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颤抖着,犹如即将被宰杀的猎物般,瑟缩在一角等死。
‘芯仪?’伴随着他说话的同时,他将她身上的棉被扯了下来。
她的右手用力捣住自己的唇,左手死捏着右手腕,过分放大的瞳孔看着他,身体止不住颤抖。
他想拥她入怀,想细声哄哄她,然而,他却只是抿紧唇,伸手拉下她的双手,看着她豆大的泪一颗接一颗。
她的颊边留有刚刚过度用力而浮现的殷红指印,右手腕上也浮现淡淡的一层瘀青,她好像很习惯这样弄伤自己而不自觉。
他垂下眼,尽量敛起随时可能涌出的心疼。
她试着开口,可恐惧却让她牙关咬得格格作响;努力了好一段时间,她仍是一个字也说不上来,只是不停发出沉重的呼吸声,还有愈来愈急促的吸鼻声。
她或许可以假装坚强,或许可以假装任性,或许可以假装自己很快乐,然而,此时此刻,她的脆弱却是假装不来的。
如果他已经那么努力想要压抑内心蜂拥而出的陌生情感,却还是压制不了的话,那么,他也认了。
他微微向前,伸出单臂,将她轻柔地拥入怀。
他这样的举动让她如同在绝望深渊中看到一丝光明,她慢慢地贴近他的胸膛,闻着他身上干净的男性气息,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频率,恐惧慢慢化为安心,大量泪水从她无助的眼眶里溢出。
他轻柔的抚着她的背脊,感觉她紧绷的身躯慢慢放松,她的小手紧紧揪着他的衣领,从放肆大哭到细声啜泣,两人的呼吸声渐次融入空气中。他让她依偎在自己怀里,安静的陪伴着。
他的心跳像是一首抚慰人心的情歌,他的体温像是温度适中的暖暖包,她忍不住更往他身上靠,想要汲取更多的温暖与热力。
除了亲人之外,这是她第一次这么靠近一个男人,卸下心防、毫无防备地接近一个活生生的男人。
对于自己没有退缩、没有产生更多惧怕也感到讶异,她以为自己这辈子再不可能喜欢男人了,尤其是在发生那件事以后。
‘我会拍。’她低声说道。
‘什么?’她的声音过小,听起来有些含糊,他稍微拉开了彼此的距离,看着她红肿的眼,轻声询问。
‘我说,我会接拍这部电影。’她看起来相当认真,并不像是在说笑。
‘可是你——’
‘现在,请送我回家。’她不给他发表任何意见的机会,手背粗鲁的抹去眼泪,用力吸了吸鼻子,从地上站起身。
她身上总有股傲气,尽管前一秒才痛哭过,下一秒她却可以拍拍自己的脸,告诉自己要振作。
站起身后,她才发现自己穿着一套过大的休闲运动服。‘这是……’倏地,她脸红了,问不下去。
‘你身上的衣服湿了。’相比之下,他倒觉得这没什么好害羞的,他只是担心她感冒,并没有用任何有色眼光看她。
他的话让她连耳根子都红了,从她的粉颈蔓延到她稍微裸露的肩,她深深吸了几口气。‘快点载我回家。’
看着她如同情窦初开的小女孩,害羞到头低垂,他便忍不住笑意。
他的笑声听来分外刺耳,她拉过他的手,大步踏出房门,催促他快点送她回家。
在他送她回家的路上,她借用了他的手机拨了通电话回家,简单交代了几句,便挂上电话。
车子开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停在她家门前,她却踌躇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的开口:‘衣服洗干净再还给你。’
说完,便如同身后有猛兽在追一般,一秒也不多作停留地跳下车,快步跑向家门。
她关上了沉重的大门,仿彿还可以感受到他如火炬的目光仍注视着她,她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如擂鼓,强烈的轰轰作响。
‘芯仪。’迎面而来的关心眼神,是宋刚。
她抿了抿唇,抬头看着他。‘我决定接拍这部电影。’语毕,便越过他走回自己房里。
她坐在床沿,看着过长的衣袖,衣服上所传出的好闻气味,仿佛她正躺在他的怀里;小巧饱满的唇微扬,她将脸埋进衣袖里,转身躺在床上。
孟思翰,真是一个奇怪的人,竟能让她在短短一天内失控那么多次。他看起来好像有些担心她,不同于哥哥或爸爸看她的那种担心,那究竟是怎么样的眼神?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情?
