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乾坤想着,脸上不由浮现了残忍的笑意。他迅速翻身起来,抓起司徒静颜的手,寒光在手腕虚一闪,再度垂下的手上,血汩汩而下。
做完这一切,蒋乾坤一侧身,闪入了一片黑暗中。
破庙里再次恢愎了安静。
蒋乾坤躲在暗处,看着一片黑暗中,几丝阳光从墙上的裂缝里透进来,投在司徒静颜身上。
蒋乾坤放轻了自己的呼吸,就像藏匿在黑暗中的另一个人一样。他在等,等待那一个人现身。
他有很多别的办法逼那人出来,但他本来就是黑暗世界的人,他厌恶那种敌暗我明的感觉,在暗中窥视伺机而动才是他喜欢的方式。
安静的破庙里,唯一的声音来自昏迷的司徒静颜,他的血正顺着他垂下的手臂源源不断的流下,敲击着紧硬的石质地面。蒋乾坤看着自己的杰作,他伤得太重,本来没有太多时间玩这种等待游戏,但他相信另一个人不会让他等太久。
事实上这段等待的时间比蒋乾坤预计的还要短,很快,沉沉的卡啦声再次响起,一个人影进入了那几缕阳光中,也进入了蒋乾坤的视线。
坐着轮椅的人,蒋乾坤唇边浮现一丝阴冷的笑意。
邢傲左右张望着,摇着轮椅迅速向司徒静颜靠遇去。小天安静的站在他的肩上,锐利的双眼四下警戒着。
「静颜?静颜?」将台上的人搅进怀里,邢傲小声的唤了两句,用嘴咬着长长的布条开始包扎他的手腕。
蒋乾坤在暗中看着,举起手,轻发一指。
啵——
不远处忽然发出声响,邢傲一惊,蓦地扭头向那边看去,却只看到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清。
啵——
又是一声,邢傲头再侧,凝神倾听。
蒋乾坤在暗中细细的观察着,几丝光线拂过邢傲紧张的脸,蒋乾坤可以清楚的看清他眼中掩饰不住的慌乱。
就像一只受伤的兽。
蒋乾坤的神经兴奋起来,这就是他喜欢黑暗的原因,他觉得自己就像个操纵一切的狩猎者,在高处恣意的玩弄猎物,享受他的惊恐,然后在他最恐惧的时候,给予致命的一击。
啵——
啵——
再连发几指,邢傲不再偏头,只是搂紧怀里的人垂下头,古庙中响起了他急促的喘息声。
就是现在!
蒋乾坤脚下一划,如箭般急一射而出。
不仅快,而且无声。
杀人的一击!
一掌击出,却没有碰到目标。
竟然被躲过了?
蒋乾坤一诧,一只手已搭上了他的手腕。
轻巧无力,就像一只蝴蝶停在花瓣上。
蒋乾坤心一横,就要挥臂再击,却发现自己的手竟然动不得半分!
那只无力的手,竟然抓住了他!
