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怕,不管发生任何事,我都会保护你的。”他的嗓音刻意压低,可是紧靠着他身边的韩妤绫却是字字句句皆听进耳里。
“慕寒,我……我们会怎么样呢?”从小到大,她从来就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会如此的靠近死亡。
先是亲眼看见小刀子惨死,再来是一路的奔逃,护卫着她的丁慕寒也免不了的杀人,而如今,他们的性命就如风中残烛一般。
面对此刻,韩妤绫除了惊恐与害怕之外,就是庆幸着身边遗有一个喜欢的人伴着自己。
丁慕寒望着她这般柔弱怯颤的模样,实在很想伸出手将她搂进怀里,然后洒脱的对她说,一切都会没事的,他们一定可以平安的渡过这次的难关,一定可以的,但……这些话,他真的说得出口吗?
“搜!就算将这座山的每一时土地都翻过来,也要给我找到他们两个人,听到了没有?”
整齐划一的应和声飞扬,斩落的芦苇絮漫天扬起,丁慕寒眯着眼,紧盯着此刻正站在离他们不足十步之遥的一名杀手,全神戒备着。
丁慕寒与韩妤绫藏匿在芦苇丛最密集的区域里,保持着不动的匍匐姿势已有一刻钟的时间,对韩妤绫来说,这每分每秒的流逝就有如经过了数个年头这般漫长。
她闭紧了眼,完全不敢偷觑那些偶尔在她身畔晃过的剑影,也不敢再细听那停在她三、五步开外的脚步声,她很害怕的绷紧神经。
突然间,一股冰冷湿滑的感觉爬上她的手背,她睁开眼,就看见一条蛇正吐着红信,从她的手背上滑过。
晓心与战栗的感觉同时问占据了韩妤绫的知觉,她低呼了声,连忙将手给抽回,也就在同时间,丁慕寒察觉到她的异样,想伸手捂住她的嘴却来不及,只好转而将那条突然出现的蛇给击毙。
耳边听到脚步声往他们这里靠拢,丁慕寒想也不想就将自己的身体压在她的身上,凝神屏气的静待对决的一刻。
就在这时——
两只受到惊吓的野兔从他们所处的前方洞穴中跳了出来,受惊似的慌乱逃窜,白色与灰色的身影成了那些原本欲靠近的杀手们的目标。
腾榎\一听见草丛中传出异响,立时上前,向着目标物挥动手里的剑,银色的剑芒一出,剑身随即淌着鲜红的血液,他定神细看,才知自己所刺中的是只野兔。
杀手们看着那剑下余生的另一只野兔在草丛中发抖,便止了步伐,没有再往前靠近,又因为紧绷的情绪稍缓,就在嘴里说着一些大惊小怪、类似无关痛痒的话语,稍微舒解此刻紧张的气氛。
正当丁慕寒心下略为放松之时,却听见另一道坚定而又强悍的脚步声靠近。
腾榎\冷酷的眼眸盯着手里淌血的剑,脸上的表情有些迷惑,有个直觉告诉他,他的目标应该就在附近……
森冷冰寒的剑试探性的往芦苇丛间劈刺,随着腾榎\的脚步逼近,被丁慕寒紧紧扑压在身下的韩妤绫从他胸口那鼓动加遽的心跳声,知道他们的生命就将要毁在她刚才的举措之下。
只要想到他是因为自己的那声低呼,而将要被她所累而一同赴死,韩妤绫就忍不住的无声淌着泪。
他们……就要死了……
丁慕寒手上按着剑鞘,只消一个振鞘的手劲,手里的长剑便可马上出鞘应敌。
他不怕死,可是……他不能让韩妤绫陪着他死。
虽然现在他可以制造出奇制胜的求胜之举,也就是立刻抽剑,然后扬手解决腾榎\的性命,可是……接下来呢?
他还有把握以一对多,将其余的杀手们也一起杀掉吗?
