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天关心则情动,不由道:“什么事?”
李宣转过头,已经满脸开心,“原来还是想听的,那就好,那就好。”
慕容天见他卖尽关子,知他必定是想出什么新花样,拿着这事来要挟作弄自己,心中烦躁莫名。
果不其然,李宣施施然走到棋墩旁,从棋笥中抓起一把白子,笑道,“虽如此,慕容兄却也该知道,世上无不劳而获之事情。你先猜猜我手中棋子的数目,是单?还是双?”
慕容天沉下脸,“猜对如何,猜错又如何?”
李宣道,“猜对了,我便答你个问题,猜错了,慕容兄便脱件衣裳,可好?”说罢,笑吟吟看着他。
世人都忌内衣外露,均称“衣勿拨,足勿蹶”,又言“不涉不撅”,讲究些的,洗过的内衣也是不能给人看见,他这般轻薄调戏,要人脱衣露体的,却把自己当什么人了!!
慕容天险些爆发,差点跳下床把这人哄出去,可真要这么一闹,气是消了,这消息却恐怕是今生也听不到了,不得不强压怒气,看李宣一脸促狭笑意,沉默不语。
“如何?”李宣见他有所妥协,更是步步进逼。
“不好!”慕容天板着脸。
“如何不好?”李宣笑道。
慕容天心中盘算片刻,道,“我们来摇子猜数,若我对了,你不但要答问题,同样也得脱。”
李宣面露惊奇,“我从来都以为慕容兄是个不解情趣的木讷之人,却原来是深藏不露,失礼失礼。”
慕容天冷笑,“你自己先不敢了。”
李宣道,“谁说我不敢,不就脱衣服嘛,好!!!”他一个好字说得干脆响亮,似乎生怕慕容天听不清楚,反让慕容天吃惊愣住。
李宣又想一想,“这入夏了,衣裳也没几件,一会脱光了的话恐怕风吹了冷,说不得,也许就只能到慕容兄床上挤一挤了。”
慕容天忙喊,“冷的话那就算了……”
李宣却是充耳不闻,取了个空杯,扔了把子进去,用手遮住杯口,微含笑意,放到耳边开始摇动。
这边,慕容天已是悔得恨不能咬掉自己舌头。
他之所以把游戏改成摇子猜数,是因为他自小在外闯荡江湖时候,曾跟朋友习过听声辨物之术,发觉自己天禀耳力灵敏,曾在赌场赌色子,一夜连赢数十场,而无败绩。此时只听个数目,更加是不在话下。
脱衣之言,原是想反将李宣一军,也让他尝尝下不了台,遭人轻薄的滋味,没料到这人贵为王爷却毫无矜持之心。此时,虽然自己稳操胜卷,却还是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正懊恼间,李宣边摇边道,“慕容兄,你说有几颗?”
慕容天一振,收敛心神,倾耳细听,道:“十二颗。”
李宣将子倒在桌上细细一数,微露讶色,看了他一眼。“确是十二颗。”
慕容天微微一笑,正要提问,却见李宣果然依言伸手把腰带解开了,骇了一跳,“行了行了,这算一件。”
李宣把腰带搭在椅背上,长袍便松了,晃晃荡荡,便显得他原本高大的身子居然有些单瘦起来,笑道,“慕容兄最大的弱点便是心软,你问吧,我知无不言。”
慕容天心道,这可不是对你心软。想了想,居然不知该从何说起,暗自烦恼,怎么问才能把这场闹剧终止,却又能问清状况呢。
静了片刻,终于道:“你收的消息怎么说?”
李宣笑了笑,“这么贪心?我说。一是,章天奇以出游为名,把家眷都迁出了山庄,二是,这么一来,就有人要对他下手了,时间还不知道。”
慕容天听了,表面上看起来还镇静若定,心里却是有些蒙了,师傅真如约把家眷迁出了山庄,难道他没害我,是另有其人?有谁要对他下手,吴平?还有……
“小忆呢?!”不禁脱口而出。
李宣笑,“这可是第二个问题。”
慕容天恨得牙痒痒,却也无计可施,之前师傅让自己去的庄园分明是个陷阱,自己离开之后却就烧了,为什么要烧?掩饰证据?谁烧的?这些事情有什么关系?