为什么他会想知道她发生过什么事?难道,只是好奇?又或者这只是一种手段?用来亲近她,希望她能接拍电影的一种手段?
她不知道,她现在感觉有点乱,她不想跟任何男人靠近,可,偏偏又渴望能了解这个男人多些。
她也很想知道,究竟在那张斯文的假面具下,孟思翰,究竟是个怎样的男人?
她有预感,真实的他绝对不像他的外表般和善。
他们同样都戴着面具,却同样都让对方给识穿了。究竟,谁能先一睹对方的真面目?
当彼此互相看清对方时,又会是怎样的局面?
她好想知道,好想好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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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九点整,孟思翰走进位于闹区的某间著名上海餐馆的私人包厢时,在座位上等候的男子马上弹跳起身,反应夸张的拍手叫道:‘孟大导演,啧啧啧!我真的不得不对您另眼相看耶!’
孟思翰微笑的坐下,邱逸泽马上端来一杯热腾腾的普洱茶到他面前,动作谦卑得像是早就做惯这些事般。‘孟导,请喝茶。’
孟思翰接过茶,徐徐地吹了几次,才缓缓品尝第一口,而邱逸泽则像只哈巴狗似,站在他身边希望能得到主人赞赏。
‘逸泽,非得这样?’他放下了热茶杯,侧脸看着那张太过惺惺作态的脸。
‘啧。’随即他像是变了张脸般,坐回原位上,没好气地夹起一粒小笼包放入口中。
‘当心烫。’话才刚说完,就听到惨叫声。
‘啊!我的舌头!哈、哈、哈。’邱逸泽伸手在张大的嘴前掮风,希望扬凉小笼包内过烫的高汤。
‘逸泽——’孟思翰来不及阻止,看见他已经将仍热烫的茶给灌进嘴内。
‘妈的!搞什么东南西北,茶这么烫叫我怎么喝!’拍桌站起身,一把火无处宣泄,正打算当个奥客,随便找个小姐来出气。
‘吃些冰凉的豆花吧。’孟思翰老神在在的从桌上端起了一碗冰凉透心的传统手工白豆花,算准了他必定会乖乖坐下。
‘哼!’邱逸泽坐回原位,三大口便将碗内的豆花吃个精光,连滴糖水都不剩。
‘只不过是一则小小绋闻,需要那么激动?’还搞到烫伤了舌头,多划不来。
‘小小的绋闻?’邱逸泽提高音量,愤恨地从包包内抽出一叠报纸,随手抽了份出来。
‘知名导演孟思翰与当红甜心小天后杜芯仪共谱一夜情。坎城刚出炉的最佳导演孟思翰介入圈内银色情侣杜芯仪与宋刚之间,不惜抛开身分,只为能抱得美人归……’他断断续续又念上好几段不同的头条标题,孟思翰只是拿起筷子品尝眼前的佳肴,礼貌的没有打断他。
‘你这好家伙,亏你还有心情吃得下!你难道不知道宋刚是何许人物?竟跟他抢女人!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吗?’虽说台湾市场不大,但,宋刚是何许人物、他有怎样的能耐,同在这个圈子里,他们都很清楚。
孟思翰轻声笑了笑,放下筷子,将嘴内的食物给咀嚼完后,才道:‘我只是跟他暂借。’用抢这个字眼也太难听了吧,更何况,他可是会给酬劳的。