,做了首四绝,暗喻地址,题了前两句在图上,后两句却是于曹子如临行前,告知了情郎。
曹子如那夜背负的那张图,是平贵妃所赠,那逸堂斋散人五字,乃是平贵妃的号。
慕容天道,“那图我见过,笔触粗犷,不似女子所为。”
章天奇道,“那画是曹子如做的,平贵妃题了诗,留做纪念。这两人一生只见过那一夜,可曹子如却记了她一生,听说后来平贵妃天妒红颜,也没活多久。”
诸人均唏嘘不已,只觉天意弄人。隔了片刻,章天奇才道:“可也是这副图,让他哥哥曹子劲觉察到宝图下落,告知了他的主子李绪,惹来了后来这许多腥风血雨,亦送了他自己性命。我当日给你那地图时,原盼他能助你一臂之力,另一方面也是觉得蹊跷,似乎这事跟当年有些关联。可你刚走几天,曹子劲就来了慕容山庄,说他弟弟冥顽不灵,不肯交图,已没了性命。这时候想起来,也许你去的时候他就已经遭了毒手。”
慕容天这才明白当日自己递信时,为何那家童口口声声称主人不认识师傅,怕也是曹子如身在敌手,存心要救旧人一命。对这再不能会面的曹子如不禁生了几分敬意,静默了一会,“可我今日所见,逸堂斋怎么会在平晋王府?”
章天奇也是不解,“曾听说平贵妃是皇后娘娘的亲妹妹,平晋王是皇后二子,或许是因为想念她吧。”
眉儿等都早听得呆住,慕容天正待开口问那诗的下两句,却听门外锁扣一响,守卫们说笑着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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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宣前日在途中偶遇眉儿,派人将她引回王府,后又着她夜探慕容天等人的关押地点,以待救人,虽然一切盘算安定,却总是心中难安。他此刻手不能缚鸡,一干亲信均在慕容山庄那一战中损失殆尽,要救慕容天着实有些有心无力。
这一日,皇后传召见他,李宣大早便入了宫。这姨妈贵为后宫之首,但平日着实待他不差。两人寒暄半日,李宣瞧着皇后两鬓已见华发,心中不由怅然。自己、太子、李绪都是她最爱的皇子,自幼她不曾厚此薄彼,可如今私下里三人勾心斗角,将来也不知道最后到底死了谁,活了谁,谁成了王,谁败了寇,只是无论哪个结果,这位母亲都注定伤心不已,想到此更是不忍。
正谈笑间,宫外报平晋王求见,李宣微惊。
片刻后,李绪从容而入,见了他在场,也浑然不在意,称兄道弟,亲热非常,看得皇后满心欢喜。李宣心中不住冷笑,却也强打精神应付。
坐了一会,李宣称有事告退,皇后允了。临行却被李绪一把拉住,在脸边耳语几句,李宣先是一惊,继而含笑离开。皇后奇道,“绪儿跟宣儿说了什么,他如此高兴?”
李绪回过头,“母后,我不过称赞他新宠的女孩儿美貌无双。”
皇后笑道,“哦?宣儿他又找了什么样的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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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摇晃,路旁喧哗,李宣只充耳不闻,满心全是刚刚李绪在耳旁缓缓道来的那句“别后君莫问,无限事,不言中”。心中忐忑难安,此番冒然出手被李绪觉察,真正叫自作聪明,也不知将会如何后果。想到过分处,竟是满头大汗。
马车却突地停了,李宣正恍惚间,这一下几乎栽倒,掀了帘子正要骂人。见前面拦了一辆香车,白色骏马拉着,车身雕花细致,帘间锦绣花团,似是女儿家所用。到口边的话不由收了回去。
那车帘下伸出一只素手,纤细修长,白皙如玉,如同描画。不过一只手,已让旁人遐想联翩,心绪难安,满心揣测不知帘后该是如何的国色天香。
帘后女子柔柔道,“抱歉,这马车不知如何突然坏了,挡了公子去路,小女子这厢赔礼了。”伸拳不打笑脸人,李宣再恼怒,也不好意思开口斥责,只得说了句“不碍事”,吩咐车夫转头。
那女子低声吩咐了几句,那香车上帘一掀,跳下一个丫鬟模样的女孩子,走到李宣窗下,“公子,我家姑娘为赔罪,请公子前往燕子轩一聚。”
李宣才知这车中是个青楼女子,不由在鼻间轻轻哼了一声,“不必了,你谢过你家主人便是。”
那丫鬟眼中闪过一丝恼怒之色,反压低声音道:“为了慕容公子也不去吗?”
李宣怔住,那丫鬟再不睬他,转身回车。眼见那女孩子入了帘间,李宣顿了一顿,对车夫吩咐道,“跟着这位姑娘香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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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朝中突然传下御旨,皇上前段时间政务繁忙,以至劳累疲乏险些病倒,需静养一段时间,为免琐事打搅,特移驾行宫。召平晋王李绪及尚书令常张陪同前往,骠骑大将军朱卫率宿卫军随行护驾。
行宫离京城也不远,骑马不过二三个时辰即到,皇帝平时也曾在行宫暂住,本不足为奇。可李宣心中总是隐隐觉得奇怪,父皇从来重文轻武,对爱舞刀弄枪的李绪一直不甚喜欢,只重太子,往日出行常把大哥带在身边,说是让他看看如何处理朝政,这次为什么却特意指定李绪陪驾。
叩门声轻起,李宣原本合衣而眠,翻身坐起,一小厮滑身进入,伏倒在地。桌上灯光昏黄,映着两人。
李宣道:“他说什么?”
那小厮自怀间掏出一封信,“曹公公说王爷看了此信就明白了。”说着起身递了上来,李宣展信一看,脸色大变。小厮道:“公公还道王爷若要有所应对,易早不易迟。”李宣沉吟片刻,挥手,“知道了,你下去吧。”那人施礼退出房间。
李宣又拿起那信,从头仔细再看了一遍,越看却越是心惊,不由霍然起身,在屋中走了几步。突停,扬声道:“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