攥紧的掌心沁着冷汗,他在赌腾榎\不会发现他们。
利剑在丁慕寒还有韩妤绫的头顶上划过,丁慕寒绷紧了身体,将韩妤绫密实的压在身下,感觉到一道冰凉的森冷自他的背脊扫过,他打定主意,就算要死要伤,他也要为她杀出一条足以活命的路出来。
他不能让任何人伤害她,不能!
腾榎\探察了半天,表情有些深思的望着剑尖上淌着的鲜血,眸光再瞥向刚才被他一剑刺死的野兔身上,心里想着,难道真的是他太疑神疑鬼吗?
因为实在找不到所寻的目标,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毫无意义,他气馁的收兵,决定再往别处去追查。
好不容易等到脚步声远去,四周又恢复一片空旷寂寥。
确定刚才那些杀手们已然离开,丁慕寒这才放心的再次拉着韩妤绫的手奔逃,他誓言要为她找寻一条生路,他要她……好好的活下去。
一定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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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慕寒拉着韩妤绫的手,在月光淡淡的清辉之下使劲的奔逃着。他一边辨清方向,一边留意四周的动静,小心呵护着韩妤绫拼命的跑着。
在奔跑中,藉由皎洁的月光,韩妤绫侧首望着丁慕寒那棱角分明的俊颜,只觉得他看起来精悍,却也苍白。
两个人的脚步在月夜下紧紧相依,彼此呵出的气息相融,似乎都能听见对方因为急遽奔跑而狂跃的心跳声。
在经过淙淙作响的小溪旁,看着几株盛开的桃花静静的伫立,望着这些花瓣如落雪般的在夜风中飘飞,韩妤绫的心下不禁泛起一阵凄怆。
想当初她就是贪恋桃花,才会负气离家跑到桃花村,而如今身陷在桃花林深处,桃花的美艳与绝色,她是尽收眼底了,可是……她的来日呢?
正当她的心中没来由的暗自悔恨懊恼时,牵着她手的丁慕寒却忽然间像是抑遏不了某种剧痛的爆发,颤了颤紧握着她的手,感觉眼前一阵发黑晕眩,好像全身的力气瞬间被抽干。
他脚步颠踬了下,在全无预警的状态下,蓦然往前栽倒,接着,他们两人便一起滚到土坡之下的小溪旁。
在仅有的意识与本能的反应中,丁慕寒仍没忘记将跟着他一起跌倒的韩妤绫拥搂在怀里,试图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将怀中的她保护妥善。
等到他们不由自主的翻滚跌势停住时,丁慕寒感觉自己像是被身体的那道创伤给震得几乎要痛晕过去。
韩妤绫昏头昏脑的在丁慕寒紧抱的怀中撑起身体,还未弄清楚状况,首先看到丁慕寒那张惨白的俊颜,还有她的手在摸到丁慕寒的后背时,那满手的温热湿意。
她为自己手中所触摸到的那种感觉颤抖着。
看着自己双手所摸到的鲜血,还有透着微薄的月光,看清丁慕寒的背后早已被鲜血所浸染的模样,她不由得泪如泉下,惊慌失措的用手按压丁慕寒背后那道长长的剑伤,那是一道由左肩划至右后侧腰的剑伤,这道伤口看起来既深且长,鲜血一直不停的由伤口处涌出。
韩妤绫害怕得眼泪直流,真的不敢相信丁慕寒在受了这样的剑伤之后,遗能够忍受这种创痛,带着她奔逃。
“慕寒,你……怎么伤成这样?”韩妤绫慌了手脚,看着被她扯开的青色衣衫下,那因为失血过多而变得非常苍白可怕的身体。
紧皱的眉锋说明他此刻足如何的抗拒背后那道伤口所带给他的剧烈疼痛,他额上冒着冷汗,在韩妤绫的撑扶之下缓缓坐起身体,望着眼前泪汪汪的眸子,他轻扯唇角,露出一抹苦笑。
“对不起……看来,我只能带你到这里了。”疼痛使他的声音有着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