“五颗!”
“小忆不知道,没人提起。”李宣回答得分外干脆。
慕容天几乎吐血,眼睁睁看着李宣把外袍扒了,露出里面月白亵衣,微觉尴尬,只得转开头去不看,心中好不郁闷,明明是他脱衣,为什么难堪的人反是我呢?
“再来。”李宣仅着亵衣,不觉失礼,反坦荡伸手。慕容天也有些叹服,瞥眼看他。此时李宣浅色亵衣帖身系带,和平日那种华袍裹身却是完全不同的感觉,似乎换了个人一般,黑发有几分散落,垂在颊边,居然显出几分清秀俊雅。慕容天脑子里突然冒出‘人淡如菊’四个字,然后醒悟过来,不禁对自己分外唾弃,李宣用来配着四个字,着实是太糟蹋这个词了。
那贝子击在瓷壁上的清脆声音再响起,慕容天听了听,无奈叹道:“……九颗。”
李宣倾倒瓷杯,缓缓松手,白子哗哗落在桌上。他用手指一个个点开,“一,二,三,四,五……”慕容天依在床头,懒懒看他,心中很是懊恼,他再脱下去可真要光溜溜了,这可怎么办。
那边却还在慢吞吞的数着,“六,七,八,九……十!!”
……十?十!
慕容天猛然抬眼,吃惊看他。
怎么可能?那声响自己前后共算了三遍,每遍算出来都是一个数字,分明是九。
李宣似乎看出他的疑问,抬眉笑一笑,“是十颗,你听错了。”
***
他做了手脚!
这是此时慕容天脑中唯一的念头。
怎么做的慕容天却没看出来。
李宣将子倒在桌上之后,他的眼便一直没离开过那双手,却丝毫也没看出李宣出千的端倪。
真是阴沟里翻船,慕容天暗恼,自己原该更仔细些的,这人是只老狐狸。
抬眼看李宣,正笑嘻嘻等着看他解衣,贼眉鼠眼的似乎是老鼠偷到了腥。
罢罢罢,愿赌服输,他恨恨暗道,心知此时越是尴尬扭捏,反越显狼狈,倒不如学学李宣之前的那般洒脱,大大方方不当回事。想罢,伸手到腰间解那带鐍,就当这屋内无人吧。
李宣把嘴角扬了又扬,已经快裂到耳根上去了,他平日话语不少,此时却故意一丝声响也不出,只死死看着他。
慕容天解开腰带,看了李宣一眼,李宣双手一摊,抬了抬,意思是继续继续,慕容天大恨,自己方才手下留情,可真是白留了。
只得把腰带放到枕边,伸手到腋下去摸那绳扣。
两人都缄默着,甚至屏息着,屋子里唯一听得到的就是那衣服和手之间摩擦的悉数之声。
慕容天扯开最上的一个扣,衣襟便颓然落开了些……
再解一个,外袍微散,亵衣也露了出来,半遮半掩间,居然有些春光旖旎的感觉,自己低头看时也觉得这举动着实太暧昧,完全不易给人观赏,只得把眼神转开,自己不看。心道快些脱了是个事,又摸索着去解第三个。
他自己还只觉失礼,那边李宣却是给他这番欲拒还休般的眼神动作弄得心猿意马、血脉贲张,却又怕鼻息太重被他觉察破坏了这番美景,只得捂着口鼻,强敛兴奋。心中却突然闪过那夜的情景,真是立马扑上去的心都有了。
这边系扣全开,慕容天背着手把衣服往后一扯。
他在床上躺久了,发髻本有些散乱,这一拉却缠住了几根长发,不觉把头微微往后仰了仰,双肩这么一沉,亵衣领口亦随之低了一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