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嘴暖爱挑人家毛病,放这种会闪到眼睛的照片要吓谁啊?根本还看不清就吓得赶快翻下一页了。”她笑着摇头,倏然一道灵光闪过:“如果让杨兆腾听到自己又嫌弃他花大钱刊登的广告,不知道他那张脸会铁青成什么样子?
哈哈哈。
她捧着厚厚杂志在浴缸里抂笑,心想:可惜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再见面?若能再见到的话,她一定要把这张“满天金光、锐气千条”的平面图给他嘲笑一番。
好几本杂志里部有“星玑表”的全版广告,安缇纭当真每一幅都拿出来品评嘲笑一下,每看一次就想到他生气泛青的寒峻脸孔,奸像是另一种形式的思念,这时候的安缇纭没领悟到,事实上,她已在研究每幅“星玑表”的过程中,无形却深刻地将杨兆腾的身影印人心版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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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湾 北海高尔大球场
结合北台湾几十名重量级企业家的高尔夫球联谊会,杨兆腾在父亲的引荐下也加入了这个重要的交际场合。
例行的球聚,他没跟同行的企业家多笼络、搏感情,始终卖力挥杆的他,一路上显得心事重重,丝毫没有因为自己优异高超的球技而意气风发,一颗颗小白球仿佛跟他有仇,每一杆都使劲猛挥,当它们是假想敌似的,除之而后快。
“兆腾,你看起来不太对劲哦?”宋时联回台湾来洽公,顺便陪他来打球。
“哪有?我正在努力创造佳绩。”杨兆腾淡淡地回答。
“是吗?”宋时联挑了挑眉,直言不讳。“我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你,依我看,八成又是被你老爹削了是吧?”
眯起眼,杨兆腾冶冶地睨了他一眼,嗤道:“我在打球,你少废话。”
只有对真正的朋友才能显露真性情,杨兆腾不再多说什么,今天的他不想提办公室里的事,宋时联感受到他散发出来的强烈防卫,遂安分地闭上嘴。
“不说就不说嘛,干嘛这么凶?”嘀咕两句,他立刻识相躲得老远,免得大少爷一个不爽把高尔夫球棒挥过来,那可惨了。
认识他多年,宋时联知道杨兆腾需要自己独自思考的空间,在他与父亲不对盘的时候,解开困局最安全、有效的方法就是——“离他远一点”。
结束在香港的重头戏,杨兆腾一如预料中接受父亲即时的考评。要求严厉的老总裁依照之前约定,香港的盛大发表会后隔两天,随即在台湾举行了简单的记者采访,配合上“星玑表”的全版报纸广告,顺势发布了“富星行”集团将尽快交棒给第二代的重大消息。
表面上,他顺利从父亲手上取得正式接管富星行的“证书”,私底下父亲却找他仔仔细细开了批斗大会—香港的发表会,老总裁只打勉强及格的分数。
“你这样自己蒙着头乱搞是下行的。”杨日荣忧心地看着着儿子,肃然下达圣旨。 “我决定在公司里成立企划行销部门,专案负责星玑表所有在亚洲的业务推广,我会找到这行里最顶尖出色的人才,你们好好合作,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亮眼成绩来!”
