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我做一次就会?那以後我在你面前做菜得小心一点。」免得被他偷学了之後自己没工作,那就惨了。
「放心吧,我对当厨子没兴趣,不会抢你工作的。」看她的脸就知道她心里想些什么,真是个容易让人了解的人。
「说的也是,你以後是要做大官的,怎么会来跟我抢工作。」涵鸳吐吐舌头,也笑自己太多虑了。
「谁跟你说我以後要做大官的?」
她一边抓起菜刀切著腊肉,一边说道:「我听任山长说的呀,他说你很聪明,前途不可限量,要是考上进士以後进宫加爵不断,说不定最後能当上宰相,对不对?」
他不置可否的说:「那是他说的。」
「我觉得任山长也没说错呀。你这么聪明,学什么都快,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梁若冰咕哝著,「说的容易。」
他觉得心烦,每次讲到这个他没有确定答案的问题时,他总是感到焦躁而彷徨。
「啊!」涵鸳突然抛下菜刀,紧紧握住自己的手指头,发出了疼痛的轻喊。
「干么?」他回头一望,看见鲜红的血从她的指缝中渗了出来。
「切到手了啦。」她含著一泡因为疼痛而产生的眼泪,说道:「帮我抓一把柴灰来止血,谢谢了。」
「你白痴呀。」用柴灰?怎么不乾脆拿泥巴来涂算了!
他走过去抓住她的手,仔细看著,切口虽然不大却很深,血不断的往外冒,「有没有手绢?」
「有。」她用另外一只手掏出了手绢交给他,梁若冰将她受伤的指头缠住压迫著止血。
「到我房里去,那里有伤药。」他不由分说的就把她往房里拉。
「真的不流了耶。」涵鸳看手绢上的血迹没有继续扩大,欢喜的说:「还好没有真的拿柴灰来止血。」
「废话,你想让伤口烂掉是不是?」他把她肩头一按,叫她乖乖的坐在椅子上,从药盒里拿出止血生肌药来帮她敷上。
「这是什么东西呀?」乌漆抹黑的,不过涂上去的感觉好清凉还满舒服的。
「乌爹泥。」他用乾净的布条小心包扎她的伤口,「可以收敛止血、生肌止痛。」
「你怎么懂这么多?房里还有这些药?」
「看过就记住了,再说这些只是常备药,没什么了不起的。」书院里不少活泼好动爱横冲直撞的男孩,多少会有意外受伤的时候,所以他的备药就能派上用场。
涵鸳满意的看著包扎妥当的指头,「你真厉害,可以当大夫了。」
「这样就能当大夫,也太容易了吧?」他一边收拾一边说道。
「对别人可能很难,可是对你一定很容易呀,想想看,如果你当了大夫,一定可以帮助很多人,治好那些被病魔缠身的人,那不是很棒的一件事吗?」
梁若冰看著她,半晌才说:「焦了。」
「什么?」涵鸳莫名其妙的问。
「锅子里的八宝饭。」
刚刚就应该先拿起来的,以灶里的旺火看来再多烧一刻就能将饭烧焦了。
「啊!」她连忙跳起来,一头冲了出去,「糟了糟了。」
那一晚的年夜饭,涵鸳吃得格外伤心,因为她很懊恼自己居然搞砸了一道好菜。
而梁若冰则是吃得很开心,因为涵鸳的失败是他的快乐。
只是从此之後,涵鸳就掌握了他的弱点,只要他一拒绝什么事,她就唱歌给他听。
所以他得在大年初一跟她放爆竹、写春联、贴春联,还得去逛市集,连元宵灯会和猜谜活动都不能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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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到了,色彩斑斓的杜鹃满山满坡放肆的盛开著。
夏天来了,满池淡绿色明澈的水面,铺满一朵朵红的、白的莲花。
秋天近了,菊花在西风里轻轻摇摆著,那一朵朵小黄花酿成了一坛坛的美酒。
冬天又到了,满树的蜡梅就要绽放,准备去体验那期待已久的美丽。
这已经是涵鸳来到无敌女子学院的第三年,她已经不是三年前那个瘦弱的女孩。
她长胖也长高了些,懂事也开朗了些。
虽然依旧一紧张就会结巴,但她变得很爱笑。
「梁若冰!今天是你的生辰对吧?」她笑咪咪的叫住在园子里擦身而过的梁若冰,「你想吃些什么?」
「八珍云片糕。」他毫不考虑的说。
「选这么麻烦的东西,还真是谢谢你了。」都三年了,这人还是爱以麻烦别人为乐,真是的。
「不客气。」
涵鸳并肩与他走在一起,好奇的看著他手里的书,「你要到御书楼去呀,最近在看什么书?」
如果是小说的话,也借她看看吧。
自两年前从他那里摸了一本《水浒传》之後,她就爱上了看小说,把他屋子里的小说看了八、九成了。
「伤寒标本心法类卒。」
「什么东西呀?」她疑惑的问。「给我看看。」拿过他的书,随手翻了一下,「人一身之气,皆随四时五运六气盛衰而无相反……不懂!」她不死心的又翻了一页,「诸涩枯涸,乾劲皮揭,皆属於燥。也不懂!」
「你懂的话我就要哭了。」他拿回了书,「没事快走。」
她又从他手上抽出另一本,「这本总该能懂了吧。」
她看书上画了两个赤裸的男女,全身布满红蓝线条和奇怪的黑点,旁边好像还有蝇头小宇。
她不知道这是人体的经络穴道,还以为是什么风月淫书,所以也不敢多看,急急忙忙的阖上了。
涵鸳脸一红,这时候才意识到他毕竟也是个男人,「还你,也不知道是什么书,古理古怪的亏你看得下去。」
「早说你不懂的。」梁若冰神色自若的将书收起,「都叫你没事快走了。」
「怎么会没事。」她假意叹了口气,「我是帮我们新学生送东西来的。」
两院的学生来来去去,两位山长虽然早就和好如胶似漆,但还是严禁双方学生私底下往来。
像她这种元老级学生又兼厨娘的特别身分,可真是羡慕死了全女子学院的小姑娘!
涵鸳拿出一叠书信和绣帕,「拜托啦。」
「现在你还在做这种无聊事,一点长进都没有。」
「这怎么会是无聊事?」她不服气的反驳,「当年要不是我,你说姚佳仙和江书怀能成夫妻吗?」
「你当厨娘不够,还想当红娘?」他扫了她一眼,「别多管别人的闲事,不是每个人都喜欢被你摆弄的。」
「干么那么凶?我只是想帮忙而已。」大家都这么熟了,需要给她这么大个钉子碰吗?
「你不能找点有意义的事情帮忙吗?」
她嘟著嘴道:「什么是有意义的事,你告诉我呀。」
「去煮饭喂饱大家就很有意义了。」梁若冰习惯性的用书在她头上一敲,「别忘了我的云片糕。」
「知道啦。」她从腰间掏出一个小方盒,递给他,「这是我今年的愿望,先给你了。」
从三年前开始,每年他们在梁若冰生辰的那一天写下愿望,然後再到桂花树下挖出那个小木匣一起放进去。
两人并约定,直到愿望实现的那一天才能打开来看,她很好奇梁若冰许了什么愿望,为什么都已经过了三年,却都还没有办法实现。
他看著她,却不接过来,「你自己去放。」
他没问出口的是,每年都是两个人一起趁著半夜无人溜去放的,为什么今年要不同?
「哈,我就知道你忘了。」涵鸳皱著眉道:「前天任山长不是说了吗?方献堂考上了秀才,他爹摆了酒席请了戏班子,要所有的人去镇上热闹一晚,你说过不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