不仅如此,蒋乾坤发现自己全身的功力竟开始源源不断的流失。
「你!」
「你师父没跟你说过,这吸功之法,原就出自我龙坛吗?」
平静无澜的话语里,全然没了前一刻慌乱的急喘,蒋乾坤惊心望去——
一对眸子,沉如重枪,利如剑刃。
蒋乾坤开始为自己的发现而颤抖——
原来他才是那一个,被耍弄的猎物。
「你——你竟然也练了这功夫,难道——难怪他会练那个……」蒋乾坤惊叫着,忽然明白了什么,目光落在邢傲怀中昏睡的人身上。
「你——你有他在,这斗转星移之术功力还在我之上,为何当日还会被杨地支吸了功力,着了岳阴阳的毒手?」
须知修炼这斗转星移之法的,功力也有高下之分,功力高的只要运功阻挡,断没有反而被功力低的吸了功的道理。
而邢傲没有再开口,只是低下头,开始帮司徒静颜整理衣服。
很轻柔很小心的动作,蒋乾坤一眼望去。那双望向怀中之人的、比重枪还沉,比剑刃还利的眸子里,此刻只有一种被称做温柔的情愫。
蒋乾坤的心沉了下去,虽然他还有很多东西没有想明白,却明白了一件事——
「不,不要杀我,我们大当家的武功还在你之上,只要你不杀我,我就告诉你他的弱点,只要你不杀我……我还可以告诉你很多东西……」
蒋乾坤一边不断的说着,一边不断的向后退,邢傲却连头都没有抬,只是慢慢替怀里的人把衣服衣服扣上,理好……
退出五步之遥,蒋乾坤突地翻身而起就要飞奔而去,只听「锵——」一声厉响破空而至,蒋乾坤向前踉跄几步,颓然倒下。
***
那边冷相思一行人行至山脚,忽然发现少了司徒静颜,冷相思当下急返,于破庙中寻着司徒静颜时,他正俯身检查蒋乾坤的尸体。
「……等我醒来,还在这破庙之中,他却不知已被何人用一指凌空击杀于此。」
冷相思听司徒静颜说完,奇道:「那救二哥之人……」
「不知道。我不知道是谁,只是此人似乎曾为我运功疗伤,内力应极高才是。」司徒静颜犹疑着,又道:「时侯不早,我们还是即刻离开吧。」
两人离去不多时,卡啦卡啦的声音再次响起,邢傲摇着轮椅缓缓的行了出来。
「龙帝。」一道青色的人影,鬼魅般出现在他身边,正是青弦,「他们往山下去了,应该不会再遇危险。」
「我们走。」
「是。」
其实青弦也和蒋乾坤问同样的问题,当初邢傲冒生命危险那么做,是为了龙坛,还是为了别的?
他最终还是没有问,心里隐隐知道,答案绝不会是他希望的那一个。
第十章
转眼几日过去,被救出的一众白道人士与先前少林寺的一群人在第一剑庄聚集了,便要共商对敌大事。
时辰还未到,司徒静颜来到大堂之外,忽觉有人看着自己,扭头看去,只见那在百步开外的小亭中看着自己的,却是邢傲。
脚下一划掠至邢傲身边,司徒静颜先开了口:「我记得你最喜欢准时的,怎么今天到这么早?」
「可是我知道你喜欢早些到。」坐在轮椅上,邢傲有些拘促。
司徒静颜笑着在石凳边坐下:「等我干嘛躲这么远?」
习惯性的咬咬唇,邢傲有些不安的说:「你还生我气吗?」
「呵,原来你知道我生气。」
「静颜……」邢傲继续咬唇,「我们龙坛被三奇四邪收买的长老一共有四个。其中有一个是我安排的,另外还有一个也被我拉过来了。」
司徒静颜看着邢傲的眼睛,等着他说下去。
「可是事情一开始我的确是不知道的,娶柳依依我也一直以为只是单纯的帮派之间的联姻而已。之后被柳依依设计、被三奇四邪所俘都是始料未及的,安排心腹投靠三奇四邪、想法拉拢过去的属下也只是我的反击而已。」
「仅此而已吗?」司徒静颜的声音没有温度,「是谁告知白道众人龙坛为三奇四邪所占?是谁让白道在与三奇四邪的交锋中一直处于劣势?是谁让白道精英身陷囹圄又是谁这时候站出来说可以救他们?邢傲,所有事情全部在你一手掌握之中,白道黑道甚至三奇四邪,哪一个不是在你的利用之下?」
邢傲移开了自己的目光:「当时白道众人都在追杀我,我当然要派人去说清楚;我也没有帮三奇四邪,我只是吩咐说按兵不动两不相帮,是白道那些人自己不敌三奇四邪;至于这次白道一众精英身陷囹圃只得求助于我,我为龙帝,自然要为我龙坛着想,这么好的机会我当然要利用。」
「你想扩充你的实力没人会指责你,可是用这种阴险卑鄙的手段就不可以!别说什么两不相帮,你分明早已料到会有这样的后果!你在三奇四邪身边安排了人手,只要在白道初次发动进攻时加以协助,事情怎么会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