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一个月来,他不接手机、也不到学校上课,没有任何消息,她很担心他。
她鼓起勇气踏进衣香鬓影。
“深雪小姐,你怎么会来这里?”宋经理眼尖地发现才刚踏进大厅的耿深雪。
“我、我要找花橙。”她还是有些局促不安。
“花少他……”宋经理支支吾吾的,像在替花橙隐瞒什么。
“他……他在哪里?”
叹了口气,宋经理虽然为难却也不得不回答,“花少喝醉了在VIP包厢里休息,不过花少该做的事一件都没少做,希望深雪小姐——”
耿深雪终于明白他的忧虑,“我、我是以朋友的身分来找花橙的,你……不用担心。”其实就算她认祖归宗,蓝焰盟的大小事务也跟她扯不上关系。
“请跟我来。”宋经理带领着她穿过金碧辉煌的长廊,来到尽头的包厢前,“花少就在里面。”
“嗯,谢谢。”她颔首。
“深雪小姐,需要我在这里等你吗?”宋经理必恭必敬。
摇了摇头,耿深雪推门而入,扑鼻而来的是呛人的酒气,昏暗的灯光让她不小心踢到一个不知名物品,跟跄地往前扑跌出去,发出一记惊人的声响。
“谁?”许久不曾听闻的嗓音低沉响起。
“我、我、我是小雪……”她的呼吸一窒,跪坐在地上不敢有任何动作。
“你来呃……这里做什么?”喑哑的嗓音明显被酒精摧残过。
“我……有打电话给你……”
“是吗?”他连自己醉了几天都数不清楚了,怎会知道哪个张三李四打电话给他。
“为什么不、不去学校?”她知道他很难过,一直在压抑自己的情绪,但是也不该这样伤害自己的身体。
“没意义。”他不爱上课,但是他会陪季子霏一起上第一堂课,然后中途溜出去闲晃,等她上完最后一堂课时再跟她一起回家。
不过,再也不用了。
“子霏……不会喜欢看到你这样。”耿深雪忍不住的红了眼眶。
“呃、她看不到的。”他的口气像在嘲笑什么,却包覆着让人心痛的悲伤。
“花橙——”耿深雪的话被骤然亮起的灯光打断,她眯着双眼适应,却冷不防地被眼前一张冒出许多青色胡髭的放大脸孔吓了一大跳。
“陪我喝一杯吧。”花橙的手里拿着斟满烈酒的酒杯。
她猛摇头,她不是来陪他喝酒的,“这阵子……你就是这样过日子的?”
他不修边幅的脸孔另有一股迷人的魅力,但是弥漫在空气中的颓废气息却让人非常难受。
仰头又灌了一口烈酒,花橙细长的眼眸益发地迷蒙,“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子霏……那么喜欢你,一、一定不想看到你这样伤害自己。”她想拿下他手上的酒杯,却让他一把拽了过去。
扔掉酒杯,他逼近她,低吼道:“子霏、子霏、子霏,你又了解她多少?不要开口闭口都是她!”
耿深雪像只受惊吓的免子般绷紧神经,一动也不敢动,圆睁的眼睛充满惶恐,“你……我……”
“闭嘴。”花橙没预警地趴倒在她身侧,“静静地陪我躺一下就好。”
她狠狠地倒抽了一口气,鼻腔、肺叶里顿时盈满了浓得呛人的酒味,“咳……”她几乎也要醉了。
她察觉到一股温热的液体慢慢地湿濡了她的衣服,灼烫着她的肌肤——是花橙的眼泪。
一时间她也忘了挣扎,反倒是轻拍着他的背,让他恣意地流泪,也一并把心底的悲伤宣泄出来,狠狠地哭过之后,原来的花橙应该就会回来了。
她就这么静静地躺着,原想等他平静下来之后就离开,没想到听着他的呼吸声渐趋平稳,她竟不知不觉地没了意识……
梦里始终有双沉着冷凝的眼眸在注视着她,让她慢慢地由沉睡中醒过来——
“吓!”耿深雪跟眼前的男人对看了几秒后,像雷殛般地弹开了去,少了横越在腰际的有力臂膀,她一屁股坐到地上,摔了个四脚朝天。“痛——”
“反应需要这么大吗?”花橙支着下颚,闲适地斜躺在还算宽敞的沙发上。“我斗身上的衣服都好好的。”
她红着脸,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安适地睡在他怀中,还睡得那么熟。
“对了,伯母找你。”他淡淡地道。
伯母……
“我、我妈?”她受到更大的惊吓。
“当然。”她是还没睡醒吗?
“现在几、几点了?”她在身上摸索着。
“早上七点。”他还是一派悠然,“你在找这个?”
耿深雪瞪着他手心里的手机,“你……你接了我妈打来的电话?”她有种不祥的预感。
“我那时也还没清醒,昏昏沉沉地就接了电话。”不过接了电话之后就完全清醒了。
轰!她像是被威力强大的原子弹击中,脑子里一片空白。
从未在外过夜的她竟然一声不吭就彻夜未归、还有个不知名的男子替她接了手机……这下子她可能要花上三天三夜才能跟母亲大人解释清楚了。
“把、把手机还我。”这件事不完全是他的错,她也有错,是她自己太荒谬了,在那种状况下竟然还会睡着。
“走吧,我答应伯母要送你回去。”花橙自沙发上起身,稍微整理了下衣着。
“不、不用了。”抢过手机,她打开包厢的门就往外走,不想让事情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让妈妈知道跟她“过夜”的对象是谁,麻烦就大了。
“深、深雪小姐——”在大厅沙发上打盹的宋经理闻声醒了过来。
他……还在这里?“嗯、嗯。”耿深雪愣了半晌。
“花少——”
“你没回去?”花橙心念一转立即明白宋经理的用心,“没事了,你快回去休息吧。”
“好,深雪小姐、花少,我先走了。”宋经理向两人致意后才离去。
耿深雪羞窘得想钻进地底下去,现在不只母亲一个人会误会了……
“我的车在地下室。”花橙不疾不徐地开口。
“嗯。”她只能认命,这总比她走出衣香鬓影时又被什么人看见要好得多了。
跟着花橙来到地下室上了车,她始终不发一语,还有些浑沌的脑袋正在卖力运作着,思忖着这脱轨的事件该如何落幕。
“你怎么会睡在我身边?”他看着前方的号志灯。
“呃?”耿深雪大吃一惊,没料到他会有此一问。难道他把昨天发生的事情都忘了?“你、你喝醉了,抓住我不放。”
昨夜的事他隐约有印象,“你大可以把我打昏,然后走人。”他只是喝醉,没有失去记忆。
他记得她洁白的身影出现在昏暗的包厢里,像纯洁的天使降临,说了些什么他已不复记忆,只知道自己抱住她,狠狠地、无声无息地痛哭,她温柔的手轻拍着他的背,拂去了他心底的悲伤。
打昏?耿深雪呐呐地道:“我、我没打过人,我不会……”
“所以你就陪我睡了一夜?”
她发烫的脸快要冒烟了,“就、就不小心睡着了。”
“你这么相信我?”他该觉得荣幸吗?
“我、我没想那么多……”在他身边,她很安心。
“以后记得离喝醉的人远一点。”多得是想藉酒装疯逞兽欲的人。
她拧起眉,“别……别再喝那么多酒了,对身体不好。”
“如果我还要暍呢?”他想知道她会作何反应。
“我陪你。”既然阻止不了,那她就陪他一起沉沦。
他倏地踩了煞车,狭长的眼眸里透着凌厉的光芒逼近她,“你做这些事是没有意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