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李得时现在应该伏首认罪了吧。”即使内心痛得发酸,她理智上仍是清楚的,“否则你不会这么清楚这些来龙去脉,逸风是个不会诉苦的人。”
“是啊。”老毛这才相信,段逸风夸她聪慧不是没道理的,“因为李得时在城东的地位不小,所以城东银行把逸风遇袭这件事压下来,媒体才没有报导。”
“他为银行做了这么多,最后却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她泛出一个心痛的浅笑,“还说我傻,他才是最傻的。”
“他已经昏迷五天了,两天前才从加护病房出来。”他简单地解释段逸风的病况,“医生说他应该很快就会清醒,但已经这么久没动静,不是好现象,所以我通知你,希望你能唤醒他……”老毛说得快哽咽,“如果情况真的不行了……我想你有权利见他……”
“他会醒的!”知道他的意思,她打断他,丽颜无比坚定,“要是这个傻瓜不醒,我就抛弃他去嫁别的男人,让他绿帽戴个够!”
即使心里哀伤,他还是因她的话露出微笑。段逸风真是好眼光,这个女人的坚强连他都自叹不如。
“这阵子麻烦你了。”岑祎伦转头过来向他道谢,“你的饭店也不能丢下不管,你先去忙吧,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那好吧,有事情你再找我。”老毛神态凝重地点了点头。
岑祎伦展颜一笑,“若是我和这装睡的家伙以后到你开的饭店度假,想打个折的时候,算有事情吗?”
“他以后若真能来,老子就给他一张终身免费的VIP卡!”因她的幽默,他突然对段逸风的清醒信心大增,也较能放松心情了。
和老毛道别后,偌大的病房里只剩下她和他。
“你这猪头!抛下我这么多天,结果好不容易得到你的消息,居然是这种事,你要怎么赔我?”
老毛走了,没有顾忌的她蓦地红了眼眶,“还有奶奶,我要怎么和她交代你的去处?你这个王八蛋还不起来,要人家担心多久?”
他仍是没有反应,沉沉地睡着,她伸出手指轻抚他最性格的浓眉、星目。
“你知道吗?你让我印象最深的就是眼睛,我或许就是被你的电眼给迷昏了,才会笨得上了你的贼船……”
手指颤抖着向下,由挺直的鼻梁到紧抿的唇。
“你总喜欢偷亲我,如果你现在醒来,我可以大发慈悲让你亲一下,否则以后你都别想碰我了……”
最后,眼泪滴在他微微起伏的胸膛。
“可恶的你!快还我一个男朋友,呜呜……还我一个男朋友……”
段逸风始终没有清醒,而岑祎伦则开始了工作、段家、医院三头跑的忙碌生活。
由于不能泄露他昏迷的消息,她根本无人能倾诉,在人前,她总是强颜欢笑,在人后,她几乎要咬紧牙关才能撑着不倒下去。若非坚信他会清醒,还有必须照顾段奶奶的使命感,她可能早崩溃了。
城东银行因段逸风住院,把最后阶段的广告往后延,她也因此而得以准时下班。下班后开着车来到段宅,为了方便,段奶奶给了她一副钥匙,在门还没打开前,她已闻到屋内飘来的阵阵香味。
由于父母都在国外,她已经好久没尝到家常口味了,最近托了段逸风的福,才能每晚有好料吃,而他迳自沉睡不醒,算他没有口福。
用钥匙开了门进去,段奶奶已笑盈盈地走过来。
“奶奶,你煮了什么?好香啊,我饿得可以把餐桌都吃下去。”她摸摸自己的肚子,果然咕噜咕噜叫,因为烦恼着段逸风的事,最近她都有一餐没一餐的,只有晚餐在段奶奶的监视下才能正常进食。
“今天我炖了大蒜鸡,要给你好好补一补。”段奶奶盯着她,边看边摇头,“你这丫头,知不知道自己这阵子瘦好多啊!”
“每天在奶奶这里吃这么好,我在减肥嘛!”她说着连自己都不相信的谎话。
“你已经太瘦了,别再减了!”又仔细瞧了瞧她的脸色,“唉,连模样儿都变得憔悴了。”
这就真的令天性爱美的她紧张了。“真的吗?会很丑吗?”
“不丑不丑,还有种楚楚可怜的风韵呢!”奶奶忍不住笑出来,“不过女孩子还是丰满一些比较好看,像你以前那样就很好。”
“是吗?可能是工作太忙,我会注意的。”看来她真的要注意了,否则段逸风醒来看到她这么丑,又要笑她了。
“别只是嘴巴上说说,你和逸风那孩子一样,都是工作狂,有时候也要放松一点。”
两人上了餐桌,段奶奶二话不说就先盛了一大碗的鸡汤给她,要她一滴不剩地喝下去。
她乖乖地进食,尤其这大蒜鸡滋味真的很不错,即使胃口不佳也能轻易入口。汤才喝到一半,段奶奶脱口而出的话又让她一口汤梗在喉头。
“祎伦,你知不知道逸风究竟在忙什么?”有一下没一下地扒着饭,段奶奶眉头都皱起来了。“他去德国出差这么久,连一通电话也没打回来,太不寻常了,以往他无论去哪里,至少都会用电话报个平安啊!”
“咳咳……”险些被噎着的岑祎伦,好一会儿之后才能正常说话。“那个……可能城东银行要在德国开分行的事情太过忙碌琐碎,所以才会连一通电话都没有。”
“是吗?”段奶奶还是不太相信,“那他有和你联络吗?”
“我、我也好久没见到他了。”谎话说得冷汗直流,“德国和台湾有时差的嘛,我起床他还在熟睡,他醒着时反而是我要睡了,所以也不会刻意联系。”
“是这样啊。”段奶奶点点头,指着桌上的菜。“快吃吧,我今天煮得很丰盛,非把你补回来不可。”
岑祎伦硬着头皮吃了一碗饭,就算食不下咽也要装一下。好不容易晚饭解决,她又必须赶到医院去照顾段逸风。
“奶奶,不好意思,我有事要先走了。”
“你怎么每晚都有事啊?”
“就每晚都有人约嘛!”
“看来我们逸风再不回来,你就要和别人跑喽!”段奶奶打趣着。
“哎呀,奶奶你在说什么,不是你以为的那种约会啦!”如果可以,她也不想和段逸风进行这样的约会。
“好吧,赶时间就去吧,你们这些孩子,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匆匆道别,她出了门便驱车离开,而屋里的段奶奶从窗户目送着她,一脸若有所思。
“你知道吗?我今天晚上又和王先生去吃饭了……”
岑祎伦照着医生的指示替病床上的段逸风按摩,一边和他聊天,试图唤醒他。
“王先生特地带我到新开的法国餐厅用餐,还请来餐厅的小提琴手特地为我演奏一曲,衬着烛光、美食和音乐,气氛好罗曼蒂克呢!”
即使按得香汗淋漓,她也没抱怨一声,从小腿按到大腿,直到她的手真的不行了,才先停下来按按自己的手,再继续在他身上努力按。
“我们用餐完毕后,王先生送我礼物,你想知道是什么吗?是戒指呢!人家王先生的戒指好有品味,钻石好大颗,哪像你一点诚意都没有,送人家戒指还硬要说是项炼……”
好不容易完成一轮按摩,她仔细端详他的气色,感觉他每天都有好转的迹象,有时似乎就要醒了,却总是令人失望,她不知道她还能承受几次这样的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