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触摸他的脸颊,想安抚他,但不确定他是为何生气,不知从何安抚起。
“还好阿火在那里抽烟。”他平稳的口气中带著她没听过的颤抖,抱著她的手臂更加收紧。
还好火燎原就在那里,不然他简直不敢想像后果。
接到火燎原的通知,他及尹夜、孟虎飞奔到案发现场时,火燎原扭住元司晨的手臂,将他制伏在地,他看见范悠悠呆坐在墙角的模样,她的肩膀留下元司晨撕扯衣服时粗鲁的指痕,鲜红的线条印在雪白的肤上,脖子上还有一个醒目刺眼的牙印,都咬出血来了,怵目惊心。
他好想冲上前去将元司晨痛殴一顿,要那个混蛋为他所做的事付出代价,但他忍住了,揍人不是那时最重要的事,有孟虎和阿火代劳,足以将元司晨扁得连他家养的狗都认不出来,她吓坏了,可怜兮兮地蜷缩在那里,他跑过去将她搂住,感觉她在他怀中逐渐松懈,他以为她会哇哇大哭,但她也没有,只是揪紧他的衣服,呼吸缓缓均匀。
她平静下来,但他还没有,他骨子里流窜著满满的愤怒还没发泄,元司晨被扭送到警局,但碍于他们的身分及职业却又不方便让警察到场采证,加上元司晨的父母动用人脉替他脱罪,这件事最后只会不了了之,真教他不甘心。
“你要帮我跟火先生说谢谢。”否则她挣不过元司晨的蛮力,他带给她的讨厌触碰都让她难受,元司晨的第一个失策就是将她拖进了自以为空荡无人的楼梯间,第二个失策便是没料到心情不好的火燎原躲在那里吞云吐雾。
“我知道,我会。”岂止谢谢,叫他开一张空白支票给火燎原随便填数字他都甘愿!
“蓝,你不要生气了。”她轻拍他的手背。
明明最该被安慰的人是她,她却只惦记著他的情绪。
“如果杀人无罪,我绝对不会跟他客气!”
范悠悠给他一记笑靥,“他也受够了教训,火先生在你们来之前狠狠打了他好几拳。”
阿火,干得好!
“……当我跟他说不订婚时,他的反应好激动,我弄不明白,如果我爱的人跟我说他不爱我了,我一定二话不说,放他离开,不会对一个我喜欢过的人口出恶言,将他一切的好都说成了不好,那不是好像在打自己嘴巴,代表以前的自己瞎了眼,爱上差劲的人吗?”范悠悠满脸迷惑,说著她的想法。
“如果我爱的人不爱我了,我也会干脆放她离开。”蓝冬青在这一点和她有相同的观念,他讨厌藕断丝连,若要分开,就明明白白、笃笃定定,不需要为一个心已经不在自己身上的人牵肠挂肚。“但是……若她明明是爱我的,只为了达成某些小目的就骗自己也骗我爱情不存在,我不会放手,让两个人都抱著遗憾分开,我会握她握得更牢。”他意有所指地凝视她,让她看见他的坚持。
她听完,眨了眨眼。“你是在说你的前女友?”表情好认真。
他应该先翻个白眼还是先蹲在墙角反省一小时?
她迟钝到让他很无言耶。
“我说的是你,范悠悠!”他撂下话,擒住她的脸,直接朝她的小嘴用力啾下去。
咦?!他、他说了什么?
她想思考,他却不让她有机会思考,只准她在他温暖的唇舌之间悠游,呼吸著他的气息,满脑子只能想著他。
“不对呀……这不是你应该说的台词。”范悠悠在良久之后才回过神来,一开口,却不是被感动的回应。
“不然我的台词是什么?”难道他想说什么话,她还替他编好剧本了?
“应该……至少也会是……反正不会是……”她含糊说著,却根本不能算是答案。
他那句话,应该是作戏的一部分,她若当真,就是她太入戏了。
不过听见他这么说,她好高兴。
“你在说什么?听都听不懂。”男人来自火星;女人来自金星,她说的是金星的母语吗?
她摇头,带著微笑不多作解释。
“蓝,你真的是个好人。”她有感而发,连作戏也愿意这么温柔,她真想知道他会爱上哪样的女人,好羡慕。
“你在发好人卡给我吗?”男人最讨厌女人对他说:你真是个好人。
“什么是好人卡?”她没听过。
“你是原始人吗?连好人卡都不知道?”
“你跟我说呀。”她很有求知欲望的。
“好人卡就是女人在拒绝她不喜欢的男人时最常用的理由‘你是个好人,但……’,后头可以接任何一句‘我们不合适’啦、‘你会遇到更好的人’啦,一句很不想伤人但实际上并不特别婉转的狠话,男人得到这种回答一次,就算是领到一张好人卡,集越多行情越低。”他顽皮地笑道,他这辈子的第一张好人卡就是她送给他的。
“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你真的是好人,而且我也没有不喜欢你……”范悠悠看见他在笑她,不禁脸红了,她突地想起火燎原与她在楼梯间的短短对谈。
你什么时候会对一道菜肴觉得腻?
常常吃。
她低头,用眼角余光瞄他,决定再“喂食”他一次,而且……她也想碰触他,藉著他的拥抱让她忘却在楼梯间的坏印象。
她挨近他,放软嗓音,“相反的,我喜欢你,好喜欢好喜欢你……”她现在已经能将这种话说得脸不红气不喘,原来时常磨练还是有差别的。
“你是在挑逗我吗?”他低头轻抵她的额心。明知道他对她吐露心意时的俏模样完全没有抵抗力,她那么可爱迷人地说喜欢他,撩拨得他毫无招架之力,她甜得像蜜,香甜诱人,让他上瘾。
“对。”范悠悠被他环抱著的高度正好能将脸颊枕在他的肩窝,他的黑衬衫现在套在她身上,遮掩住大半的娇躯,衬衫让给她,他只穿著短汗衫,V字领露出明显的锁骨——也是最靠近她嘴唇的部位,她吻了吻那里,看见他喉结剧烈滚动。
她知道他是渴望她的,他喜欢她的身体,这是她最近的大发现,不然他不会在上过床之后还愿意搂著她一块睡,而不是冷漠地背对她,各睡各的。
她悄悄在心里想著——
如果他一辈子对她都不会腻,那说不定就可以和她演一辈子的戏。
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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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司晨的事件就此落幕了吗?
至少范悠悠以为“是的”。
过了两个多礼拜的平静生活,她几乎忘掉这号人物的存在——就像之前他从没有在她思绪里多停留超过五秒一样。
范悠悠难得不淑女地大打哈欠,踩著蓝白色的夹脚拖鞋,白T恤黑短裤,帮小庭院里的盆栽浇水。
蓝冬青一个小时前才回到家,吃完她微波好的早餐后便小睡片刻去了,睡前特别跟她说今天中午他会带她回范家一趟,她只问他“赌输进不去怎么办?”,不是她触自己楣头,而是连日的失败让她看透人情冷暖,他咧嘴笑,回她一句一点也不有趣的“凉拌炒鸡蛋”,摸摸她的头,吩咐她打扮打扮,明明是回她自己的家,还打扮什么呀?
浇完花,从信箱拿出报纸,回到屋里,端著新鲜果汁边看报纸边喝,报纸上刊登好几道料理的食谱,有义式蔬菜汤、汉堡肉、黑胡椒牛小排,平时的她绝对是直接跳过贤妻良母才会有兴趣剪下来收集的专刊,但她好反常,她认真的将材料做法看好几遍,不是炒就是炖,想想似乎也不难,说不定她能挑战成功——这念头突然窜进脑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