回台湾后的第一顿排头让杨兆腾挫折深重。父亲的挑剔苛责,说明了他根本不认同儿子有能力扛起“富星行”的营运,或许他老人家只是不愿失面子,让外面的人对迟迟不能正式接班的亲生儿子指指点点,所以他才勉为其难宣布了让他接班的消息。
对杨兆腾而言,父亲这么做只让他觉得屈辱,一点都没有继承百年祖业的光荣使命感,可是,他什么也不能做,杨日荣说的话是圣旨,任何人都不能拒绝、不准有意见。
原本信心满满的发表会只拿到勉强及格的分数,也难怪一向自信又好胜的他满肚子郁卒,偏偏身边又没有值得信赖的人可倾吐抒发,唯一倒楣的是那些无辜的小白球,全数成了他发泄情绪的牺牲品。
球叙结束,宋时联跟他一起在球场附设的三温暖里放松筋骨。
烟雾弥漫的蒸气箱中,两个男人各怀心事鲜少交谈,宋时联斟酌话题,就怕不小心触到杨兆腾的地雷,以他的个性万一爆炸那可会死人的。
“在香港住我隔壁房的女孩子,是你们夫妻故意安排的吧?”沉默了许久,杨兆腾开口问。
“呃……这个……”透过浓浓的蒸气依然看得见他眼中利光,宋时联开始支支吾吾。“我、我其实也不是很清楚—缇纭跟我老婆是姐妹淘,她们比较熟。”
紧要关头当然先推给老婆大人再说!
“呵,你们夫妻会不会太耍宝?竟然想陷害我?把她放在我隔壁房间——你们俩打什么算盘?是想让我喝醉了不小心摔进去,还是叫她喝醉了走错房?”
想起那个辣椒似的小女人,杨兆腾暂时跳脱了家族事业给他的挫折郁闷,锁紧的眉峰总算有点舒展。
“呵呵,两种都下错啊!”宋时联下好意思地抓抓头,笑道:“任何一种都好啦,只要你别再一个人把事情往心里头藏,连个说话解闷儿的伴都没有。我们看了不忍心,你该给自己找个知心伴侣。”
“哝!算什么朋友?明知道我最讨厌来这招,分明是陷害我。”杨兆腾气恼斥道:“跟我来往的朋友里,只要哪个敢跟我玩男女配对无聊游戏,大概很快就不会联络了。”
“这哪是陷害?是为你着想!晓岚觉得你们俩很配。”宋时联抓起毛巾往身上盖,心虚的反应。
“配?”杨兆腾以质疑目光望向老友,脸上堆起诡谲的笑容。“安缇纭个性直接又强烈,讲起道理来活像个男人婆—这个怪女生,哪里跟我配了?真是!”
“她不是怪,她有想法,有自己的个性。”宋时联为安缇纭说话:“她第一份工作在我公司,算起来也是我的徒弟,我跟晓岚把她当成家人一样,刚奸她这次顺道从欧洲来香港,就安排你们认识认识了。”
“是唷!你的好徒弟。”杨兆腾嗤讽,从鼻孔里哼出声。“不错嘛,你的高徒把我批评得一文不值,没有一个地方她看得顺眼,真是高啊!”
杨兆腾对她的感觉很迷离又复杂,想起她毫不留余地的批评让他恨得牙痒,但若想到她陪伴他在甲板上轻松舞动的美好时光,又觉得心头一阵甘甜。
真是天使与魔鬼的综合体!教人又恨又爱的美丽尤物。
“哎呀!小女孩没见过世面,肚子里有什么话就直说,您就别跟她计较了。”
杨兆腾撇了撇嘴,故意板起脸低斥道:“她啊,跟我结下的梁子可大了。不过,看在你们夫妻的分上,暂且不跟她计较了。”
“呵呵,本来嘛,您堂堂一个大总裁,小事情就别在意了。”宋时联拉拢似地微笑。“改天让晓岚做她最拿手的上海菜请你,她最近又学了很多样好菜呢,不是我爱自夸,味道真的不错,你一定要尝尝。”
“好啊,改天有机会到香港,我一定到府上打扰。”杨兆腾很坦率地接受了邀请。
丁晓岚精湛的厨艺固然吸引他,但更重要的是,杨兆腾心中隐隐约约期盼着能在他们家,再次不经意遇上安缇纭。
不管她再怎么冒犯了自己,跟那女孩子斗斗嘴确实有趣。杨兆腾身边充斥太多对他唯唯诺诺、唯命是从的乖顺女子,相形之下,他更被安缇纭那仿佛呛辣小辣椒的爆炸有劲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